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陸文淵回去的時候,拍賣已經進行得如火如荼。
江佑城捐贈的那件明清景德窯產的粉彩蒜頭瓶,正在火熱的競標之中。
三百萬的起價,很快被拍到了五百萬的價格。正當衆人猶豫不決的時候,距陸文淵咫尺之遙的蘇瑜忽然舉起了牌子,“六百萬。”
陸文淵腳步一滯,正準備坐回蘇瑜身邊的他頓時愣在原地。
“六百五十萬。”大廳一角,有人舉了牌子。
蘇瑜發發狠,“七百萬。”
那人似乎志在必得一般,“八百萬。”
蘇瑜愣了愣,臉色頓時有些難看起來!
那件明清景德窯產的粉彩蒜頭瓶,市場價也就在五、六百萬左右。拍到八百萬,已經溢價兩百萬了以上了。
若她再繼續爭奪下去,以對方誌在必得的氣勢,非哄擡到上千萬不可!
她原本是想拍下這件粉彩蒜頭瓶,和江佑城結個善緣的。
可以目前這種情況,就算她雖深得喬佩蘭的喜愛,但以溢價一半的價格拍下一個古董,回去也是不好交代的。
畢竟,以蘇家如今的實力,還沒有到讓她可以隨隨便便一擲千萬的地步。
可是衆目睽睽之下,讓她就這樣收手,除了讓她顏面大失之外,也讓她咽不下這口氣!
蘇瑜正踟躕間,前排的江佑城突然回過頭來,對着她微微一笑。
蘇瑜心中一動,手中的牌子便再次舉了起來,“八百五十萬。”
大廳裡安靜了下來,見無人吭聲,蘇喬忽然舉起牌子,狡黠的笑了笑,“九百萬。”
韓重霖擡眸看她,“你喜歡這件粉彩蒜頭瓶?”
蘇喬搖頭,“不,我只是想給蘇瑜添添堵而已。”
果然,在看到競爭對手變成了蘇喬之後,蘇瑜眼中有恨意閃現,她再次舉起牌子,“九百五十萬。”
蘇喬還沒吭聲,角落裡的神秘競爭中已經沒有絲毫猶豫的舉牌,“一千萬。”
到此時,全場早已譁然,都很想看看坐在角落裡的那位出手闊綽的神秘競拍者究竟是誰?
蘇瑜瞬間緊抿了脣角,眼中有厲色閃現。
她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對方是鐵了心要和她擡槓了!
實力不如對方,再加上還有一個蘇喬在中間搗亂,蘇瑜明白,今天她幾乎沒有任何贏面可言。
可若是白白放過這個機會......
蘇瑜還在晃神,一個侍應生走了過來,將一張紙條遞到她的面前。然後指了指江佑城的方向,說是對方給她的。
她下意識地擡眸望去,果然對上了江佑城那雙隱含笑意的眼眸。
蘇瑜打開紙條飛快地瀏覽了一遍,脣角的厲色已經瞬間化爲了璀璨的笑意。
她悄悄地將紙條揉成一團放進了包裡,然後對着江佑城聳肩笑了笑,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遺憾表情。
粉彩蒜頭瓶的拍賣價定格在一千萬,等拍賣者走上臺時,衆人才發現這個神秘競拍者竟然是江佑城之妻何思韻。
一時間,衆人議論紛紛,說什麼的都有。
江佑城緊抿了脣角,臉色頓時沉鬱了下來。
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的陸文淵打消了回到座位的念頭,神色不明地後退了幾步,將自己全身隱藏於角落的陰影之中。
很快,拍賣就輪到了陸文淵捐獻的當代國畫大師秋泓的山水潑墨畫。
這幅畫起價兩百萬,因爲是秋泓大師的收山之作,所以很快被競拍到了四百萬。
有書畫收藏愛好者不肯放過這個機會,於是舉牌,“四百五十萬。”
“五百萬。”蘇瑜當然不肯放過討好自己未婚夫的機會。
書畫愛好者咬咬牙,“六百萬。”
蘇瑜想了想,再次舉牌,“七百萬。”
這個價格頓時嚇跑了競爭對手,拍賣大廳再次安靜了下來。
正當拍賣師準備敲下拍賣槌的時候,蘇喬清脆悅耳的聲音突然響起,“八百萬。”
韓重霖臉色微變,“你喜歡這幅畫?”
其實他更想問的,是你喜歡這幅畫,還是喜歡捐贈這幅畫的人?
但是韓重霖知道,以蘇喬的脾氣,如果他真這麼問了,她很可能當場甩臉子給他看。
他不想破壞他們之間難得一見的和諧氣氛,只好暗暗將後半句話給嚥了回去。
“並不。”蘇喬回頭衝蘇瑜的方向挑釁的笑了笑,眼角眉梢隱藏着毫不掩飾的得意,“我只是不想讓蘇瑜如願而已!”
韓重霖猶豫了片刻,終究還是故作大方的笑道,“既然如此,咱們今天就和她槓到底好了!”
“九百萬。”蘇瑜果然被蘇喬氣得吐血。
蘇喬面不改色,“一千萬。”
“一千一百萬。”蘇喬的挑釁讓蘇瑜理智頓失,雙眸也微微泛紅。
蘇喬不知爲何停止了叫賣,韓重霖以爲她嫌貴了,爲了討她歡心,他怎肯放棄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於是他舉了舉牌,“一千二百萬。”
哪怕再是收山之作,可當一幅畫的溢價超過它原本價值的兩倍之後,情況就已經變得很瘋狂了。
蘇瑜臉色越發難看,可她終究殘存了理智,不敢再繼續競拍下去。
正當衆人以爲這幅潑墨山水畫會落到韓重霖手上時,大廳中央的江佑城忽然舉起了手中牌子,“一千五百萬。”
全場有譁然之聲響起,江佑城回頭朝蘇瑜討好似的笑了笑。
韓重霖脣角的笑意瞬間淺淡了下來,身爲江佑城的死對頭,他怎能接受他這樣的挑釁,於是他想也不想的舉起了牌子,“一千六百萬。”
江佑城窮追不捨,“一千八百萬。”
“差不多得了!”韓重霖還想舉牌,蘇喬笑着拉住了他的手,“有人想做冤大頭,你就成全他好了,何必非要爭個你死我活的?”
韓重霖驚訝的望着她,“可是你不是......”
“我只是不想讓蘇瑜如願而已。”蘇喬無所謂的笑了笑,“如今這個結果,反正也是殊途同歸。你又何必去當這個當冤大頭!”
韓重霖眼中疑惑盡去,脣角有璀璨的弧度緩緩綻出,“韓太太,你這是在替我省錢嗎?”
“你不要腦補過頭了!”蘇喬毫不留情的打擊他,“只是比起你,我更討厭蘇瑜而已!”
“......”臉色數變之後,韓重霖終究還是悻悻的笑了笑,飛快地轉移了話題,“到咱們的重頭戲了。”
對於這條帝王綠項鍊,蘇喬其實並沒有半點興趣!
可不管怎麼說,韓重霖剛纔也幫她坑了一把蘇瑜,因而她也就不好再繼續打擊他了。
這條帝王綠項鍊因爲色澤濃郁純粹,所以起價就在八百萬。韓重霖志在必得,很快就將價格競拍到了一千四百萬。
見狀,韓曉曼臉色難看極了!她死死地盯住拍賣師手中的那條帝王綠項鍊,眼裡寫滿毫不掩飾的渴望。
江佑城看了看她,脣角綻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一千五百萬。”
這一回,不管蘇喬怎麼勸韓重霖都不肯退讓了,“一千八百萬。”
“兩千萬。”江佑城繼續舉牌。
“兩千二百萬。”韓重霖志在必得。
江佑城臉色逐漸難看了下來,“兩千五百萬。”
韓重霖瞬間將項鍊擡到了天價,“三千萬。”
江佑城頓時遲疑了下來,他想繼續舉牌,又害怕自己像剛纔那樣被韓重霖擺上一道。
畢竟,三千萬已經超過了這條帝王綠項鍊本身的價值了!
他還在遲疑,身後已經傳來一道低啞暗沉,飽含質感的聲音,“三千一百萬。”
正在密切關注着江佑城的蘇瑜猛然發現,陸文淵不知何時回到了自己身邊,十分閒適地舉起了手中的牌子。
四目相對的瞬間,蘇瑜眼中有心虛之色快速閃現。她驚愕地看着陸文淵,臉上的神色頓時變得有些古怪起來,“文淵,你這是?”
“隨便拍着玩玩而已!”
陸文淵的語氣雲淡風輕,就好像他談論的不過是在菜市場買幾根小蔥蒜苗一樣簡單。
可是蘇瑜知道,陸文淵雖然身爲嘉和集團的執行總裁,且名聲顯赫,但說到底他也不過是個高級打工仔而已。
昔日嘉和生死一線,嘉和曾總以年薪千萬的高薪聘請陸文淵擔任執行總裁,並許以他百分之五的嘉和股權作爲紅利。
陸文淵以一年時間扭轉乾坤,讓嘉和由鉅虧轉爲盈利。曾總大喜之下,當即兌現自己的承諾!
可就算是陸文淵的年薪加股權分紅,他目前一年的收入也不會超過三千萬。
這三千萬對一個普通人來說,可能是天文數字。可對他們這些豪門來說,卻是九牛一毛了。
因而蘇瑜做夢也沒想到,陸文淵竟然會爲了一條帝王綠項鍊一擲千金。
再聯想到這條項鍊是蘇喬捐贈出來的,蘇瑜的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
“我今天才知道,原來你竟也有這麼大手筆的時候!”
陸文淵神色淡淡,“我還有很多地方是你曾不瞭解的。”
不知是不是蘇瑜的錯覺,她總覺得陸文淵這句話裡隱含着一些她所不明瞭的深意。
她還沒來得及仔細辨別,韓重霖已經擲地有聲的喊道,“三千二百萬。”
見韓重霖似乎志在必得,江佑城眸光一動,舉牌喊道,“三千三百萬。”
韓重霖好容易才勉強維持了臉上的笑容,“三千五百萬。”
陸文淵微微一笑,“四千萬。”
韓重霖一口老血差點吐了出來,見狀,蘇喬輕輕地扯了扯他的衣袖,“算了!”
若是別的人,別的事,韓重霖也許還不會如此意氣之爭。可一想到那個人陸文淵,他就無論如何也忍不下這口惡氣!
他一把拂開了蘇喬的手,冷冷的說道,“四千一百萬。”
陸文淵依舊波瀾不驚,“四千二百萬。”
......韓重霖額上有細密的汗漬滲出,“四千五百萬。”
陸文淵雲淡風輕,“五千萬。”
韓重霖拿着牌子的手頓時就有些痠軟無力,不是他出不起這幾千萬,而是對方的姿態實在太閒適太隨意,讓人突然對他生出一種摸不清虛實的強大感。
若換做對手是江佑城,彼此交鋒多次,早已摸清了對方的虛實,他也許還不會如此沒有底氣!
可陸文淵不同,他明明不過只是個高級經理人而已,和他叫板的姿態卻沉穩得讓他突然有些心虛!
這種感覺實在是太糟糕,讓韓重霖頓時生出一種無從掌控感覺。
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可以不要這根帝王綠項鍊,卻丟不起這個面子!
尤其是他今天原本是鐵了心想要讓蘇喬出出風頭的。
韓重霖咬了咬牙,正要舉牌,他的手機鈴聲突然突兀地響了起來......
......
慈善晚宴上曝出的大冷門,讓參加晚宴的人全部大跌了眼鏡。甚至有不少豪門閨秀私底下悄悄打聽陸文淵,想要知道他到底是什麼背景來歷?
韓重霖氣得失去了最基本的風度禮儀,當場扔下蘇喬,連稍後的晚宴都沒有參加就離開了。
倒是身爲當事人之一的陸文淵,一副安之若素,寵辱不驚的模樣。
任憑衆人如何議論他,評價他,他都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蘇瑜突然就覺得,她好像真的不太瞭解自己的未婚夫。她神色複雜的看着陸文淵,笑着試探道,
“文淵,你花大價錢拍這條項鍊來,是有什麼用處嗎?”
陸文淵垂眸掩住了眼底一閃而過的流光,神色淡淡的說道,“你別誤會,這項鍊,我是幫別人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