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下次試着跟我們店長說說。”許無憂提了桶子和換洗的衣物出了寢室門,剛走沒多久,她擺在桌上的手機就震動起來,剛好在下面對着鏡子做貼面膜的寢室老小朱玲玲往她桌上手機屏幕瞄了一眼,顯示:天真來電。放任了一會兒,它停止了震動,過了一會兒又震起來,朱玲玲騰出手來按下了接聽鍵,那邊聽起來口氣還挺着急的,不管不顧先來了句“你又騙我,說是給我打電話爲什麼沒有打過來?!”朱玲玲被唬住了,調整了下聲音,笑着說:“這位朋友,你找誰?”那邊顯然也是被這狀況給弄糊塗了,半晌不說話,只聽得見他的呼吸聲,過了一會兒,才猶疑的問:“請問,這不是許無憂的號碼嗎?”
“是啊,這是許無憂的號碼啊,原來你找她啊,可是,她現在洗澡去了耶,等她回來我讓她給你回個電話成麼?”
“啊•••好,謝謝,那個,請喊她務必給我回一個電話,麻煩你跟她說,不管多晚,我都會一直等到她回電話爲止。”
“成,那,先掛了哈~”朱玲玲把手機擱桌上,轉過身一臉八卦的笑着說:“猜猜,猜猜是誰打來的電話?”
其餘四人都好奇的看着因爲笑而讓臉上的面膜起了很多褶子的朱玲玲,滿足她的激情,配合的搖搖頭。
“是一個男的喲~嘖嘖,還是個癡情的娃兒,說是要咱五姐務必給他回個電話,不管多晚都等到她電話爲之呢。”朱玲玲聲情並茂的學着剛剛甄天的語氣轉述給她們聽,沒等來她們的發言,又自顧自的繼續說:“真沒看出來,咱五姐還有個這麼癡情的桃花,難怪平時見她對男人都不太上心。”
“行了,你別亂在人背後亂猜測揣摩,指不定那是她家裡人呢。”二姐朱莎不太喜歡朱玲玲這愛在人背後嚼舌根的習性,平時聽她說說別人的八卦是非也就算了,如今都說到自己窩裡來了,就不得不警醒一下了。聽她這樣說,剛剛還熱情洋溢的朱玲玲頓時冷了神色,走到鏡子前繼續管理面部護理去了。等到許無憂回來的時候,朱玲玲不知是忘了還是故意不說,躺在牀上看雜誌,沒有提醒許無憂電話的事。阮景鳳提了句“小五,剛剛好像有個人給你打電話了,叫你給回一個過去。”
“啊?好的,謝謝,我看看。”許無憂拿起手機,翻到通話記錄看了看,算算時間,這個時候正是甄天他們高考成績出來的吧,當初他不知道從哪裡弄到了她的號碼,想起他再怎麼也是高三的學生,爲了讓他安心學習,只能好好安撫說是一定會給他打電話,後來一忙就忘記了,看來他還是按賴不住要給她報備他的好消息了。走到寢室外的走廊盡頭的陽臺,外面大道上橘紅的路燈照着過往的稀疏的車輛,電話那頭在一陣等待中忽然告知正在通話中,過了一會兒就打了過來,這事倒像是甄天會做得出來的。
“天真?”
“我不給你打電話提醒你是不是就永遠不會給我打電話?”甄天氣鼓鼓的聲音裡永遠張揚着一股蓬勃的生命力,許無憂笑笑說:“看來,這個電話打的很不是時候吶,那我掛了好了。”
“許無憂!”
“嘖嘖,越大越沒禮貌,都敢直呼姓名了!”
“我以後都不叫你姐姐了,你就只知道以大欺小。”
“放屁!姐姐我從來都是尊老愛幼的模範,祖國社會主義大好青年,什麼時候以大欺小了?”
“反正你就是。”甄天知道許無憂又要開始忽悠他,這次絕對不那麼輕易被她忽悠去了。
“好了好了,不和你爭了,你喜歡怎麼叫就這麼叫吧,免得你說我以大欺小,倚老賣老,仗勢欺人。你是不是有什麼正事兒忘記跟我說啦?”
“哦,對!我就是想跟你說,我•••我考上S戲劇學院了,我的專業可是這一屆的第一呢!”
“我就知道你一直是最棒的。”
“你什麼時候知道我是最棒?我都沒聽你說過。”甄天喜滋滋的把許無憂忽悠他的話當發自肺腑的感言,認真思考起來。
“我以爲你知道所以就沒跟你說過,這要是都說出來那多膚淺啊,你說是不是?我們講究的是心靈的契合相通。”
“你要是跟我心意相通,我又怎麼會一年都不知道你去了哪裡?”
“唉,人生已經如此的艱難,有些事情就不要拆穿。你看,我現在不就是在聯繫你麼,我電話簿裡儲存的號碼不出十個,也就是說我十分之一生命的時間都給了你啊,少年,要知足呀!”
“真的?”
“真的!”
“那我以後可不可以——”
“不可以。天真,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可是,姐姐平時真的很忙的,所以,不要輕易給姐姐我打電話,明白嗎?”
“好吧。”
許無憂結束了跟甄天長達半小時的電話後回到寢室牀上,已經熄了燈,她的手機這時連續震動了四下,兩條信息同時發過來。一條是來自這一年來經常會給她打電話看看她是否還安然活着的許世一,沒說別的,就簡要說明他明天可能要回國了,有時間會來看看她。另一條則是剛剛纔結束通話的甄天,看來她剛剛的話他是沒怎麼聽明白,不然也不會發來這樣的短信:不能打電話給你,我發信息總成了吧?不管你回不回,我都會給你發的,晚安。
她迅速編輯了兩條短信回去,給許世一的就一個字“嗯”,給甄天的多了一個字“晚安”。在她之前的生命中曾扮演了重要角色的那些人裡,她只選擇留下許世一和甄天,如果可以,她不想再介入其他任何陌生人的生活裡去,可卻無法孤獨的一個人行走,她需要一個支柱,一個安全的精神依託,那個人就只能是瞭解她一切的許世一,而她,目前卻也不得不還要扮演另一個人的精神領袖,甄天,這個孩子,她只要像小時候那樣待他就好。
李譽命犯桃花,且自己的複雜生活都理不清,況且,他也騙了她,她再也不想跟任何欺騙或是想要欺騙她的人有任何瓜葛。許世一告訴她,顧易去了S大,沒有等到她就向他詢問了她的去處,她不知道他跟他說了什麼才能讓他再也不能來打擾她的生活。那些美好而又悲傷的記憶也隨之漸漸被掩埋,被遺忘,她爲自己打造了一個軀殼,自己是躲在裡面的蝸牛,一直揹負着軀殼行走,軀殼雖然帶來負擔,但也能提供庇護。她,安於現狀,甘於沉溺其中。
許無憂她們旅管2班吆的團支書和班長決定她們班這次的班團活動要和Z大的法學院的同級生聯誼,由於是班團活動,牽扯到個人學分評定問題,許無憂不能再以兼職爲由拒絕參加此類集體活動。前一晚上,宿舍的妹子們晚上臥聊的時候已經振奮不已,連平時在這些活動中不怎麼活躍的寢室老二朱莎也有種莫名的亢奮。許無憂原本在牀上盤腿坐着看書,後來被室友們躍躍欲試的興奮勁兒感染了,把書放到一邊,好整以暇的看着正在召開寢室服裝大會的室友們。同樣是在牀上的阮景鳳看看下面**着的少女們,再看看那個嘴角浮現平和笑容在牀上參禪打坐的許無憂,覺着這畫面怎麼這麼不和諧。
“嗨,力拔,你也下來挑一件衣服吧,明天去聯誼你可不要穿你那加絨的保暖內衣去!”朱玲玲在下面試衣服的時候特別叮囑,明明G市的冬天不是很冷,可許無憂總是把自己包裹的很結實。雖然身爲她的室友她不想說她平時的穿着打扮真的很俗很土氣,可到底是要一起出行的人,不能這樣有辱觀瞻。
寢室一共六個人,朱玲玲是她們裡面最小的,寢室大姐童鈺說叫大姐二姐什麼的又老又俗氣,於是就給每個室友都起了一個暫且稱之爲暱稱的代號,比如大姐就是童掌櫃,老二就叫大朱,老三叫三三,老四叫四鳳兒,老五就叫小五,老小則叫小豬或是小妹,朱小妹。那爲什麼許無憂又有了“力拔”這一稱號。
據說是在上公開課的某一天,階梯教室的長條座椅不夠了,後面會有聽課的老師蒞臨,上課的老師指了指坐在教室最後面那一排的男生,說讓他們去搬幾條椅子過來。那天恰好因爲在兼職遲到了的許無憂在教室後門碰到了出門搬椅子去的男生們,跟着他們一起到別的教室搬了椅子回來。男生們出來的時候是雙數,恰好她一人落了單,男生們兩輛成隊搬着一長條的椅子往教室走,當大家看到許無憂一個人扛着一條需要兩個男生搬運的椅子出現在教室後門的時候都驚嚇到了。
這還只是展露了她這一高超技能的冰山一角,具體“力拔”這一稱號的由來是由許無憂她們寢室的姑娘們出資一起從網上買了一臺洗衣機,而快遞把洗衣機運來的時候從校外兼職回來的許無憂正好接到了唯一在寢室的朱玲玲的電話,說是讓她在校門口等等,等她叫人和她一起來搬運洗衣機。結果許無憂沒有聽她的話在校門口等一等,而是在電話裡說了句“你不用來了”就隻身一人把整臺洗衣機的部件給搬運了回來,並且按照使用說明書上的指示單獨組裝好了洗衣機,當天下午就投入了使用。室友們就給了她“力拔”的稱號,源於“力拔山兮氣蓋世”這一句。
“不就是聯個誼麼,至於搞得跟相親似的麼?”許無憂小聲嘀咕了句。
“啊!對了。我上次買了一條黑色的打底裙子,我覺得還蠻襯力拔的氣質的,力拔平時從來都不愛打理自己,姐妹們,來,讓我們一起打造一個仙度瑞拉.力拔吧!”朱玲玲的呼應得到了全寢室除許無憂以外的其他四人的全票支持,大家好說歹說把許無憂從牀上拉下來,逼着她換上了朱玲玲的那件小黑裙,保守的圓領正好露出遮住鎖骨以下部分,只露出不算細長但骨架形狀美好的鎖骨,後背開了一個深V,比起前胸的保守,後面簡直性感的讓人驚歎。阮景鳳友情贊助了一件很少穿的純白毛呢排扣圓領大衣,披在這件小黑裙外面簡直就是模特的專業搭配,讓她整個人的氣質立馬不同起來。被室友熱情擺弄的許無憂看着鏡子裡的那個精緻的姑娘,笑了笑,總歸是不好拂她們的好意,坦然接受了這套裝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