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杉，快幫我看看，我是不是左眼一直在跳？”許無憂指着左眼面對高杉，高杉湊近一點仔細看了一會兒說：“無憂，你是不是學人放電沒學成，反倒間歇性眼抽筋了？”
“沒有，哎，我這心裡有點慌，耳朵也發燒了，是不是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你想多了，更何況，你是左眼睛跳，左眼跳財右眼跳災，要發生什麼也是發生好事。”
“真的麼？可我們那裡是說左災右才的，是不是快放元旦假了？我還是先給家裡打個電話去。”
“迷信！”高杉嗤鼻說了她一句，許無憂下牀套了件外套穿着拖鞋下樓去，一樓大廳的電話機都有人在用，沒人用的那一臺已經壞了，猶豫了會兒還是頂着寒風跑到對面小賣部旁邊的公用電話機旁插卡撥號，家裡的座機很久沒人接，她只好又撥爸爸的手機，奇怪的是爸爸的手機也一直是無人接聽的狀態，越想越不安，撥了媽媽的手機，在等待的過程中看着前面不遠處鐘樓的夜光指針已經指向了十點的位置，因爲是週末，宿舍放寬了限制，比平時延緩了半個小時落大鎖和熄燈。她又緊了緊外套，把自己包裹得更嚴實一點，但那寒風依然無孔不入，把她的頭髮也吹得擋住了眼睛，總算是聽見了電話裡傳來媽媽的聲音，只是聽起來有點怪，像是感冒的時候嗓子沙啞。
“媽媽你怎麼了？是不是感冒了，這天變得好快，你要多穿些衣服纔是。”
“嗯，無憂啊。”
“嗯？”
“你最近，有沒有什麼不適啊？”
“沒有啊，爲什麼這麼問？”許無憂呵氣暖了暖手，換了隻手拿電話。
“哦，沒事就好，天冷注意加衣服，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
“哦，我今天眼皮一直跳，所以打電話回來問問。”
“我和你爸都好，你安心學習，別瞎操心，快回去洗洗睡了吧。”
“好的，我剛剛給家裡打電話你們怎麼都不接？”
“我和你爸沒聽見，對了，你元旦放假回來嗎？”
“我應該不回來，元旦過後就要考試了，我這幾天看看書複習一下，下學期不是要分班了嘛。”
“那，你考慮好了沒，是學文還是學理？”
“我，我想學理，年級只有三個文科班，而且到時候只有一個文科重點班，同學基本上都會去學理，我應該去學理吧。”
“嗯，理科將來學校的選擇性多一些，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和你爸爸都支持你。”
“嗯，謝謝媽媽。”
“好了，那你快去睡吧，注意休息，勞逸結合。”
“知道啦，媽媽你也快睡吧，怎麼你那邊好吵？”
“哦，沒事，你快睡去吧，我掛了啊。”
“嗯，好吧，晚安。”
許媽媽沒有跟她道晚安就把電話掛了，她放下電話，搓了搓手，跺跺腳，企圖讓身體回溫，但是作用不大，看着食堂裡賣關東煮的窗口那一鍋關東煮冒着騰騰的熱氣，摸了摸外套口袋，正好飯卡在裡面。想想還是走進食堂裡面，走到關東煮的窗口。
“阿姨，我要一串這個，還有一串這個，這個，啊，還有這個。”許無憂指了幾樣她要吃的串串，食堂阿姨拿出了一個新塑料碗，把她剛剛點的幾樣東西從串串上拔下來，舀了半瓢熱湯，灑上點蔥花遞給她，刷了卡，她拿着碗坐到前面的餐桌上吃起來。油豆腐裡面灌滿了濃濃的熱湯，一口咬下去，那熱湯就順着喉管一路流進胃裡，給這個冬天諸如一股暖流。這個點兒來食堂覓食的學生還是少數，只見旁邊三三兩兩坐了幾個人，各自討論着感興趣的話題，她沒事也偶爾選擇性聽聽。突然食堂門口喧鬧起來，幾個學生高聲喧譁，打打鬧鬧的進來。排頭的那個她瞅着眼熟，但是想不起來是誰，這個學校里長得好的人很多，而對於每一個長得好的人，她都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被自己這奇怪的自我感覺給囧到的她低下頭，專心吃起東西來。那羣人已經走到了她背後，看樣子是往買油炸和關東煮的窗口去了，只聽見其中一個男生激動的輕聲喊了句“顧易，顧易，是歐陽文茜！”
她嘴裡剛放了個土豆，偏頭看向一旁不遠處的座位上坐着的那一對璧人，女的是歐陽文茜，她們年級的名人，人長得漂亮不說，還是傳聞中那個72班的女怪物，之所以說她是女怪物是因爲在那個學霸匯聚的高72班，大多數是男生，極少數的女生也都是長得就很理科的學生，歐陽文茜這樣的算是異數，就算擺在年級大批美女裡面她也是個尤物。這種要頭腦有頭腦，要身材有身材，要家世有家世的姑娘，早被譽爲高一年級男生心目中的女神。而坐在她對面的那個男生，好像就是72班的學委，真正學霸中的學霸，高一分班考試時理科項目750的總分拿下720的怪咖，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人家長得還不錯，臉上沒有青春痘，也沒見小鬍子，乾乾淨淨的一張臉，身材也沒有走形，保持這健康的狀態，脫下那層校棉，說不定裡面也有肌肉。這對傳聞中的學霸夫婦怎麼難道喜歡在這裡約會？這就是成爲學霸夫婦的秘訣？
“歐陽對面那男的是誰？不會是那個什麼曾一鳴吧？”男生又問顧易。
“不知道。”顧易擡頭看了他們一眼，把飯卡遞過去給他們刷，盯着前面那桌正一個人默默吃着關東煮的背影看了許久，可惜那人渾然不覺，自顧自的吃着，不時偏頭偷瞄他們現在談論的焦點——那對學霸夫婦。打從剛剛進門開始，他就注意到她了，可奇怪的是，她竟然沒有發現他，擡頭匆匆看了他們一眼過後視線也沒有在他身上多做停留，連他從讓身邊走過，衣角甚至碰到她的外套衣襬她也沒有覺察出來。這會兒好像是吃完了，端着碗把垃圾丟進了食堂門口的那個垃圾桶裡，裹着外套匆匆跑進風中。就是這麼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人，他竟然也開始在意她了，這真的很匪夷所思不是嗎？顧易自嘲的笑笑，轉身加入朋友們的祭五臟廟的活動中。
元旦三天的假期，九門功課要複習，不管許無憂怎麼分配時間好像都不夠，史地政還好，花的時間多一點，能記住的東西就多一點，理化生那真是會做的就會做，不會做的還是不會做。數學，數學她已經不想說了，現在的這個數學老師，她能夠感覺到他其實滿腹才華，可是就是無法教授給他們。那天她拿着不會做的題到辦公室去找老師，他們班的老師不在，而高72班的魔王數學老師在，內心忐忑的去問他。魔王解題思路她根本幾聽不懂，也跟不上人家的快速思維，魔王每做一步還要顧及她的感受，問一句“這裡你知道吧？”她只能點頭，其實狗屁都沒聽明白，拿着解題過程回教室反反覆覆研究還是不得解，拿去給陳珂看。男生在高中就會開始凸顯他們在理科上的優勢，拿着她給的題看了幾秒就明白了，給她又詳細解釋了一遍，她這才茅塞頓開。下次，再也不去找魔王問題了，這所學校的老師，工資遠遠不及他們平時所賺的外快。就比如這個魔王，雖沒有加入教師編制，但人家牛逼，學校都爭着請他，還怎麼會踢走他？沒有教師編制的束縛，他就可以給學生們課外輔導補課，甚至連補課的場地費都省了，就定在學校教室，晚自習的時候，就見過不少同學在他那裡補課。每個人200塊一堂課，一堂課才45分鐘，而他做的就只是講講思路的工作。聽說一個元旦，魔王就掙了四萬多，難怪停在入校門不遠停車場的那輛豪車是他這個年紀輕輕的老師的了。以她的這種資質，還是不要輕易的不花錢就去麻煩人家了，於他無利，於她也無益。
在國光考試，一般是考完出一門的成績，今天考完的科目，晚自習的時候就開始分析試卷了，連一點心理緩衝的時間都不給。老師們總說，平時複習好了也不靠這一時半會兒臨時抱佛腳，顯然是忽略了她們這些平時沒複習好，就指望着這臨時抱抱佛腳能抓一分抓一分的學生了。所有考試完結，成績出來後，心算能力強的同學已經把班級成績排名的事情先老師一步給算出來了。許無憂這次的成績相比前一次月考，算是有了很大進步了，班裡前進了十一名，排在了第十五的位置，那應該排進年級總榜的前三百了吧？都說國光的二百五都能進一本，說的其實是，在國光年級總榜上排名前二百五的學生，不出意外的話都能上一本線。老師分析試卷的時候也不會像以前在地方學校一樣每道題都講解，因爲在這裡，不會出現每道題都有人不會的情況。老師總是問“這道題還要講嗎？這道題不用吧？好，我們來看下一題。”每次她鼓起勇氣想要喊出“老師，這題我不會”的時候都會被老師的問話給生生憋回去，起初，她以爲只是她會做錯這些題，可偷瞄了一下別人的試卷，跟她錯同樣題的人也不在少說，爲什麼老師問的時候沒有人舉手提議這些題也要講解呢？難道她們在老師講解前就已經知道了怎麼做了麼？
第二天要收更正的作業的時候，也會聽見諸如這樣的對話：
“今天17題你聽懂了麼？”
“我也不是很懂。”
“那你作業上的更正過程是怎麼來的！”
“啊，那個啊，我抄的啊~”
“哦哦，那你今天上課怎麼不問？！”
“怎麼好意思問啊，自己錯的這麼低級，難道要耽誤大家的時間來聽老師講解這些他們早就會解的題麼？你沒看到上次XXX問老師的時候，底下都好不耐煩的。”
“唉，也是，那你借我抄抄。”
“好，你別全照抄啊，不然老師一眼就看出來了。”
“好的，知道啦。”
在自己的地盤上她也曾是顆閃閃發光的星星如今到了這浩瀚的宇宙中不過是粒渺小的塵埃，許無憂心裡的落差感頓時上升，到了無法排解的地步，她知道這樣的心態很不好，可是面對麻雀飛上枝頭也變不了鳳凰的事實還能保持好的心態會不會太牽強了點？總以爲人只要靠自己努力就能取得好的成績，那些成績好的學生也是付出了比她們多的努力才取得比她們好的成績。愛迪生說過，天才，是百分之一的靈感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但是也有人說那句名言還有後半句：但那百分之一的靈感遠比那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重要。爲了鼓勵大家努力學習才把那後半句省略的。以前總是不相信，現在相信了，有些人生來就是該讀書的，而有些人，雖不是塊讀書的材料，卻依然不得不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