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同遊

春蒐(sou), 夏苗,秋獮(xian), 冬狩, 一年有四季,而對於打獵,每一個季節的稱呼都是不同的。

同愛侶相伴, 總會覺得時間過得匆匆, 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八月便從指間匆匆流過,不經意間便到了月底,若再過些時日, 前去獵場的名義,都要由秋獮變成冬狩了。

謝華琅在宮裡住了這麼久, 自己忖度着, 也該歸府去了,便在晚膳時同顧景陽提了提。

顧景陽停了筷子, 自內侍手中接了香茶漱口, 道:“枝枝, 你在這裡住不慣嗎?”

謝華琅不假思索道:“住得慣呀。”

顧景陽道:“那怎麼急着回去?”

謝華琅解釋道:“我在宮中住了一個多月,也該回去了, 不然真有點不像話了。”

顧景陽眉頭微蹙:“誰會說你不像話?”

謝華琅想了想, 道:“我阿爹?”

“他不敢, ”顧景陽寬慰道:“枝枝不怕。”

“我不是這個意思, ”謝華琅反應過來, 失笑道:“畢竟還沒成婚,住這麼久也差不多了,總留在這兒,也太不像樣,再則,我二哥的婚事也近了……”

顧景陽道:“不是還沒到嗎?”

謝華琅道:“但是很近了呀。”

顧景陽定定看着她,頓了頓,忽然露出些難過的神情,道:“枝枝,是你不想再留在這兒了嗎?”

“那當然不是,”謝華琅被他問的有些爲難,趕忙道:“我也捨不得九郎……”

“那就好,枝枝便再留些時日,”顧景陽欣然道:“明日我們去芙蓉苑玩兒,那兒的景緻好,再去看看曲江池也不錯,你若是喜歡,我們再去泛舟。”

謝華琅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兒,卻也察覺不出,頓了頓,終於頷首,乖巧道:“好。”

……

已經到了九月,天氣也微微有些涼了,謝粱的婚事便在九月十七,只相差半個月時日,盧氏作爲生母,更是忙的不可開交。

主事的嬤嬤往她房裡去,彙報先前籌備的諸多事宜與長安勳貴們的禮單,盧氏大略聽了,又吩咐給兒子成婚當日的賓客下帖,好容易忙活完這一通,才道了句:“我近來忙,有些顧不上別的,縣主近來好嗎?柳氏如何?”

淑嘉縣主有孕六個月,肚子已經很明顯的隆起,柳氏的月份略比她大些,也快七個月了。

淑嘉縣主身份不同尋常,盧氏一貫敬而遠之,未曾有孕之前都免了她晨鐘定省,更不必說這會兒正有身孕,柳氏是侍妾,自有正經主母照看,她也不必越俎代庖。

“都好,都好,”那嬤嬤恭謹的笑,道:“縣主身份貴重,每隔五日,太醫便來請脈,都說是懷像不錯,至於柳氏,縣主也時常請太醫順道去看看,也好得很。”

盧氏心頭微鬆,頷首道:“那便好。近來天氣冷了,她們若是禁不住寒,便早些開始燒爐子,孕中怕冷,叫仔細些。”

嬤嬤連聲稱是。

沒幾日臨安長公主過府,前去見過盧氏之後,又去尋女兒,女婢們掀開簾子,初一入內,便嗅得內裡暖香融融,會意一笑之餘,又道:“孕中用香料不好,你要仔細些纔是。”

“是我叫人調的,”淑嘉縣主撫了撫隆起的肚腹,溫和道:“它也愛鬧騰,前幾日總難安枕,便叫人調了安神香,雖然有味道,但並不傷胎。”

“那就好。”內室裡的僕婢退下,臨安長公主才湊近了些,輕輕一摸女兒肚子,低問道:“你覺得是男是女?”

“生男生女皆是天定,全看緣法罷了,”淑嘉縣主笑道:“即便是女兒,我也喜歡。”

“都好,”臨安長公主說及此處,不免顯露出幾分不悅,低語道:“謝氏出了一位皇后,加恩做了樑國公,早先降旨時,便許了那一個做世孫,我不信這是皇兄主動要寫的,八成是謝偃求的,說到底,還不是防着你?你做了謝家媳婦,人家還是拿你當外人。”

淑嘉縣主倒很釋然,淡淡一笑,道:“長幼有別,這也沒有錯,早些定下也好。再則,人的將來如何,全要看他自己,同別的有什麼關係?”

“的確是這個道理,”臨安長公主見她看得開,倒也不好再說什麼,只牽住女兒的手,道:“等孩子出生,無論男女,我都去爲它求個爵位,豁出臉面去不要,皇兄總不會太過爲難。”

“那倒不必,順其自然便可,”淑嘉縣主道:“我過得很好,阿孃儘管放心,若有餘暇,還是多多照看兩個弟弟爲上。”

說起兩個兒子,臨安長公主便有些頭疼:“這兩個蠢蛋,也真是叫人不知該說些什麼纔好,輕而易舉就被人矇騙,我真怕他們將來……唉!”

淑嘉縣主道:“樑王世子新喪,顯然是陛下有意處置宗室,阿孃不如暫且離京,帶着他們往東都洛陽去,既能散心,也是避開這陣風波,豈不是兩全其美?”

“這法子倒是好,”臨安長公主欣然一笑,笑完又有些憂心,道:“只是你月份大了,這時候離京,我總不安心。”

“現在才六個月,離出生還早呢,”淑嘉縣主莞爾:“阿孃儘管走便是了,生產之前再回來,也來得及。”

臨安長公主的家庭曾經被母親破壞過,也曾經被兄長破壞過,到了這個年紀,着實不願叫兩個兒子再出事,聽女兒說的有理,便也不曾推辭,離開謝家之後,便帶着兒子往洛陽去了。

她是長公主,既然離京,顧景陽自然會知道,只是明瞭她心意,只吩咐人加以賞賜,卻沒有阻攔。

天氣漸漸涼了,謝華琅的衣衫也漸漸厚了起來,這日二人出門,她嫌棄女郎衣裙繁瑣,索性叫人取了一身男裝,裝扮之後,同顧景陽一道上路了。

若到長安,不可不去芙蓉苑,等到了芙蓉苑,不可不登紫雲樓。

春天的二月,也是進士放榜的日子,這些天子門生便有資格在曲江邊遊宴,也就是曲江大會,這些天之驕子們也能夠得到一項殊榮:賜宴紫雲樓。

謝偃、謝令兄弟二人年輕時,也曾領一時風騷,前者爲狀元,後者點探花,謝允生的俊秀,被鄭後點了探花,至於謝粱、謝朗等人,卻還沒有參見過科舉。

謝允參加曲江大會時,謝華琅還曾被盧氏帶着出門瞧過,只是不曾登上紫雲樓罷了,今日既然到此,免不得要去一遊。

芙蓉苑本就是皇家園林,二人輕裝簡行,帶領一衆扈從至此,自有侍從來迎,見禮之後,又道:“還另有幾位宗親在此,因陛下白龍魚服,不曾前來迎駕……”

顧景陽不耐人煩,便道:“朕同皇后四處走走,不必告知其餘人。”

侍從恭敬應聲,又吩咐人不遠不近的跟着,以備帝后二人隨時吩咐。

已經到了初秋,花木凋零,不堪一觀,唯有秋菊或燦爛如金,或絢麗如霞,極盡傲骨,再加之紫雲樓後楓葉如血,色澤明豔,才叫人添了三分興致。

謝華琅折了一朵瑤臺玉鳳,花瓣潔白,花蕊嫩黃,雍容美麗,信手簪在帽邊,問顧景陽:“好不好看?”

“好看。”

她身着男裝,乾淨利落,但仍舊難掩眉眼中的清麗,顧景陽上下打量一下,含笑道:“好個俊俏的小郎君。”

謝華琅便又折了一朵,別在他鬢間了,口中調笑道:“九郎也很俊俏。”說一說完,還沒等顧景陽回話,便先自笑倒了。

顧景陽將那朵菊花摘下,有些無奈的笑了笑,倒沒有說她什麼,見那小姑娘有些累了,便帶着她往紫雲樓東側處的樓閣歇息。

正是午間時分,日光和煦,人坐在樓臺之上,不覺風冷,但覺日光斜照,暖意融融。

謝華琅半伏在欄杆上遠眺天際,忽然聽見點什麼別的動靜,禁不住側過臉去,探尋聲音來源,好容易找到了,又豎起耳朵仔細聽,聽着聽着,臉便有些紅了。

她後退了點,拿手肘蹭蹭顧景陽,問:“九郎,這是什麼動靜?”

顧景陽看她一眼,輕咳道:“我不知道。”

這時候不算冷,不遠處那間屋舍的窗扉正半開,男女情動時的吟哦聲隱約傳過來,雖然不甚真切,但也足夠叫人明白是發生了什麼事。

顧景陽低頭瞥一眼那屋舍,面上神情有些淡了,再轉向自家的小姑娘,便柔和起來,輕輕搖一搖她的手,道:“枝枝,我們走吧。”

“我不走,”謝華琅愛看戲,這會兒正滿臉興味,只可惜自己手裡還缺了把瓜子兒,不甚完美,她道:“我要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說完,她又回頭去看候在樓梯處的內侍,吩咐道:“去告知此處主官,可不許去提醒,壞了陛下興致,可不饒他。”

內侍應聲退下,顧景陽才道:“我不想知道是誰。”

謝華琅眼巴巴道:“可是我想呀。”

顧景陽道:“那爲什麼要拿我做筏子?”

“夫妻一體,”謝華琅理直氣壯道:“再則,陛下的臉面比我大。”

顧景陽瞥她一眼,徑自搖頭,倒沒再催着走。

內室裡春意正濃,透過窗扇都飄到外邊兒來了,謝華琅聽得有些不好意思,就轉過頭去,專心致志的戲弄自家郎君,口中道:“九郎,她叫的好不好聽?”

顧景陽懶得理她,閉目養神,一言不發。

謝華琅便用手指戳了戳他,催促道:“好不好聽嘛?快說快說。”

顧景陽無奈的睜開眼,道:“你叫的比她好聽。”

謝華琅老臉一紅,眼睫眨了眨,又道:“我又沒叫過,你如何會知道?”

顧景陽道:“我猜的。”

“這種事情怎麼能猜?”謝華琅義正言辭的譴責他:“好不知羞!”

顧景陽輕輕哼了聲,正待說句什麼,不遠處的曖昧聲響卻漸漸停了,他停了口,因爲那小姑娘顯然無心再同他言語了,一雙妙目緊盯着那兒,恨不能即刻將門拉開,看看裡邊人是誰。

事實上,接下來的事態發展並沒有叫她失望,不多時,門扉被人從內打開,一個年輕郎君從內中出來,觀其面相,隱約有些眼熟,似乎是哪一家的世子,只是宗親太多,謝華琅一時記不起是哪一家的了。

他身後還帶了個美貌女婢,看她周身衣着,似乎是芙蓉苑中人,姿態豔嫵,正極殷勤的爲那年輕郎君整理略有些亂的領口。

謝華琅激動道:“郎君你快看,他們出來了!”

顧景陽道:“我見到了。”

謝華琅又道:“你說他們方纔是做什麼去了,衣襟怎麼都亂了?”

顧景陽道:“我不知道。”

謝華琅有意揶揄,笑吟吟道:“你再想想,肯定能知道的。”

顧景陽合上眼,道:“真的不知道。”

謝華琅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我有個想法,不知道對不對?”

顧景陽聲音微微擡高了些:“什麼?”

“他們兩個人在一間房裡邊呆了那麼久,出門時還在整理衣衫,”謝華琅湊近他,低聲道:“你說,他們是不是——打架了?”

顧景陽睜開眼來,看她一看,道:“我也這麼覺得。”

“嗯,肯定是這樣。”謝華琅自信的說了一句,又問:“郎君啊,你什麼時候也能同我打一架?”

顧景陽有些窘迫的別過頭去,輕斥道:“枝枝,哪有這麼說話的?”

“怎麼就不能這麼說了?”

謝華琅不予理會,一指不遠處的曲江,道:“進士出榜,是在二月,那時候花兒都開了,美得很,明年出榜之前,咱們就到曲江上去玩兒,撐一艘小船,一夜蓬舟宿葦花,多好啊。”

顧景陽蹙眉道:“蓬舟總共纔多大?被人聽見怎麼辦?”

謝華琅滿不在乎道:“聽見便聽見,這有什麼大不了的?”

顧景陽眉頭蹙的更緊:“這種事怎麼能叫別人聽見?”

謝華琅怔了一怔,回過神後,忽然湊到他面前去,好奇問道:“郎君,我是說乘船訪景,你想的是什麼?”

顧景陽頓了頓,道:“……跟你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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