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初二之後,衆多學生迎來了所謂的青春叛逆期。初二年級又進行了一次大整合,把其他班上的成績進入年級排名前50的同學都集中分到了一班,這時,一班就算是真正的尖子班了。而教師子弟們屹立不倒,仍就是一班的中流砥柱。在這次班級整合過程中,對於成績排名很靠後的趙小剛和幾個經常跟韓雄玩到一塊兒的子弟們最終留在一班的現象,大家都心照不宣,這個一班首先是子弟班,其次纔是精英班。各個班的精英被集中到一個班級,大家需要磨合的地方很多,不能呈現一派其樂融融的景象。
班主任和老師們也很是苦惱學校的安排,這手心手背都是肉,關鍵是把誰放在手心呵護備至把誰放在手背小心對待。好的成績的確能夠贏得老師的親睞,這個道理許無憂也明白,班主任在對待她和李譽跟對待趙小剛的態度就不一樣,而在對待她和唐宋,夏陽他們則又不一樣。任誰,可能都做不到一視同仁。爲了不激起學生家長們的不滿,儘量不把對教師子弟的偏護表現的太明顯,班主任則要權衡利弊,適當取捨。而在這權衡的利弊取捨之間,許無憂則成了被捨棄的那一方。
班裡重新選班幹部之前,班主任只欽點了唐宋作爲代理班長,剛從二班加入進來的潘文妮作爲副班協助班長管理班級。爲期兩週的適應期後,班幹部選舉班會進行,許無憂等人的票數寥寥幾票,唐宋依然以票數第一擔任班長一職,許無憂最後分了個生活委員當,當初她和唐宋風光無限的日子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班裡要選取學生代表進行全校的辯論大賽,許無憂和唐宋本該是最默契和最有實力的搭檔,卻偏偏被拆分開來,組隊的時候,把唐宋和夏陽,程關編作一隊,把許無憂,李譽和潘文妮組成一隊。
兩隊在辯論賽的時候,許無憂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好氣魄,表現相當突出,她這樣做不過是爲了證明她自己值得被肯定。有兩次李譽輪到李譽起身答辯,她抓住了對方話中的漏洞就搶辯,潘文妮的總結陳辭本來是三人之前就寫好了的,但現場效果很好,她又有了更好的靈感,就修改了總結陳辭。最後結果出來的時候,她和唐宋被評爲最佳辯手。儘管她覺得大家都很優秀,但最終結果是她和唐宋的話,她才最能接受。從什麼時候開始,在她的心裡,唐宋開始漸漸取代程關的位置,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李譽對她開始忽冷忽熱。追求更好的和證明自己她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其實她本來就沒有那麼灑脫,什麼都拿得起放得下。有些東西會讓人有癮,曾經得到過,就想要得到更多。譬如,榮譽。
拿到最佳辯手的時候她心想最先跟李譽分享這個榮譽,跑到多媒體教室外看到李譽正和程關說着話,她不想讓程關也看見她手裡拿的最佳辯手的獎品和證書,她怕她誤會她這是在向他們炫耀。這樣的擔心她卻不需要用在李譽身上,這就是從小建立起來的,比同性之間更牢固的異性之間的信任。
“你不覺得許無憂今天太激動了嗎?過於想表現自己了。”程關不滿的抱怨。
“誰知道,她打了雞血吧。”李譽無所謂的聳聳肩,眉頭卻是皺着的,在剛剛許無憂搶話的時候他的確是有些不快的,偏頭看向她,而她只是沉浸在自己的理論中完全沒有注意到他。不只是今天,自打上次投票選舉以來,她好像就受到了不小的打擊。從小人緣好的她大概是習慣了成爲羣衆視線的焦點和被擁戴的對象,忽然受到了冷落不習慣,所以急於表現自己來博得大家的肯定和喜歡,卻總是事與願違。
“總之我覺得她變了。”程關說着朝許無憂這邊看過來,嚇得她趕緊躲進樓梯下面的雜物間。
“她沒變,她一直就是這樣,只是你不知道。”李譽這話聽着像是對程關繼續聲討許無憂的鼓勵,果然,程關緊接着就說:“唉,可能我以前都沒覺得吧,我一直都覺得無憂不是很在意這些的。我覺得,這次的最佳辯手應該是你和唐宋。”
“許無憂和唐宋的這個最佳辯手名至實歸,我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許無憂縮在陰暗的角落裡,剛剛想着要和摯友分享的熱情被一盆從天而降的冷水給澆熄,那張最佳辯手的證書如同她此刻的心情,在她手裡被拽變了形。從雜物間走出來的時候正好碰到着急在找她的唐宋,唐宋一見她就拽着她的胳膊往大廳裡走。
“你到哪裡去了?獲獎選手要合影,我剛剛找你半天不見你人,快,快走,老師都等急了。”
這一次的最佳辯手在多媒體教室的大廳照合影,平時笑得最燦爛的許無憂,剛剛還在臺上發光發熱的小姑娘,此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中無法自拔,一副要哭了的表情入境,被膠片定格在了那一刻。
到了初二,這些少男少女們則顯得有些躁動不安了。以前被視若洪水猛獸的早戀現在卻十分普遍,只有少數幾對是公開了的,大多數都是地下戀情,而這些搞地下工作的人裡面,就有許無憂的好朋友李譽和程關。這兩人總算是好上了,那天程關拿着一封情書激動的跑來找她的時候,她還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被她拉去廁所打開情書才知道是李譽寫給程關的,他和她一樣,也稱呼她爲:關關。這情書的內容其實大部分是從書店的那本《權威情書大全》裡抄的,還有幾個錯別字。程關說:“無憂,你不喜歡李譽對吧?”
許無憂說:“爲什麼這麼問呢?”你這不是選擇性提問,你這只是給了假定答案的反問。
程關:“你不喜歡李譽,我才能放心跟他談啊。”
“你跟他談不談跟我有什麼關係?”
“因爲你是我的好朋友,如果你喜歡他,我就不會和你搶他。”程關信誓旦旦,許無憂看着她,這個女孩她從七歲開始認識,走到現在快七年,她曾自以爲對她很瞭解,卻到如今越發看不清究竟哪一個纔是她。會在她的面前哭着訴說自己爸媽吵架鬧離婚的是她;會和她一起看電視看小說一起睡覺的是她;會在得到許多好東西的時候最先跟她分享的是她;會把家中所有的秘密都告訴她的是她;會在背後說她壞話的也是她。她總以爲她是需要她保護的孩子,和她吵吵鬧鬧這麼多年也未見有過什麼隔閡,如今,她卻看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我不喜歡他,你儘管拿去就是了。”
李程之間的戀情很快被曝光,但好在兩人是子弟中的第一對,且金童玉女,郎才女貌,既沒有影響學習又沒有過分親暱的舉止,老師們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們這一對在低年級生里名聲很大,連甄天都跑來問過許無憂他們兩個是不是談了。當時,許無憂正在後門接水喝,看到抱着籃球特地上樓來找她的甄天,滿頭大汗的樣子特傻,把剛接好的水遞過去喊他先喝口水緩緩氣再說話。甄天“咕嚕咕嚕”把半瓶子水喝光了,依然喘着粗氣說:“是不是啊?”她放下水瓶,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別人的事,你瞎操什麼心?難道,你也喜歡程關姐姐?”
“哪能啊,你明明知道我喜歡的是······噯,他們真的談了?”
“真的,他們真的談了,怎麼?你這又是替你們班哪位小妹妹來打探情報啊~”許無憂想起上次她經過甄天他們班,就有幾個小女生湊在一起對她指指點點,最後有個女生把甄天推出門來,甄天不耐煩的對教室裡的一個女生吼道:“陳佳倩你有病啊,要問你不會自己問啊!”然後那女生用指甲狠狠掐了他胳膊一下,她都能看見他胳膊上的指甲印了。低年級的小學妹們特別愛犯花癡,有好幾次她都看見幾個小女生跑到她們班教室後門伸長了脖子往裡面瞄。她們瞄的是誰?無非就是李譽,夏陽,趙小剛這三個人。關於他們班班草是誰,他們年級級草是誰至今還沒個定論,這三人的人氣旗鼓相當,且都是三款不同型號的,所以一直分不出好壞。
“你別難過,就算李譽哥哥不要你了,我······我還是——”
“瞎說什麼呢你!”許無憂笑着打斷他的話,看着他的衣服半晌開口說:“噯,我說你這衣服是不是穿反了?米奇的頭怎麼在胸前啊?”甄天低下頭看了一眼,還真是穿反了,剛剛打球的時候聽到這個消息急急忙忙套上衣服跑上來的,結果竟然穿反了!真丟人。他把籃球往許無憂懷裡一擱,雙手過頭頂準備把衣服脫下來重新套上,大好的春光乍泄,看着他精瘦的排骨似的的上半身,她剛想說:“天真,你還是喊你奶奶給你多燉點兒排骨吃吧”一個高大的黑影就籠罩在甄天和她的上空。趙小剛一把拎起甄天的衣服,把他轉了個圈丟到了一旁。
“死性不改,總愛在無憂面前耍流氓!”
“呀小剛哥!那件事你得記多久啊!”甄天的聲音從衣服裡傳出來悶悶的,他所說的那件事就是幾年前甄天當着他們的面脫褲子給她看他的小弟弟來說明男女有別的事。許無憂和趙小剛一聽想起從前都不禁笑得前俯後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