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什麼?”
夏子軒風輕雲淡的站在那人面前,臉上掛着和煦的微笑,像是在和相熟的人打着熟絡的招呼。說着“你好”,“吃了沒”這樣隨意灑脫。
阮清婉始終站在他身旁,清冷美麗的臉上沒有多少表情。只是在聽到那人說,孫希仁成爲王者時微微皺了皺眉角,不很快就消失不見了,就像一池春水中落入了一顆水滴,輕輕一蕩便不知所蹤。
“真······真······”侃侃而談的人此刻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用力的卡住了脖子,“真不要臉”或者“真不自量力”這樣的話,怎麼都說不出來。
夏子軒看向他的目光很平靜甚至很溫和,但在那人的眼裡卻像是恐怖的惡魔露出的猙獰的獠牙,他原本就有些不健康,顯得有些蒼白的臉,在一陣急劇的漲紅後迅速變得慘白起來。一層細密的汗漬在他額頭冒出,凝聚成黃豆大小不斷的順着臉頰滴落下來。
看着他的樣子,夏子軒突然失去了所有繼續爲難他的興趣,拍了拍他的肩膀,搖搖頭轉身離開。
有時候你不得不承認,人,是分層次的。在前世,區分任何人之間的層次靠的是金錢,而在這裡看的是修爲。以他目前的修爲和地位,再去爲難這些小人物他自己的心理都會感到彆扭。
這不是不屑或者鄙視或者看不起,而是獨屬於人性的寬容或者說憐憫。
前世的時候,夏子軒很難理解曾經碰到的一個現象,那就是一個類似於江洋大盜的人物,對那些富豪下起手來心狠手辣,甚至說無惡不作也不爲過,但那人被抓後,媒體爆出他曾化名另一個身份捐助了三所希望小學,兩家養老院。
蒼鷹之所以爲蒼鷹,他們的目光便始終在九天之上,一旦振翅高飛,便與地上的螻蟻再無多少糾葛。而那些螻蟻之間的爭鬥,和他們苦苦所求的平等,也不過是蒼鷹給與的施捨罷了。
“剛剛那幾個人,你都認識嗎?”兩個人來到休息區,夏子軒坐在那裡取來一壺茶,看似隨意的問。
“嗯?”阮清婉面無表情的看着他,清冷的眸子露出一絲疑惑,過了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疑惑地說:“那幾個人怎麼了?”
夏子軒拿着茶壺給茶杯裡注水,一邊說:“記下那幾個人的名字,你做院長之後就把他們清理出學院吧。”
清透的茶水帶着一絲淡淡的綠意,像色澤清淡質地極好的琥珀,緩緩地漫到茶杯四分之三的位置。清透的茶香伴着絲絲縷縷的熱氣,瀰漫到空氣中,竄入兩人的鼻喉。刺激着人的味蕾的同時,帶來一股清爽。
阮清婉伸手把茶水接了過去,捧在手心裡,笑着說:“我還以爲你不會與他們一般見識呢。”
夏子軒坐在她身邊,瞼了瞼眼皮,無賴的說:“我是不和他們一般見識,可我也沒說放過他們啊。就這樣,眼不見爲淨。我這可是爲了學院以後的發展着想。”
說完他飲了一口茶,似乎對着色澤極好的茶水有些不滿意,嘖了嘖嘴說:“冬天,確實不應該和綠茶,太冷!”
阮清婉看着他,臉上浮現淡淡的笑意。
這可是地方進貢的名茶,雖然比不上火樹銀花之類的靈茶,卻也是不可多得的佳品了,他竟然還不滿意,還在這挑三揀四。
其實她也不喜歡,也覺得冬天更適合喝一點紅茶,可是······可是人家畢竟沒有直接說出來不是?你看你這句話把人家服飾在一旁的小姑娘爲難的······
“夏導師······原本······原本我們也是備了紅茶的,是上乘的紅渠,不過······”
一旁侍奉的小姑娘說到一半,不敢說下去了。
“不過什麼?”夏子軒擡眼看着她,問。
“不過······”小姑娘看了看遠處,像是懼怕什麼一樣,沒有繼續說出來。
夏子軒笑笑,安慰她說:“你放心,不管你說了什麼,我都不會說出去!你放心說便是!”
小姑娘看了看夏子軒,又看了看旁邊的阮清婉,似乎覺得他說的話很可信,於是一咬牙,終於說了出來——
“不過······不過學院裡的資源大部分都是孫老分配的······他說夏導師和阮導師年輕氣盛,喝些綠茶更好,正好去去火氣,然後他就把紅渠都帶走了······”
“呵——,”夏子軒嗤笑一聲,看向斜對面孫希仁坐的地方,只見他正捧着一個精緻的茶壺在那裡細品,感受到夏子軒的目光,還不忘對他笑笑。只是那笑容在夏子軒看來,充滿了低俗的愚弄。
“真小氣!”
“確實有些狹義了,堂堂學院元老這樣行事確實讓人看不起。”阮清婉清冷的眉頭也皺了起來,她也想不到堂堂學院三大元老之一,都快入土的人了,竟會做出這種事來噁心人。
“堂堂三大元老之一,黃土埋到脖子的人卻與我們兩個小輩爲難,真小氣!”夏子軒搖搖頭嗤笑道:“爲難人卻只能在一壺茶上做文章,方法更小氣!”
“如果是你呢?”阮清婉看他清秀的小臉,此刻卻滿是鄙夷的怒氣,問:“你會就這樣放過我們嗎?”
“我?”夏子軒瞥了她一眼,驕傲的說:“我是那樣的人嗎?”
阮清婉輕輕一笑,心道,沒想到夏子軒還有這麼心胸寬廣的一面,平日裡自己竟然沒看出來······
“如果是我的話,別說綠茶了,熱水都不會給你。婢女也是肯定沒有的!而且凳子也換成石凳,還要那種像個柱子一樣,很細很細的那種石凳!”夏子軒瞪着孫希仁所坐角落,惡狠狠的說:“得罪了我還想舒舒服服等着比賽?想得美!”
“你怎麼了?”
夏子軒回過頭來,發現阮清婉正怪異的看着自己,那種眼神說不出具體感覺,卻讓夏子軒有些不好意思看她的雙眼。
“沒什麼。”
阮清婉冷冷的回了一句。
待到她轉過身去,絕美的臉蛋上卻是笑靨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