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因爲中考而讓人神經異常緊繃,學校也高度重視中考,給他們週六也安排了課,週日要上半天課,這樣算下來,一週只有小半天休息時間,這就意味着許無憂只有那半天時間來進行她的秘密愛好。
家裡在她上初二的時候就買了電腦,那時候爲了追電視劇看,常常趁爸媽不在家的時候打開電腦看電視,連房間了的燈都不敢開。害怕晚上回家的爸媽在樓下看到房間裡亮着燈就知道她一準在上網。那一陣正是臺灣偶像劇熱火的時候,《天國的嫁衣》,《綠光森林》,《愛情魔發師》,《微笑帕斯塔》等等臺灣言情偶像劇幾乎佔據了她全部的空閒時間。
就是在這樣緊張的時間調度下,她只能抽出別的時間來看小說和漫畫。有一次聞雞起舞,醉裡挑燈看書,凌晨三點起牀藉着牀頭燈在看《名偵探柯南》,正看到一宗密室殺人案件,如癡如醉,全然沒有發現悄悄走進房間的媽媽。本來媽媽只是以爲素來沒什麼上進心的女兒終於被點化,開始勤奮用功了,結果站在她旁邊看了許久纔看出點門道來,原來不是什麼正經書,盡是一些課外書,難爲她這麼早起來用功!怒火中燒的她把許無憂拽下牀就是一頓打,聽見響動的許爸爸聞聲趕來,不問緣由的就擋在她面前,阻止媽媽的暴力行徑。
下手有分寸的許媽媽見許爸爸故意維護孩子,阻擋她對孩子進行教育,用力連着許爸爸一塊打。完事後把平常因爲相信女兒而沒有翻過的抽屜,書櫃都給翻了個遍,果然搜出不少罪證來。什麼《犬夜叉》的漫畫啦,《狼的youhuo》等小說盡數浮出水面,她的罪行昭然若揭。許爸爸瞅着其中一本書覺着怎麼那麼眼熟,忽然想起來,某一天看見許無憂在臺燈下聚精會神的看一本書,他喊她老半天她沒應,他走過去想看看她在看什麼,見到他來了,她立馬合上書,給他看見了封面,書名叫《牽着手一起長大》。她說,這是老師讓她們看的青春類讀物,還給他看了書脊,上面寫着:青春教育系列叢書。他信以爲真,如今翻看了一下里面的內容,不過是些言情類讀物。現在的書商還真是與時俱進,爲了很好的幫學生們掩蓋“罪行”,都在書的外包裝上下了狠功夫,這仔細一看很明顯就能看到這封面殼是後來加上去的。
許媽媽沒收了她所有的書,這些書都是許無憂從青雲和黑馬兩個租書店裡租來的,還不回去的話要賠償事小,影響她租書的信譽事大。她以爲媽媽只是在氣頭上,沒想到第二天媽媽竟然把那些書都送到了辦公室老師的手裡,還詢問了班主任她最近上課的情況。老師們顯然對於一向乖乖女好好學生的她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表示不可置信和痛心疾首,班主任說真的沒有想到她會這樣沉迷這些不健康的讀物,所幸不見她上課看過這些課外書。
許無憂心想,要不是她堅守不在上課時間看課外書這一原則,她還用得着這麼擠時間看書嗎,也就不會輕易被媽媽發現了。班主任以許無憂爲例,對班上愛到青雲和黑馬租書店租書的同學進行了肅清,還在許媽媽的強烈要求下搜查了許無憂的桌洞,沒有發現閒雜讀物這才罷手。許無憂覺得媽媽的行爲嚴重傷害了她的自尊和心靈,三天沒有跟媽媽說話。
黑馬書店的老闆後來找來了學校,據說是因爲五班的誰的書讓老師給沒收了,長時間不歸還,老闆只好自己來領書。那會兒距離許無憂被查處的事情不久,她還挺擔心老闆也找來她們班上的,好在老闆跟她保持了高度的默契,看到她這老顧客都裝作不認識。她跟程關商量着要不要趁着老師不在辦公室的時候去把她的那幾本書偷回來,畢竟辦公室沒收的書還挺多的,不見了基本老師們不會發現的。掌握了絕佳作案時機的她們卻再次因爲小說事件而“鋃鐺入獄”。
程關給同樣身爲教師子弟的小學妹借了一本小說,小學妹在家看書的時候被家長抓包,無奈之下供出了主犯程關,還有幫兇嫌疑犯許無憂,兩人的家長都被小學妹的家長提醒要管好自家孩子,不能任由她們“禍害”其他子弟們。從而,兩人在子弟圈中似乎被貼上了“危險物品,嚴禁靠近”的標籤。加之許無憂又有那樣的前科,更是爲家長重點防範對象。許無憂的書是真的拿不回來了,索性到書店去自首,憑藉着跟老闆多年的交情,給打了個折扣,賠償金減了不少。零花錢被限制的她只好跟程關另想辦法,賣了家裡不起眼的厚重的書,許無憂更是把收藏的袁世凱時期的硬幣和在河邊挖到的幾個康熙,乾隆通寶給典當了,兩人還合計着把程關前不久減掉的頭髮也給賣了,這才湊齊了賠償金。
許無憂的叛逆沒有表現在行爲上激勵的反抗,而是體現在了越是大人禁止的東西她越是要碰觸上面。小說租書是看不了了,她只好在電腦上看連載,把覺得好的抄下來,摘抄了厚厚一本日記本的小說經典語錄和情節,又被媽媽給發現了。媽媽痛心疾首,打她都懶得動手,在一旁的爸爸也沒有再出面維護她,只對她說了句“你讓我很失望!”那一刻,她才真的意識到自己的行爲有多麼的不合適,成績一直沒有進步,視力急速下滑,而媽媽每日的辛苦她看在眼裡卻總想着以後可以報答。覺得父母不理解自己的想法,而自己又何嘗理解過他們?跪在搓衣板上寫下了長長的一分罪己書上呈給媽媽。媽媽想必是因爲這接二連三的事件對她寒了心,看都沒看一眼,只說:“沒有意識到自己犯了什麼錯就不要跟我說話。”她終於打算暫且先放一放自己的愛好,投入到學習中去。
可投入到學習中去了才發現,原來本不是她以前美譽上進心成績才上不去的,而是就算她努力了這成績也沒有很大進展。這真是個可悲的發現,從前還能自欺欺人,現在只能承認是自己蠢麼?她也有壞心眼的時候,希望唐宋她們都不要太努力,像程關那樣稍稍懈怠一下學習也好,這樣,別人不進步,是不是就看不出她的退步了。
事實上,就算程關看上去很是懈怠學習,她的成績也是不錯的,而不是像她一樣,如果不抓緊一點兒,成績就會下滑,而後面又有很多學生都對她所在的位置虎視眈眈。綜合考慮了一下,她跟媽媽提出了想去學美術,到時候如果成績不是很理想的話,就作爲藝術生留在二中吧,畢竟,美術專業生在二中那是塊金字招牌,況且教美術的向老師說過她很有這方面天賦。媽媽只說看她中考的成績再定奪。
許無憂趴課桌上思考人生大事的時候劉辭拿着一瓶O泡果奶過來找她。
“無憂,你喝O泡果奶嗎?”劉辭把那瓶O泡果奶放到她面前。
“喝啊,怎麼了?你要給我?”她接過那瓶O泡果奶疑惑的看着劉辭,
“嗯嗯,給你,我不喜歡喝,你幫我把它喝了吧。”
“好吧,我正好口渴了。”她並沒有察覺這其中的問題,欣然接受了劉辭的美意,而這之後接連的一個星期,她都從劉辭那裡接到了O泡果奶,德芙巧克力等零食飲料,她就納悶了,既然劉辭自己都不喜歡幹嘛還總買來給她啊?當再次收下劉辭給她的O泡果奶時,下午放學的時候被告知了真相。
李譽:“許無憂你很喜歡喝O泡果奶嗎?你要是喜歡就自己買,不然叫我給你買也行,幹嘛總喝別人給的?”
許無憂:“我又不是買不起,你幹嘛這樣說我啊,劉辭她不想喝我幫她喝這有什麼不對的嗎?”
“你是乞丐嗎?”李譽憤憤的丟下這麼一句話就回自己座位上去了,許無憂轉過頭狠狠瞪了他一眼,恨不得在他身上剜道口子,結果因爲瞪得太用力,把眼淚給瞪了出來,伏在課桌上無聲無息的掉眼淚。趙小剛走了,李譽又開始欺負她,這世上總沒有讓人省心的。下午收拾好書桌她賭氣的要先李譽一步出教室,迎面碰上平時都不怎麼說話的李偉。李偉吞吞吐吐的問:“許無憂你是不是很喜歡喝O泡果奶?”
“啊?”許無憂不知道他怎麼突然跑來跟她說這個。
“你······你要是喜歡喝我另外再給你買,那個,你以後可不可以不要喝我送給劉辭的了。”男生尷尬的瞄了眼教室裡正在發呆的劉辭的側影。
“原來那些都是你送的啊?哦,對不起啊,我不知道,我還以爲只是劉辭給我喝的,真的不好意思啊,下次絕對不會了,哎,你是不是喜歡劉辭啊?”
廢話,這還看不出來嘛!李偉又掃了眼教室裡面,劉辭已經起身往教室後門走了。
“那她知不知道是你送的啊?”
“她,她應該知道吧,不然就不會不接受了。”李偉自嘲的笑笑。
“真是很對不起啊,我真不是故意要搞破壞的,我明天把這幾天吃的喝的都給你還回來,你,你繼續啊。”
許無憂想起李譽之前對她說的那些話,真是太過分了!就算是提醒她不要壞人好事也不用那樣說吧。果然是有了女人就忘了兄弟,更何況這女人還曾是兄弟的女人!她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也是個女人的事實,一心腹誹見色忘義的李譽。第二天果真買了幾瓶O泡果奶和一盒德芙放在了李偉的桌洞裡面,劉辭再給她拿吃的的時候她笑得苦不堪言,說:“姑奶奶哎,求求你,去害別人吧。”
許無憂和李譽最近在鬧矛盾,這是班裡同學都看得出來的事情。兩人若是像往常一樣吵吵鬧鬧的倒還沒什麼,現在都到了不說話的份上了,可見這次情況很嚴重。班上要搞素質拓展,兩人三足比賽,偏偏他們這對冤家還被分到一組,大家都瞧着那沒眼力界兒亂分組的體育委員楊樹義,趙小剛一走,就由這傻大個兒代替了體育委員,憑藉着對體育的高度熱愛,總監督他們搞體能訓練,力求在體能考試中一舉奪魁,讓其他班也看看一班可不是隻會讀書的書呆子。
許無憂在檢查左腳和另一個隊員綁在一起的帶子是否結實,李譽蹲下身繫好他和她綁腳的帶子。
“等會聽從口令,一二,一二,一是左腳,二是右腳明白了嗎?許無憂,你往李譽那邊靠一點,你都出隊了!”楊樹義喊了句口號,糾正他們這對心不在焉的隊員許無憂。她聽完往李譽旁邊靠了靠,等到哨聲響起了才挽住李譽的胳膊,像這隊裡每一個隊員做的那樣。
“一二!一二!”許無憂也跟着隊友一起喊口號,瞟了眼旁隊,好像只比他們落後了一點點,一來勁,口號喊得越發利索響亮。快衝線的時候,旁邊隊伍有了趕超他們的趨勢,隊裡誰的腳步慢了一拍,導致整個隊伍失去協調性,從左邊開始傾倒,許無憂的手還挽着兩個隊友,沒來得及伸出手去緩衝倒下的力度,膝蓋往地上一擦,瞬時蹭落一塊皮,把校服褲子膝蓋頭那一塊布料都給染紅了。李譽趕緊解開他們腳上的帶子,幫她把褲腳挽起,果見膝蓋處紫紅一片。
“能走麼?”
她咬着牙搖搖頭,依着李譽的手把胳膊搭在他肩上,被他順勢一抱離了地面,胡亂的在他胸前揩拭了一把鼻涕一把淚,大家都在檢查自己的傷勢,也顧不上看他們。唐宋和程關隨後趕到醫務室,在門口的時候就聽見裡面傳來殺豬般的哀嚎,可奇怪的是,那哀嚎不是受傷嚴重的許無憂發出的,聽着倒像是李譽的聲音。走進去一看,醫生在給許無憂做傷口清理,正用消毒水消毒,她大概是疼得受不了了,咬的嘴脣都快破裂了,手裡緊緊拽着李譽的頭髮。唐宋心裡默默給李譽點了支蠟燭,程關看見李譽那樣子笑得倒是挺開心的。
處理完傷口,由程關和唐宋扶着許無憂回了教室,楊樹義看着傷員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聲“對不住啊,許無憂,經大會討論,一致決定給你頒發個人終生成就獎,來,這是獎品和獎章,你拿好。”楊樹義遞給她一瓶O泡果奶和一張寫着“終生成就獎”的作業本紙,班裡霎時又樂開了鍋,看着許無憂用化學書砸向楊樹義。
晚自習是自由選座位時間,大家可根據需要選擇同桌進行互幫互助,許無憂跛着腿想佔據唐宋身邊的座位的時候晚了別人一步,唐宋方圓十里都擠滿了人,她連候補都排不上號了,躊躇的環視了教室一週,前五之中只有李譽身旁空缺着,萬般無奈,又坐回自己座位,翻出文具盒要拿筆做題,卻意外發現了一塊德芙巧克力放在她文具盒裡面。她看了眼正低頭做題的劉辭,自打上次她跟她說過以後,她就沒有再把這些推給她了,應該不是她纔對。那會是誰?難道班裡也有人暗戀她不成!
她心裡不由得一陣小鹿亂撞,悄悄取出巧克力放到桌上,伸手到桌洞裡掏了掏,果然有異物!看周圍沒人注意到她這纔拿出來,是一瓶O泡果奶,之後翻檢了書包,果然發現不少驚喜,行啊,誰這麼大手筆,搞這麼多小動作啊,平時沒看出來誰對她有這個心思。正發愣間,飛來一個紙團掉在了桌上,她拿起紙團回頭看了看,沒有可疑人選,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情。低着身子把紙團打開,清秀雋逸的字跡躍然紙上:許無憂,別生氣了,我們這就算和好了吧。會寫這話的除了李譽還能有誰?她轉過頭去故意咳嗽了幾聲,正在跟人講解題思路的程關擡頭看向她,可她沒注意到她,自顧自的雙手在胸前擺了個叉,面部表情生動淘氣。
李譽直接揉了個紙團砸向許無憂腦袋,她明明是生氣了瞪了他一眼,卻俯下身子去撿紙團,打開來看,不知道是看到了什麼,轉過身去高貴冷豔的捏了一支筆給他看。程關看着他們,剛剛清晰的解題思路被打斷,復又從頭再演算一次。
李譽主動投降,許無憂心裡的氣早就去了一大半,下了晚自習想正式和他和好的,手裡還握着他剛剛寫的字條:許無憂你丫的見好就收,別給爺蹬鼻子上臉!一想到李譽被她氣得火冒三丈的樣子她就偷着樂。班主任來宣佈下課,同學們一窩蜂的散了,許無憂轉過身去剛想喊李譽,教師的燈又抽瘋了似的閃了幾下就滅了,教室後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還有幾個人嘀嘀咕咕的聲音,不一會兒蠟燭的光就把幾個鬼鬼祟祟的身影給拉得老長,像是幾隻惡鬼。等她調整好心情纔看清,教室後面碼了整整四箱O泡果奶。
“二十四一箱,四箱正好九十六瓶,每天早中晚各一瓶,正好喝三十二天,喝完就中考了,許無憂,感動吧?”李譽站在蠟燭後面,得意洋洋的說着。許無憂感動的說不出話來,教室的燈忽然亮了,程關站在教室前門看着他們,語氣不自然的說:“哦,我剛剛看到教室裡面有火光,還是出什麼事了呢。”
看着程關走掉,許無憂推了把李譽。
“看什麼,追啊,傻楞在這裡做什麼?”
“我爲什麼要追?”
“你難道看不出關關生氣了嗎?你們最近怎麼回事啊,貌合神離的。”
“我們分手了啊你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