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車紀年_第14章 流星沒有劃過的花...

順利升入六年級,許無憂一心想當上肩上三條槓的大隊長,表現也比平時都好了起來。儘管她的成績依舊不是拔尖,但是工作卻十分賣力。這賣力主要體現在踊躍參加需要交錢參賽的作文大賽,雖然從來沒有進入過複賽;積極報名運動會,爲班爭光,儘管沒能取得名次;爲了提高戊班的作業質量,主動承擔幫不寫作業的同學抄作業的責任,最後被老師發現,罰站批評。

終於等來了大隊長的選拔,老師說這回戊班有兩個名額,這對於一直沒有名額的戊班來說算是個振奮人心的消息了。其中,最受振奮的,應該是許無憂了。前一天她還給遠在鄉下守倉庫的媽媽說自己很可能要入選大隊長了,吧啦吧啦說了一大通,激動之情溢於言表。可最終得來的結果卻不盡如人意,戊班的大隊長是杜斌和蔣婷婷。杜斌表現一直突出,蔣婷婷前不久被評爲了市級三好學生,又一直是班裡的優秀幹部,三好學生,優秀少先隊員。無憂表面上不敢表現的太在意,可是心裡不舒服極了,整天看到蔣婷婷都不順眼,連帶着看杜斌也不順眼,整個人都蔫了,連抄作業都沒了心情。這直接導致戊班不交作業的人數比重向上攀升。

“聽說天真當上中隊長了。”趙小剛拿着不知道從哪兒蒐羅來的一堆糖撒在她桌上,自己從糖堆裡揀了一粒奶糖放進嘴裡,給她也挑了一粒橙子味的水果糖撥到兩眼無神的她面前。

“嗯,我聽說了,昨天他爸爸還爲了慶祝他當上中隊長給他們老師送了一套陶瓷杯子呢。”

“啊?不是跟老師串通好的吧,要不你也給曹老師送點什麼,說不定她就讓你當大隊長了。”

“我纔不跟他們同流合污呢,大隊長有什麼了不起的,不當就不當。哇,你看,我中了‘再來一包’!”無憂驚喜的把剛剛拿到手拆開的那包咪咪蝦條裡那張寫着:再來一包的卡片給趙小剛看,他將信將疑的瞅了一眼,還真是!兩人眉開眼笑的把剩下的幾包咪咪蝦條都給拆了,合計了下,一共中了8毛錢,再加上她的那張,一共還可以換三包咪咪蝦條!兩人看離上課還有兩分鐘,立馬飛奔下四樓前往小賣部兌換,正巧碰上正在喝廳裝可樂的李譽。李譽見他們連個招呼也不打,火急火燎的直奔小賣部,不明所以的也跟着後面去看,等他們兌換了三包蝦條後發現又中了四毛錢,於是又買了一包蝦條,無憂忙拆開最後這一包,看到“謝謝”兩個字的時候就知道是“謝謝惠顧”了,連環中獎的心情就沒有了,捧着一堆的蝦條,這纔看到了李譽。

“來來,別沮喪,我送你一個寶石戒指。”李譽把易拉罐上的拉扣拿給無憂看,戴在了她右手的中指上。

“這什麼呀!”

“寶石戒指啊~”

“寶石呢?”

“喏,這麼大顆鑽石你沒看見啊!”李譽指了指那拉環上鑽石型的薄薄的一片錫片。

······

預備鈴已經響了,三個人拼命往教學樓跑,途經升旗臺的時候許無憂忽然停了下來,已經跑出去一大截的李譽和趙小剛回頭才發現她被落下好大一段路,又跑回來拉她。

“走啊,幹嘛呢你這是?”

“我想當大隊長升一次國旗。”

“升國旗有什麼好稀罕的,走走走,快點,曹老師的課!”趙小剛又拉了拉她的胳膊。

“大隊長我是當不成了,可是我還是想升一次國旗,每次升旗手都只能在大隊長裡面選。趁着現在上課沒什麼人在,我們偷偷把國旗降下來再升上去吧?”無憂滿臉期待的看着她的兩個小夥伴,李譽皺着眉頭,趙小剛看了下四下無人,乾脆地去解繩子,解半天解不開,李譽去放哨,無憂去幫忙解。好不容易繩子的結鬆開了,李譽忽然急聲說“人來了,快點!”嚇得無憂手一鬆,只見那國旗就“咻”的往下墜,等到趙小剛注意到的時候,趕緊握住繩子,奈何國旗下降太快,繩子產生的摩擦力把他的手心都給刮傷了,因爲疼痛,條件反射的就鬆了手,結果國旗的旗杆急降砸到無憂頭上。當即,她就“哇”的一聲哭開了。這把很少見到她哭的李譽和趙小剛嚇得不輕,趕緊捂住她的嘴把她往教學樓拖走,國旗就這麼華麗麗的被他們給仍在了那兒。事後三人對此事保持緘默,只是再遇上升旗儀式,三人都產生了不小的陰影。

雖然無憂沒有如願的當上大隊長,也沒恩呢該成功升一次國旗,但卻負負責任的把副班長這個職務做得很好,好到一不小心差點到了賣命的地步。他們六年級的時候全國因爲一部名爲《流星花園》的臺灣偶像劇而產生了不小的**,“一夜成名”幾乎是爲了這部偶像劇的四位男主量身定做詞語,幾乎在每個學校颳起了“F4”模仿狂潮。因爲臺版偶像劇裡的“F4”是叛逆和權力的代表,學生盲目崇拜模仿給國家教育部造成了很大的困擾。所以這部劇只在地方臺轉播,並且是沒週五的十二點纔會更新一集。即便是這樣的限制性因素也沒能遏制它風靡全國的巨大影響力,無憂所在的千鶴山小學也未能倖免這股“颱風”荼毒。彼時,幾乎每一個女孩都不再做仙度瑞拉的夢,而是以另一種形式做着叫“杉菜”的夢。男生們則紛紛角色扮演“F4”裡最受歡迎和爭議的道明寺和花澤類兩大男主。無憂班裡就有“F4”,而且是大家推舉的李譽爲花澤類,趙小剛是道明寺。因爲無憂素來就和他們集團內部的兩大男主角交好,所以,她失去了成爲杉菜的主觀條件,但這無礙於她成爲別的道明寺眼裡的杉菜,一萬個不小心或者說一個故意,她因爲副班長的職責所在,不幸招惹了校內的扛霸(“扛霸”一詞來源於地方色彩濃厚的校園詞彙,就是指那些在學校裡接受教育卻也身兼混混老大角色的學生),被下達了類似《流星花園》裡“F4”用的封殺條。

當時的具體情況是這樣的:在一個大家普遍昏昏欲睡的午睡時間裡,鶴小的扛霸匡雁峰不知是因爲什麼原因走進六戊班,找了兩個平常有聯繫的學生討論什麼,原本安靜的午睡環境一時間變得有些吵鬧,趴在桌上睡覺的許無憂因爲這突如其來的吵鬧聲吵醒,迷迷糊糊的往聲音發源地瞪了一眼。原以爲只是自己班上的學生無心的玩鬧,卻不料還有外來份子。已經陸陸續續有些同學被吵醒了,她們表現不滿的方式無非是在沒有看到班長的情況下在無憂的耳邊嘀嘀咕咕:“這人怎麼午睡時間到別人班上吵吵鬧鬧啊”!匡雁峰,這個人無憂是認識的,聽說前不久小剛還跟他鬧了矛盾。出於職責所在,她歲有些不情願卻還是挺身而出走到匡雁峰身邊,小聲提醒:“這個同學,麻煩你聲音小一點好嗎?我們班的同學都還在休息呢。”

“你誰啊?”男生語氣不善的看着這多管閒事替人出頭的小丫頭。

“我是戊班的副班長,許無憂。”

“切~副班長了不起啊~”男生聲音越來越大,又有一些人被吵醒,但都置身事外,只遠遠觀望着,甚至有人聽見了響動也裝作不知道,繼續趴在桌子上睡。也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檔口,誰也沒有必要去招惹這是非,不是出於對同伴安危的漠視和對正義的良知的泯滅,而是出於自我保護的本能。這樣的本能無憂也有,只是在關鍵時刻,她的女俠意識甦醒,這本能就會被本能的遺忘。

“副班長沒什麼來不起,副班長只能在同學的利益受到損害的時候站出來替他們說話的時候纔有點作用。”說完這話,無憂的衣領就被對面的匡雁峰揪起,因爲身高差距,她只好微微踮起腳來配合他這個動作,以免自己的衣服被這人從頭拽掉。

“媽的!誰讓你來管老子的事?你敢不敢說你叫什麼名字!”

驚魂未定的許無憂因爲這人最後這句話難得有了搞笑的心情,這人的記性真不好,剛剛明明跟他說了她叫許無憂,而且,這場景怎麼這麼眼熟,仔細行想想可不就是《流星花園》裡杉菜和道明寺那註定不打不相識的狗血場面麼?她側頭看了眼趙小剛的座位,纔想起他今天沒來上課,李譽回家午睡了,她的同盟軍果然都缺席了哈。這時,她把目光投向嘴角正在囁嚅,幾欲張口的程關。她說不清此刻她複雜的心情,既希望她說點什麼,哪怕只是站到她身後也好,但又不希望她開口,就保持現在這個樣子就好,杉菜後面不是總站了一個她要保護的人麼?現在,程關就是她想要保護的人。想到這裡,她大義凜然的轉頭看向面色猙獰的匡雁峰。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許無憂是也!”這句生搬硬套的臺詞放到這個場景裡或許可笑,但沒有人笑得出來,就在匡雁峰的拳頭差點砸到她臉上的時候,班裡的幾個男生及時出手拖住了他,拽拽拉拉的把他拖了出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戊班的後門時,他的聲音還在不罷休的攻佔她脆弱的神經。他說:“許無憂你聽着,今天下午放學,體育場老子等着你!”這無異於是向她下達了戰書,她默默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程關走過來安慰她:“沒事的,下午你就不要去體育場了。”

她沮喪的擡頭看向程關:“關關,我剛剛是不是很丟人?”

“不會啊,你······你很勇敢!”程關唯心的說出了這話,其實她想說的是:許無憂你剛剛很白癡你知道嗎?你完全可以裝作不知道不去惹他的。

“哦,那我下午放學就更不能不去了,一切恩恩怨怨總要有個了結,啊,對了,這事你別跟李譽說啊。”

“爲什麼?你們關係不是很好嗎?”

“一人做事一人當,關鍵是我怕李譽打不過匡雁峰,萬一他回家告他媽,他媽再跟我媽一說,那我不就慘啦!”很快,許無憂陷入下午究竟該帶什麼殺傷力極小戰鬥力又強的武器上陣的思考中去。

難熬的下去很快就過去,許無憂主動提出放學要跟程關去一個地方爲由拒絕了和李譽一起回去,又故意不等被抓去開幹部大會的天真放學,隻身前往體育場,手伸進校服口袋裡緊緊握着她最後選定的武器——計算器。

那一天午後,殘陽如血將整個天際都浸染了一層淒涼悲壯的色彩,女俠瘦削的身影在思過崖上顯得孤單寂寥,晚風吹得她衣袂飄飄。女俠許無憂仰天長嘯:“匡雁峰,你到底來不來?你再不來我就回家啦······啦······啦······啦······”等了將近一個小時,那個下戰書的對手沒有來,她如釋重負的嘆了口氣又興趣索然起來。從兜裡掏出兩塊五到小商鋪裡買了碗冰涼粉和冰紅棗歡快的吃起來,連匡雁峰突然出現的情況她的都考慮到了,到時候,她就對他說:“來來,把這碗冰紅棗吃了,咱們的仇就一筆勾銷吧,別客氣,我請!”

又等了快半小時也不見人來,就給這個鶴小學生固定聚集的商鋪留書一封,大致內容是:今日是你未能赴約,他日追究起來以此爲證,從此橋歸橋,路歸路,各自管好各家樹,莫要再糾纏。

第二天上課去才知道真相其實是,作爲鶴小的扛霸,哪裡會把她這種小人物放在眼裡,那天下午沒有去赴約的原因不過是鶴小的扛霸接到了溪口小學扛霸的戰書,兩校打羣架去了。後來看了《大話西遊之仙侶情緣》時才覺得有句話特別適合她當時的狀況:我猜中了這開頭卻沒猜到這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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