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火花遊戲_第93章 魔(2)

“我呸!李譽,小剛和天真他們不是我的護花使者,他們是我們幫派的長老大臣。”

趙小剛和天真才懶得和他們吵,直接就衝上去開打了,李譽也很快加入了戰鬥,我站在一旁靜靜的看着,這算是小學生們打羣架麼?忽然有人扔了塊石頭砸到了我頭上,我忍不住叫了一句,捂住被砸的額頭,也不是很痛,石塊比較小,對我造成不了什麼傷害。我向來是有仇必報的,剛剛可是看清了是誰砸的我,等會兒我得挑一塊大的石頭砸回去才行。

“可惡!你們這些卑鄙小人,竟然敢打我的人!顧易你給我等着,我去給你報仇。衝啊,夥伴們,趁着這次將他們一網打盡!”

他們打架都很幼稚,抱着在地上打滾,扯着衣領和褲腿,弄得身上全是枯枝敗葉和泥巴。我在混戰中好不容易找到了那個剛剛用石頭砸我的人,我撿了剛剛那張被跑跑吐了口水的紙牌,又往上面吐了一口口水,衝進戰局,把紙牌往他腦門上一貼。剛剛還在和他激戰的許無憂驚恐的看着我說:“我們是在打架,不是在玩殭屍遊戲,你這道符對他不起作用的,你快躲到一邊去吧!”

我懶得理會她,又趁亂往那人肚子上踢了一腳,拖起她就往外跑,跑到一半,她丟下一句“我不能丟下我的戰友們!”又折了回去。最後四個人都掛了彩,那天的狀況好像更糟糕,立馬就跑走了。

“無憂姐姐,你看,這是什麼。”天真把那袋子樟樹葉獻寶似的拿出來,她看着那東西眼前一亮,直誇他機靈。時候,她還很感謝我剛剛對她施以援手,請我到校門口的小店子裡吃了兩毛錢一包的冰袋。這真是我見過的最低級最廉價的最不衛生的冰淇淋了。說它時冰淇淋還是擡舉了它,它不過就是用自來水加了點糖精和色素的冰塊,用塑料紙包着的。她給我買了一袋,自己吃了四袋。外公說,這些不乾不淨的東西不能吃,吃了回家回拉肚子。我不肯吃她給的那包冰袋,最後,她自己把它給吃了。果然,第二天就聽說她生病了。

本來只是說感冒,但一直不見好。爸爸在賓館裡也很着急,一直在等消息,我當時就在想,如果現在生病的是我,爸爸會不會也這麼着急。應該是不會的,那一次我高燒都快死了,外公夜裡把我送到醫院去,爸爸媽媽一個都沒有來看我,後來我自己就好了。我沒有她這麼好,有這麼多人守在她身邊,我生病的時候,旁邊只有我的外公。可是,這麼多人守着的她一直沒有好,而沒有人守着的我卻很快就好了,這就是別人說的命。

後來我跟爸爸到了她們家,看見她爸爸媽媽都在哭,我爸爸很不好受,看着在她爸爸懷裡哭的她媽媽。我走近,聽見她迷迷糊糊的在嚷嚷着什麼,我又靠近了一點,看着她也就乾裂的嘴脣和蒼白的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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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她想吃西瓜。”我跟在場的人複述她剛剛說的話,那些人聽我說完這句話後驚訝的看着我,後來真的弄來了西瓜,她爸爸一勺一勺餵給她吃。那個時候,我真是羨慕她,恨不得那個躺在牀上的人是我。第二天,就聽說她情況好轉了。而我跟爸爸要離開了,臨走之前,我們又去了一趟她家,爸爸在跟她媽媽說話,我看着躺在牀上看電視的她。她好像也注意到了我,朝我招了招手,我以爲她有話跟我說,鬼使神差的走了過去。她指着電視櫃上的那個黑色的遙控器對我說:“小朋友,你幫我把那個遙控拿來好麼?我想換臺了,我不想看這個動畫片。”我按照她說的,幫她把遙控拿來遞給她,她跟我說“謝謝你”,然後,她就開始看她的《數碼寶貝》了,完全忽視了我的存在。看,她又不記得我的名字了,這次,乾脆連我這個人也不記得了。

從這之後,縱然她不記得我了,她卻在我的記憶裡生根發芽。在我每次爲爸爸和媽媽的事情煩擾難過的時候,我就想起她來。我找不到人來愛,也沒有人來愛我,那種感覺實在太難受了,好像這個世界裡只有你一個人在漫無邊際的廢墟里行走。我迫切需要一個人來承載我所有的這些感情負荷,於是,我找來一個人,這個人既然不能愛,那就拿來恨好了。反正我們的生活不會再有交集,我可以把她當做一個容器,來接納我對這個世界的恨意。我沒想到的是,時間把她再次帶入我的時候。

在國光,我第一遇見她,我的籃球砸到了找不着路的她。那個時候,我沒能把她認出來。

後來,在食堂,她打掉了我的飯,把飯卡給我,我只是覺得跟這個女生有緣,還是沒能認出她來。後來,碰到她的機會越來越多,她好像總能在人堆裡把我找出來,而我也總能看見正看着我的她。她的視線躲閃又貪婪,被她這樣的目光注視的我卻並不覺得厭惡,反而覺得有趣。

以前奧數競賽的時候我認識了一個哥,這個哥非要把我收入他門下,而且還曾讓我幫助過一個同門小師妹姐姐。這個稱呼當真怪癖,入門比我晚且是關門弟子,所以是小師妹,可年齡又比我大,所以是姐姐。這個哥突然有一天拜託我一件事情,他讓我幫他照顧一個人,我的同門小師妹姐姐,聽說她也來了我們學校。他說,她叫許無憂。許無憂,這個名字這麼熟悉,我怎麼會忘記?我真是很好奇,現在的她變成了什麼樣子。我這一成不變,枯燥無味的校園生活彷彿有了新的動力和目標,既然命運把她送到我身邊來,那我就該順應天命,把她的人生攪得天翻地覆纔好。

原來是她。在她們班教室門口的邂逅纔是我們真正意義上的重逢,可她卻真的一點也不記得我了。這個遊戲要怎麼進行下去,主動權都握在了我手裡,難得的是,她好像對我也產生了興趣。我不過輕易放了個餌,她就上鉤了,我不緊不慢的觀察着她,注意着火候。無意間讓她撞見了我跟別人接吻的場景。於我而言,談戀愛的對象只有好看和難看的,沒有所謂的喜歡和不喜歡。我還以爲她會知難而退,結果她卻迎難而上了,更多的出現在了我的世界裡,她偷偷的躲在圖書館看我,還以爲別人都不會發現。到後來,竟然都找到我們班上來了。她這樣,我不想有所作爲都不行了。既然是她自找的,我爲什麼要客氣?像是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把所有的惡意都釋放了出來,而我也有一個魔盒,儲存了我所有的惡意和不甘,那個魔盒就叫許無憂。

暑假的英語興趣班,我又遇見她。這一次,她不再逃避躲閃,她一直看着我對我唱《Dyinginthesun》,那樣的眼神,忽然讓我有些難受。我一心一意想讓她喜歡上我,可當她真正喜歡上我之後,我卻開心不起來。從我認識她開始,我就一直在做傷害她的事,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可她卻總是在對我說謝謝。謝謝?謝謝什麼?謝謝我傷害你,謝謝我來到你的身邊麼。可我已經停不下來了,那報復的快感,就像是被撕裂的傷口,既然無法癒合,就徹底的撕裂開來吧,唯有以痛止痛,方能解救此刻的他了。

要追求她,比追求我以前的那些女朋友們還要容易,她太容易滿足,我想,她也就不過如此,我有什麼好對她心動的,她又有什麼值得我憐惜的。我沒有料到,那個哥哥會主動跟她說我和她的這段緣分。所幸,哥對我的瞭解不深,他甚至不知道我跟她之間有着這麼密切的不爲人知的關聯。我以爲她會動搖,可是她沒有,她依然選擇了守在我身旁。我也曾給過她逃脫的機會不是麼,還不止一次,可是她都沒能逃開,那麼,就淪陷吧。我在她畢業之際做出了那樣轟動全校的事情,不過是徹底斷了她的退路,我對她說:“如果恰好還可以跟你在同一所大學,我們就在一起吧。”我們就在一起吧,這是多麼動聽的誓言,是來自惡魔的邀約,可她欣然應允,義無反顧的前往。

雲南之行,我卻再一次動搖。當我看着那個彷彿溺水之人的她時,我好像也看到了曾經的自己。該不該繼續?說放棄,可是已經來不及。卻不再是單純的無法中止的報復,而是連我自己也不願意承認的那種感情,原來我還會有不捨,有不想放開的東西。可媽媽的出現提醒了我,我的確是走火入魔,玩火自焚了。我在我和她之間點燃的那場無名業火,風向一變,頃刻之間將我自己給吞沒。

最後我賭上我所有的執念,我問她要不要跟我在一起。我忽然覺得有她在身邊也很好,在今後的日子裡我不再是一個人,我們有那麼多的時間,這些足以讓我慢慢消磨掉這些年身上的棱角和鋒芒,悲傷和絕望。如果不想再恨了,我可以試着去愛她。要愛上她很容易不是麼,我甚至,已經愛上了。

可當我到了S大時發現,到頭來,還是我一個人。我給過她那麼多次機會她沒逃開,最後她連一次機會也沒有給我就走掉了。走得乾乾淨淨,好像從來都沒有我這個人出現在她的生命中一樣,而她自己也人間蒸發了一般。那這些年我又算什麼,我一個人的獨角戲麼。

我找到許世一,許世一卻叫我不要再去打擾她。當初把她託付給我的是他,現在要將我徹徹底底摒除出她的世界的也是他。爲什麼他就可以一直站在她的身後?在我得知我表哥江臣竟然也因爲好奇接近她時,我就提醒過他,不要學我,否則會落得個跟我一般的境地。可他跟我不一樣,他接近她,不會帶有那麼的惡意,動機也單純。他如果喜歡了她,而她又真的喜歡上他了,這對於他們來說都是一筆不錯的買賣。可我呢,我又該怎麼辦?祝福他們,我辦不到。我偷偷去找她,可她的身邊有那麼多的人,有趙小剛,有許世一,甚至還有江臣,爲什麼她的生活卻能恢復如初,而我卻再也不能。我甚至惡意的想過,知道真相的她最好折斷了所有的羽翼,這樣,我便又有理由再次出現在她生活之中,她的眼裡只有我,就像以前的她,就像現在的我。

可她對我說了什麼?她說她丟了的東西就沒想過要再撿回來。我是她丟掉的東西之一,是她不想撿回來的,對她也就沒有了意義的東西,是她,不要我了。我怎麼這麼可悲,把自己弄到了這步田地,竟然是被人丟棄。這種感覺很熟悉不是麼,我又何曾沒有被人丟棄?我的爸爸,我的媽媽,他們都沒有想過要真正把我撿起。若不是他們,我又怎會對她的好這樣眷戀。

我想我是瘋魔了,纔會在被她拒絕之後還對她不死心,在聽到她要帶團去西藏時又跟着她去了西藏,恰巧碰到了她高燒不退的她。我真是不幸,每次這樣的她都叫我遇上,在醫院照顧了一天,我知道她醒來又會把所有的都忘記。如果所有的都能忘記了該多好,她不只是忘掉我對她的好,也把那些我對她的不好統統忘掉,讓我能夠單純的出現在她的生命裡一次也好,可終究天不遂人願。

佛說:人有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會苦,愛別離苦,求不得苦,五蘊熾盛苦。而我唯佔這其中三苦,生,愛別離,求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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