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喬才剛剛踏入公司的大門,就嗅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詭異氣氛。
見一路不斷有人向自己行注目禮,蘇喬心裡突然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小魚兒,出什麼事了嗎?”蘇喬頂着衆多不懷好意的目光走進了江臨嘉的辦公室,將他的秘書小余拉到一旁,
“江副總呢,怎麼這個點了他還沒來?”
“喬喬姐,你還不知道嗎?”小余看着她欲言又止,“江副總被停職了......”
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如晴天霹靂一般,炸得蘇喬頓時有些回不過神來。
自打昨天和江老爺子不歡而散之後,蘇喬就知道高新技術園區這個項目恐怕要有波折了。
可她依然沒有想到,江老爺子竟然說到做到,第二天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停了江臨嘉的職。
這是江老爺子在給她和江臨嘉下馬威?
還是說他昨天說的都是真的,如果她和江臨嘉不結婚,這個項目就徹底泡湯了?
慌亂中,蘇喬拿出了手機,迅速地撥打了江臨嘉的電話號碼。
誰知電話那端卻傳來了系統冷冰冰的關機提示音。
認識江臨嘉這麼久,她一直知道他的習慣——如果不是遇到特殊情況,這個男人的手機通常都是二十四小時開機。
心裡頓時“咯噔”了一下,蘇喬顧不得其他,抓起手提袋就朝辦公室外衝去。
等蘇喬費盡周折找到江臨嘉時,發現他已經在一家他常駐的酒吧裡喝得酩酊大醉了。
因爲是上午,酒吧裡冷冷清清的,除了江臨嘉之外再也找不到半個人影。
調酒師大概是剛被江臨嘉從被窩裡給拎起來的,因而此刻他像極了一個吸食了鴉*片的大煙鬼,正萎靡不振地趴在吧檯上。
“他這是喝了多久了?”見江臨嘉壓根兒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到來,蘇喬徑直走到了吧檯旁邊,拍了拍調酒師的肩膀問道。
“昨天半夜快打烊的時候來的,怎麼勸也勸不走,誰的話也不管用。”見了她,調酒師像見了救星一樣,眼前猛然一亮,
“蘇小姐,你快把二少弄走吧。再這樣喝下去他會出事的!”
“我知道了。”蘇喬從錢夾裡拿出幾張紅票子扔到了他的面前,“辛苦你了,你下去休息吧。”
調酒師如蒙大赦,轉身就跑了個無影無蹤。
蘇喬這才走到江臨嘉身邊坐了下來,伸手搶過他的杯子,替自己倒了一杯酒。
“喬喬......我這是喝醉了,還是在做夢啊?”江臨嘉直勾勾地看着她,像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似的,伸手擰了擰她的臉蛋,
“唔,是真的......喬喬,你怎麼來了啊?”
“你說我怎麼來了?”見他雙眸泛着血絲,神色憔悴,臉色蒼白得跟吸血鬼似的。蘇喬心裡又是生氣又是心疼,
“我要是再不來,你是不是得把自己喝死在這裡纔算數!”
“哪有那麼嚴重!”他伸手想去搶她的酒杯,卻被她眼疾手快的攔住了,
“喬喬,你別聽那誰危言聳聽。我的酒量......你,你還不知道嗎?不說千,千杯不醉,也很難遇到敵手的!”
見蘇喬不肯給他喝酒,他隨手抓起一個杯子就繼續自斟自飲起來。
“我就問你一句話。”仰頭將杯中的雞尾酒一飲而盡,蘇喬這才擡眸看向他,“你現在要不要跟我走?”
“你先走吧......”往日裡對她百依百順的男人,今天卻突然轉了性,“等我喝夠了,自己知道回去的。”
“成,你不走是吧,那我就在這裡陪你好了。”蘇喬拿起酒瓶又給自己斟了一杯,“今天我就捨命陪君子,你喝多少我就喝多少。”
說話間,蘇喬已經連幹了三杯。
她喝得又快又急,速度快得江臨嘉根本沒反應過來。
“喬喬......你別這樣......”江臨嘉的酒瞬間醒了幾分,他強勢地搶過她的酒杯,握在手上默默地把玩着,那倔強的眉眼裡帶着不肯妥協的固執。
“我知道你難受,這種事擱誰身上誰都不會好受!”蘇喬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可是江臨嘉,這纔是個開始。如果你就這樣就放棄了,那你還拿什麼來跟江佑城鬥?”
“鬥,我拿什麼來跟他鬥?”江臨嘉扯了扯脣角,苦笑道,
“你大概應該已經知道了吧,我家老頭子已經停了我的職了。昨晚他已經對我下了最後通牒,如果......”
話到一半,江臨嘉突然說不下去了。他默默地替自己倒了一杯酒,仰頭一飲而盡。
酒喝到一半的時候,他突然像發泄般,擡手就將酒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杯盞和酒水四濺開來,在寂靜的酒吧裡發出刺耳的聲音。
江臨嘉突然用手捂住了臉,像個無助的孩子般半趴在了吧檯之上,久久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蘇喬也跟着沉默了下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好?
雖然江臨嘉的話說到一半又咽了回去,但她卻知道,這一次老頭子是吃了秤砣鐵了心,非要把她和江臨嘉湊成一對了!
蘇喬頓時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不結婚,項目泡湯,江臨嘉奪權無望,替陸文淵報仇就更沒指望了!
可如果真的受了別人的擺佈和江臨嘉結了婚,別說她過不去自己心裡這道坎,以後她又該如何面對陸文淵?
“江臨嘉,你別這樣。天無絕人之路,我們再想想其他辦法好嗎?”
她知道這些安慰十分蒼白無力,可事到如今,她卻想不到更好的辦法。
“喬喬,我們再想別的辦法替陸文淵報仇吧。”
江臨嘉突然擡起頭來,眼底閃過一道狠戾的光芒,
“想報仇,未必只有這一條路可走。大不了,我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好了!”
蘇喬從他眼中看到了一抹寧爲玉碎不爲瓦全的決絕,她心中陡然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
“江臨嘉,你喝醉了。”
“我沒醉!”江臨嘉拂開她的手,“我從來就沒有比現在還清醒過......”
“你要是沒醉,就該知道你說的那條路根本走不通。如果事情真像你說的那麼簡單,我們還需要像現在這樣大費周章嗎?”
如果真要不計後果的以牙還牙,當然也並非難事!
可是一時爽快了之後呢?
總不能讓她爲了報仇,就陪上她和江臨嘉的一生吧。
更何況現在陸文淵還躺在病牀上,等待着她的照顧。如果她就這樣貿貿然地把自己賠進去,那以後陸文淵誰來照顧?
再說就算如果有一天她真的走到迫不得已的那一步,她也不能把江臨嘉拖累進去。
哪怕江老爺子再痛恨他的不爭氣,可他畢竟是他的兒子。只要他一天不亂來,他一天都是讓人豔羨的江家二少。
別的不敢說,這輩子榮華富貴至少是不用愁的!
可如果他真的爲了她對江佑城出手,到時候別說做個富貴閒人,她甚至很可能毀了他的一生。
“我是不是特別沒用?”江臨嘉忽然哽住了,
“我特麼就是個廢物!活了這麼多年卻一事無成。想要顧全兄弟情份,人家卻不買賬。想要保護你,卻無能爲力。喬喬你告訴我,我還能做些什麼?”
“江臨嘉,你不要妄自菲薄好不好?在我心裡,你從來不是什麼廢物!你只是太重情重義了,所以纔會顧頭顧尾的。”
認識江臨嘉這麼多年,他一直都是沒心沒肺的樣子。就彷彿天塌下來都不值得他放在心上一般。
這是生平第一次,蘇喬看到他如此失魂落魄的樣子。
她心裡就像壓了一塊千斤巨石,沉甸甸的,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她知道,江臨嘉其實並不是一個功利心很強的男人。他之所以如此失落,並不是因爲他在這場較量中輸給了江佑城。
而是他覺得自己特別沒用,想要幫她卻又無能爲力......
“喬喬......”江臨嘉突然撞撞跌跌地站起身來。還沒等他把話說完,他卻突然一個跟頭栽了下去......
蘇喬頓時給嚇壞了!
她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他的鼻息,發現他呼吸正常,只是昏睡了過去,她這才重重地吐了一口氣。
還沒等她想好該拿他怎麼辦,她的電話卻突然響了起來。
“蘇小姐,我是唐雅雯,江臨嘉的母親。”
“伯母你好。”蘇喬多少有些詫異!
她和江臨嘉相識這麼多年,見唐雅雯的次數卻幾乎屈指可數。
不知道是不是對她有什麼成見,這些年唐雅雯從未主動聯繫過她。
用腳趾頭想蘇喬也知道唐雅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她有些頭痛地揉了揉眉心,“不知伯母找我有什麼事嗎?”
“不知道蘇小姐什麼時候有時間,我想單獨見一見你,和你說點推心置腹的心裡話......”
和唐雅雯約了時間之後,蘇喬找人把江臨嘉送到了附近的酒店裡。
她剛準備轉身離去,躺在牀上的江臨嘉卻突然拽住了她的衣袖。
“別走......”他的聲音低沉嘶啞,含糊不清。
她沒聽清楚他在說些什麼,於是下意識地彎下了腰,“江臨嘉你怎麼了,是不是有哪裡不舒服?”
她將耳朵湊到他的脣邊,想要聽清楚他的呢喃。他的長臂卻突然狠狠一勾,將她用力一帶,她就猝不及防地跌入了他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