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無憂剛到寢室的時候一個人都沒有,等到她下了晚自習回寢室的時候才知道高杉竟然也和她分到了一個寢室。寢室裡按上下鋪一共有八個牀位,但只有六個人,也就是說還有兩個牀位可以用來擺放雜物和行李,可許無憂來的時候還空空的兩張空牀上現在卻擺了兩個大行李箱和一個塑料書箱。
他們506寢室正好在中間樓梯對面,以前是宿管老師住的小單間,有獨立衛浴,算是比其他幾個寢室共用公共浴室和廁所多出的福利。前前後後506裡來了五個女生,許無憂帶頭一一做了自我介紹,看着其中一個行李已經擺放好了的空牀問“還有一個人沒來?”小巧可愛的陳丹妮說那是溫樂,會她們家那位去了,可能要晚點回。高杉指着空牀位上的兩隻行李箱問:“這是誰的箱子?”
正準備洗澡去的陳丹妮說:“哦,那是我和溫樂的。”
高杉面上有些不悅說:“你們也不問問其他人要不要放東西就把位置全給佔了,那我們的東西放哪兒啊?”
“不是可以放櫃子裡和牀下面麼?”陳丹妮指了指下鋪的牀板下面,那下面已經放上了睡在下鋪的許無憂,上鋪的顧雅蘭的箱子,高杉的箱子正孤零零的立在靠牆角的地方。高杉指了指自己牀下的箱子問那是誰的,尹伊玲說那是她的。高杉又問了句陳丹妮牀下是誰的箱子,陳丹妮說那是她的。高杉說“你怎麼有兩個箱子?”陳丹妮被問的有些不悅,急急說了句“衣服多唄~”就去小浴室洗澡了。看着高杉要發脾氣的樣子,許無憂趕緊幫她去拖箱子,說自己牀下空餘的地方還挺多,不如就把她的箱子塞在她牀下吧,這才緩解了剛剛緊張的氛圍。幾人分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東西,不久後溫樂回來了,正跟人說着電話,單手推開了門,朝她們幾個揮揮手算是打過招呼,一邊顧着跟電話那頭的人說話一邊走回自己牀位。
“喂,陳丹妮,你要洗多久?快出來,等會兒十點半就熄燈了,我們都還沒洗呢!”高杉不耐煩的端着洗漱用品在浴室的門口敲了敲門,裡面的水聲小了一些,傳來一個模糊的聲音“不是還有公共浴室麼?你先去那邊洗吧,我還要一會兒。”
她們這宿舍樓,每四個寢室合用一間浴室和一間廁所,每間浴室都按寢室號分好了洗浴間,不多不少正好四個洗浴間,廁所也是四個單間,只是沒有按照浴室那樣按寢室號劃分。高杉輕聲咒罵了句就端着東西往門外走去了,溫樂這時走到浴室門口敲了敲門,裡面傳來了很不爽的聲音。
“都說了還要等一會兒幹嘛總是催啊!”
“是我,溫樂,你進去多久了?”
“溫樂你回來啦?我也沒進來多久,你等會兒,我馬上就出來了,哎,你跟你們家那位剛剛乾嘛去了還把我們都支開。”
“等你出來再說吧,你快點。”溫樂敲了一下門,走到她和陳丹妮的牀位邊上脫了球鞋換了拖鞋,爬到上鋪去摸索了一陣,又打了個電話過去像是在問把她的睡衣放哪兒了。陳丹妮果然一會兒就出來了,頭髮用幹發巾包着,小背心和小褲衩上的卡通圖案更是讓她顯得嬌小可愛。
“還打呢?快去洗吧,正好空着。”
“操!”門口傳來高杉的一句咒罵,許無憂站起身問她怎麼了,她說她們的浴室讓人給佔了,現在正在洗,她叫那妹子快點出來,那妹子半天在裡面磨蹭,她只差沒踹門進去了。
“她大概也是不清楚怎麼分配的浴室吧,纔會走錯的。”
“什麼不清楚,上面清清楚楚寫着506,她又不是瞎的,進別人浴室還有理了,說什麼‘那我現在已經脫了衣服在洗了,難道要我這樣出來嗎?’你倒是給我這樣出來哈,我不介意的!”高杉此刻正在氣頭上,儘管許無憂不贊成她現在的做法,但還是順着她的話茬說“咱們寢室的浴室現在可以用了,你先去洗吧。”說這話的時候,陳丹妮看着她欲言又止,她纔想到剛剛陳丹妮好像說讓溫樂先去洗的。好在溫樂沒有說什麼,高杉已經進了浴室關上門了。這是許無憂第一次經歷寄宿生活,都說女生多的地方是非多,她雖沒有過多在意,卻也覺得大家如果要好好相處,以後要注意的地方還很多。
到校的第二天正式開始軍訓,教官們都是從國防生裡挑出來的,長得都算英俊瀟灑,隊伍齊整,不像她們隊伍的人,胖瘦不一,參差不齊的。站軍姿站了兩個小時,許無憂險些就要堅持不住了,剛想着裝暈,旁邊的一姑娘就先她一步暈了過去,有經驗的教官已經拿着一瓶藿香正氣水立即往她嘴裡灌了進去,女生眉頭一緊,兩眼痛苦的睜開,扶着一棵樹幹在一邊劇烈的嘔吐了起來。教官說中暑了就要先喝一瓶藿香正氣水,問那姑娘要不要請假休息一下,那姑娘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趕緊什麼也沒說又站回了隊裡。許無憂裝暈的念頭就這樣被扼殺在了萌芽狀態,咬着牙堅持站完了兩小時,聽到教官說休息十五分鐘後腿一軟就坐到了地上。高杉遞過來一瓶水,她一口氣喝掉了大半瓶,轉過頭看到那天被她筆劃到的那男生驚訝的看着她,疑惑的問:“陳珂,你看什麼呢?”
“許無憂你居然有喉結!”
“噗~咳咳咳咳咳。”被水嗆到的高杉看看陳珂又看看許無憂,仔細打量了番她的脖子,確定沒見到他所說的什麼喉結才緩了口氣。
“陳珂你從哪兒看出我有喉結的?”許無憂摸了摸自己的喉嚨處。
“你剛剛喝水的時候咕嚕咕嚕都沒停過,那突出的地方不是喉結是什麼?”
“嘖嘖,這可怎麼辦纔好,過來,我告訴你一個秘密。”許無憂神神秘秘的看了眼四周,朝他招了招手,他信以爲真的湊過來,聽她附在他耳邊輕聲說:“其實,我是個男人!”拉開距離,果然看見他被嚇傻了楞在那裡,整個人的三觀都被顛覆了的樣子。她原本還想笑他來着,結果高杉突然從她背後幽幽的吐出一句“許無憂我看見你內衣的顏色了,咦,你怎麼喜歡藍色啊?”陳珂尷尬的朝她看去,她稍一走神立馬回到現實,爲難的說:“其實,其實我是在泰國長大的。”陳珂再一次被雷劈中,手裡的可樂傾灑了不少出來,高杉這時看着地面那褐色的**鄙夷的說:“嘖嘖,陳珂啊,你怎麼喜歡喝可樂,可樂是*的你不知道嗎?”
“你怎麼知道喝多了可樂是*的?”許無憂轉頭問高杉。
“啊,這是常識。”高杉對她不屑一顧。
“常識?我怎麼不知道?”
“那隻能說明你沒常識~”
“哦是嗎?可樂的這個功效我還真不知道,不過我倒是知道可樂加味精可以制**,你要不要試試?”
“試試就試試,你去找點味精來,我們找個人來試一試。”
“找人多麻煩,就讓阿珂來吧。”
“阿珂是誰?”高杉問。
“阿珂,阿珂就是陳珂啊~”許無憂指向陳珂,此刻他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近乎石化的杵在那兒,手裡正握着一瓶預備被許無憂和高杉拿來做實驗的可樂。
“那萬一他真的**了怎麼辦?”高杉做了個護胸的動作,許無憂斜睨了她兩眼搖搖頭。
“別擔心,阿珂HOLD不住你這個Size的,喏,我看着雙兒正合適。”
“雙兒又是誰?”高杉有點跟不上許無憂的思維,許無憂指了指站在離她們不遠處細脖子小身板小臉通紅正喘着氣的小男生王不二。
“爲什麼他是雙兒?”
“哦,王不二,姓王,字無雙,C市南郊人士,性柔和,面若緋色,此生命裡多犯桃花。”
“許無憂,你贏了!”高杉已經笑哭了,陳珂的精神世界已經崩裂,教官的哨聲結束了十五分鐘的短暫休息,又把他們投入到新一輪的魔鬼式訓練中去。午休時間,高一新生大軍涌進食堂,一股混雜着汗水菜飯的味道充斥着整個食堂。學校爲了不影響高三學生就餐,特別爲他們安排了高三專用窗口,在他們這邊排着長龍般的隊伍的時候,那條VIP通道上人口伶仃。許無憂羨慕嫉妒恨地看着那個窗口,感到眼前黑影一晃,竟是有人插隊!心情本就煩悶,還碰上個插隊的,後面的人都不吱聲,是可忍孰不可忍。許無憂拍拍前面那人的背,那人轉過頭來看她。
“同學,請不要插隊。”
“有病,我跟我同學一起的。”那人側身讓開,使她看見了站在他身後的人,都是女生,她也不好說什麼重話,想着就這麼算了,剛剛跟人打電話的高杉這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用手把那說話的女生往後一推,那女生沒站穩,腳打滑跌倒在了地上,撞到了後面不少人。
“罵誰有病呢?”
“呀!你神經病啊,又沒罵你!”女生臉漲得通紅,被旁邊出來的人扶起。
“這大家可都是聽見了,你剛剛可是罵了我了,自己插隊還好意思罵人,你媽沒教過你要文明禮讓啊?”高杉氣勢上從不落人下風,許無憂沒想把事情鬧這麼大的,忙扯着高杉制止她別一激動就衝上去打人。
“你們仗着是高中的就欺負人嗎!”那女生看見了她和高杉的校牌,知道了她們是高中生,這樣說來,她就是初中生咯?她們這的確是有點以大欺小的嫌疑。許無憂想打打圓場息事寧人的,高杉上前指着人家鼻子說:“就是欺負你怎麼了?”這下,全部的人都朝她們看過來,完了,這頓飯看來是不能好好吃了。
她伸出手想要把高杉拽出去的時候,誰知道那女生突然猛的推了她一把,她還沒來得及抓住高杉的手,自己就“跐溜”一下摔到了地上,摔倒的過程中還打翻了別人打好了飯菜的同學的盤子,臉上,身上全是菜的湯汁。圍觀的人很沒同情心的笑了,她拔下粘在頭髮上的菜葉,轉頭看向那個被她打翻餐具的同學。
“對不起啊同學,真是可惜了,好大一塊肉呢!”她看了眼地上的雞腿惋惜的說到,拿出飯卡遞給那人,匆匆忙忙說了句“影響你吃中飯了不好意思啊,你自己再去買一份吧,這個算我賠給你了”就擠進人堆裡找跟人扭打到一團的高杉去了。顧易看着手裡的飯卡覺得跟這個人的緣分真是不淺,第一次,她見到他,他的籃球砸到了她的頭,她跟他說“謝謝”。第二次她跟人鬧矛盾,打翻了他的餐盤,跟他說“對不起”,不知道下一次再碰見,又會發生什麼奇怪的事。
晚上上晚自習的時候,高杉一個勁的安慰許無憂,叫她放心好了,那兩個小女生她已經叫人去打聽好了,等會兒就等着她們來給她磕頭認錯。許無憂一臉愁容的看着高杉,嚴肅認真的說:“冤冤相報何時了,阿杉,你就放過她們吧。”
“唉,我說無憂,你就是太善良了,你不知道在這裡,她們都是欺軟怕硬的,這回你不給她們一點colourseesee,她們覺得你好欺負,下回就會找人來對付你!”
“別說的自己跟個十三妹似的。”許無憂嘆了口氣,給這隻炸毛的處女座順了順毛。
“我說真的,現在的小孩子真是無法無天了!”
“好好好,可我們把事鬧得那麼大,萬一被記過怎麼辦?”
“我是無所謂,但是無憂你是要做好學生的,我不會讓你被記過的,你放心,有什麼事我一力承擔!”
“一說你還來勁了,我不是那個意思,這件事還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好,畢竟是你先推了人家小學妹的嘛,我再給人那麼一推就算扯平了。”
“不行,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的男人算什麼男人!”高杉豪情萬丈的高呼,正在一旁喝雪碧的陳珂驚得花容失色,看着她們說:“算我求你們了,別演了,你們在一起吧!”
“咦,阿珂,你什麼時候改喝雪碧了,你不喝可樂了啊?”許無憂好奇的看着他手裡的雪碧的瓶子,陳珂嘴角抽搐,再不理會她們兩個。與天鬥,其樂無窮,與地鬥,其樂無窮,與陳珂鬥,其樂無窮。許無憂笑呵呵的問高杉“阿杉,你知道人山人海用英語怎麼說麼?”
“這誰不知道啊,peoplemountainpeoplesea啊~”
“呵呵,我小學的時候,我師父跟我說,這種翻譯太低級了,應該翻譯成:What’sthefuck!”許無憂想起許世一說這話時那不屑的口吻和狂狷的氣質忽然意識到自己現在總是在刻意模仿他。
“你師父是誰?快給我介紹認識認識。”高杉兩眼放光,彷彿找到了知音。
“呃,其實我師父他還教導過我一句話。”
“什麼話?”高杉來了興趣,正襟危坐,準備虛心受教。
“他教導我說,goodgoodstudy,daydayup!”
高杉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笑着說要打死丫的,結果兩人正胡鬧着,一不小心就撞到了無辜的陳珂身上,他那沒蓋上蓋兒的雪碧灑在了褲子上一個很,呃,尷尬的位置上。不管她倆怎麼道歉和解釋,都無法撼動他要換座位遠離這兩個禍害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