祝媽媽躺在地面大口大口的喘氣,天色都已經暗下來,被外面的冷風一吹,她覺得身體的疼痛已經好多了。
長妤站在門口,一雙眸子在黑夜中亮如星辰。
劉氏走來的時候,就看到長妤的眼睛虛虛的落到前方,不知道在想什麼。
但是看到她來了之後,眼前的少女從善如流的一轉,然後走了下來。
劉氏皺着眉頭道:“有什麼事?”
長妤道:“二嬸嬸,你房裡的祝媽媽偷了我東西,所以想請你們來看看。”
那祝媽媽一看到劉氏,簡直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樣,爬了過來,嚷道:“二奶奶救我!二奶奶救我!”
劉氏看着祝媽媽這模樣,也是可憐,畢竟是跟了她二十多年的老人,當即她冷聲道:“謝長妤,你敢用私刑?!”
長妤微笑道:“什麼是私刑?不過是給奴才倒了幾壺熱水而已,二嬸嬸難道忘了嗎?當初我的小丫頭你也不這樣教訓過?”
劉氏心中一驚,長妤卻已經冷聲道:“二嬸嬸看清楚,她偷的是什麼東西,十三皇子給我的黑珍珠粉,你以爲晉國府找的出來?陳嬤嬤已經從她的房間裡搜了出來。”
祝媽媽吼道:“你說謊!你說謊!我根本沒有放在房間裡!”
她現在被逼得急了,根本沒注意到自己吼出來的是什麼,等她說完這句話,劉氏的臉已經一黑。
長妤似笑非笑的道:“二嬸嬸,我那丫頭偷東西不知道是怎樣的懲罰?”
劉氏道:“我哪裡知道?”
長妤笑了起來,聲音卻是冰涼入骨:“當初祝媽媽親自懲處的我的丫頭,自然明白,祝媽媽,你還記得嗎?”
祝媽媽道:“不,不記得了。”
長妤冷笑道:“不記得了?讓我說給你聽,我那丫頭被執行的是杖刑。她一共被人打了六十七杖,在這之前被上了夾棍,她的手被夾斷了,全身上下除了臉沒有一塊好的地方。祝媽媽,你作爲府中的老人,知道規矩還故意犯,這方面應當做個表率!來人,行刑!一百杖,慢慢的打。”
劉氏和祝媽媽這回可完全明白了,長妤這簡直就是在給自己的丫頭報仇,只是明知道,她們卻沒有任何的辦法。
陳嬤嬤吆喝着幾個婆子走了上來,然後毫不顧忌的脫下祝媽媽的褲子,然後拿着細細的木杖,然後一杖打了下去!
祝媽媽一聲殺豬似的叫。
劉氏的臉色難看至極,看着祝媽媽那個樣子,她甚至覺得那一杖是打在自己身上的。
謝長妤在打她的臉。
木杖舉起來,又打下去,祝媽媽的叫聲漸漸壓下來,像是一條被擺在砧板上正在宰殺的魚。
早在行刑之前,這些木杖就被泡了幾罐的鹽水,而且這些婆子都是陳嬤嬤專門找來的,知道怎樣去打,才能讓人支撐到最久,而痛得最厲害。
鹽水在傷口上一條條沁下去,血水在地上蔓延開來,慘叫聲越來越低,血肉翻飛。
整個院子只剩下無聲的擊打聲。
最後了無聲息。
長妤心中想起暗香,不由微微惘然,這個世間,還會有這麼,真心實意對自己的人嗎?
——
劉氏踩着步子回到自己的院子裡,覺得雙腳都是飄的。
一進門,謝長媛就迎了上來,問道:“娘,怎麼了?”
她的話音一落,就看到劉氏後面擡着的幾乎成爲一灘肉泥一樣的人,嚇得驚叫起來:“娘!這,這是怎麼回事?!”
劉氏這纔回過神來,今日的謝長妤讓她出了一身冷汗,她搖了搖頭,轉身叱道:“擡進來幹什麼?扔到亂葬崗去。”
“娘,那,那是誰?”謝長媛問。
劉氏道:“祝媽媽。”
“祝媽媽?”謝長媛白了臉。
劉氏的心神卻不在謝長媛的身上,她的腳步一頓,然後轉了身,立馬匆匆往謝鈞的屋子裡走去。
劉氏趕到那謝鈞處,說了這件事,想想又補充道:“老太爺,孫媳婦這心裡空落落。這三小姐不可不防啊,恐怕這樣簡簡單單的將她擱在晉國府不管她,小心成爲禍患。”
謝鈞冷笑道:“對付她有用?”
劉氏不解。
謝鈞道:“死人,不需要對付。”
劉氏一驚:“您是說?”
謝鈞道:“我已經修書給上面的那位了。”
劉氏驚訝,一個小小的謝長妤怎麼可能驚動上面的那位。
謝鈞冷冷的道:“謝長妤,必須死。當年一念之仁留下這個小雜種,現在,必須讓她死的乾乾淨淨。”
劉氏一時堵塞,什麼一念之仁,難道,當年的謝意和聶氏不是意外身故,而是,老太爺……
想到這裡,劉氏一個激靈,心中暗罵自己,想什麼呢,俗話說虎毒不食子,這老太爺對她家的謝正不是好得很麼,怎麼可能對自己的兒子下毒手。而且當年的謝意是什麼人,年僅十六就被正華帝稱爲“大燕之秀”的人,文采風流可以稱之爲冠絕天下,若他還在,這晉國府怎麼可能衰敗成這個樣子。
話雖然如此,但是心中的那一層疑慮卻始終籠罩在她的心裡,她又說了幾句,然後方纔退下。
晚上的時候她躺在牀上,還是睡不着,不由推了推身邊的謝正,問道:“你可知當年謝意是怎麼死的?”
謝正正睡得迷迷糊糊,從朝堂上回來已經累得半死不活了,每日做個吃力不討好的活,此時聽到她說謝意,不由怒道:“他怎麼死的關我什麼事?!還不是爲一個女人死的!”
說完一個翻身,不再說話,扯起呼嚕來。
劉氏嘆息一聲,也確實,那樣一個風流天下聞的人,在天下人之前當衆拒了皇帝的賜婚,就爲了一個青樓中的聶氏,毀於一旦啊。
她迷迷糊糊的想着,也隨着睡了下去,卻怎生都不得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