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車紀年_第15章 許哥哥

“從今天開始,花澤類不再是F4的一員!”

“轟轟······咔咔······咚咚咚······”

“道明寺,你#¥@%&……*#%轟轟······咚咚······”

“哎呀,怎麼回事呀!樓上在幹什麼!”許無憂扔掉遙控器,望着天花板。這聽說樓上有人要搬進來,可哪有人搬家選在晚上12點左右啊!《流星花園》每週也就更新一集,還都在12點才播,星期五晚上正好爸爸又在毛叔叔家打牌,好不容易等到播出,這樓上的人真是煩死了!剛剛都沒聽清杉菜要跟道明寺說什麼!

她忍受不了了,拿了鑰匙,開門,穿了爸爸的拖鞋,扶着扶梯一步一步階梯往樓上走,在樓道口探出頭朝上面看了一眼,只見一個黑黑的背影隱沒進樓上那扇木門裡,裡面又傳來敲敲打打的聲音。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扶着扶梯慢慢往上走去。門開了一條較大的縫,她輕輕抵着門從縫隙裡望裡面看。只能看見一個青黑的背影,那人蹲着,正在鼓搗什麼,她都能從那塊青黑的布料看到那人突出的肩胛骨。在搖搖晃晃的燈光下,他手裡拿着的起子正泛着寒光。她忽然想起了恐怖電影裡的變態大叔,不禁渾身一哆嗦,正要悄悄走開,偏偏這時候,那人好像感應到什麼,忽然轉過身來,直直看向這條縫隙。

那是一雙漆黑的眼眸,跟額前垂着的劉海一個顏色,只是黑色的頭髮在光的作用下似乎更加光亮,顯得他的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層薄霧,有氤氳的水汽一般。這人真的是除了《還珠格格》裡的金鎖以外她見過的最好看的瓜子臉了。高高挺挺的鼻子下的嘴角向下微微抿着,看到她,好像準備起身朝她這裡走來。她立馬停下窺探的念頭,趕緊轉身三步並做兩步跑下樓,不合腳的拖鞋在樓梯上發出“踏踏踏踏”的聲音,吵醒了正在樓梯間雜物堆上小憩的花貓,“喵”的一聲,一團灰乎乎的東西就躍過她的面前,落在了樓梯間的窗臺上,舒展它那條細長的尾巴。

“啊~~~~~~~~~”

“嘭!”

三樓門的縫隙漸漸拉開,一雙涼拖伴着一雙修長略顯消瘦的腿出現在大門邊,“呲呲呲”的吸完最後一口酸奶,少年看了眼樓道口,剛剛發出慘叫的那位“偷窺者”已經不見了蹤影,只剩下那隻蹲在窗臺的花貓正拿它那夜裡格外明亮的眼睛看着他。他朝它舉了舉手裡的酸奶盒子。

“嘿~來一盒?”

回到家裡的許無憂再也沒有看《流星花園》的心情了,把電視旁邊用來給電視散熱的電風扇撤走,把電視調回開機時候的頻道,關了電視就爬上牀睡覺。一晚上都在做一個夢,她夢見一個長得很好看,很漂亮的,像花澤類一樣的王子走到她面前,然後拿着起子往她頭上砸來,腦漿迸裂。

早上頂着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去上課,一直恍恍惚惚的直到中午放學,先後跟李譽,程關,趙小剛分道揚鑣之後來到自家門口,發現門也沒有關上,輕輕推開門,就瞧見爸爸正端着一個水果盤,裡面是新鮮的葡萄和荔枝。

“正好你回來了,來,無憂,把這個水果給樓上許哥哥送去。”許定國把水果盤遞給她,就準備進廚房做飯,果盤太大,她只好雙手端着,書包都來不及解下,探頭進屋裡。

“哪個許哥哥?”

“就是你許叔叔的兒子,許世一許哥哥呀。對了,記得叫他下來吃飯。”

許世一許哥哥又是誰?她莫名其妙的往樓上走,快到三樓的時候突然想起來了,難道這個許哥哥就是那個從小就嫌棄她的許哥哥?不情不願的敲了敲門,從裡面傳來一聲貓叫,然後是一個聲音問“誰?”

“是我,樓下的,許,許哥哥,我爸爸讓我給你送水果來了。”

“哦,鑰匙在窗臺的花盆裡,你自己開門。”

······按照他的指示,她找到了窗臺上那盆長相醜陋堪稱畸形的仙人掌,並在它的花盆裡拿到了鑰匙,打開了他家的門。本來還準備脫鞋,結果他家到處堆放着紙箱子,地板上都是灰和拆了的膠布袋子。她避開那些箱子,緩緩移動到他的臥室,一眼就看見了那個白色的身影。寬寬的T恤罩在身上,米白色的休閒短褲裡伸出的修長的腿,他腳就那麼一蹬,轉椅就朝她滑了過來,恰好停在她面前,他伸手捏了顆荔枝,剝開殼吃了,一會兒就把籽兒給吐了出來,朝垃圾桶一投,正中。他咧嘴笑開,讚歎了聲“真甜”。

“許哥哥,我爸爸還喊你下樓吃飯。”

“嗯,我一會兒就下來。”他又轉了回去,對着他的電腦,裡面那個小人剛剛被人砍死,現在又被他滿血復活了。

“那個······我爸爸叫許定國,跟你爸爸是好兄弟······我······”

“我知道的,許無憂。”

許無憂驚詫的擡頭看向那個白色的背影,突然覺得這個場景怎麼這麼熟悉,她一定在以前的夢裡見過,也是在這樣的地點,這樣的天氣,她對着一個背影說着話,那個模糊的背景在這一刻變得異常清晰。在她看不到的那一面,那個少年,正向着陽光微微彎了嘴角。

因爲媽媽不在家,爸爸還要肩負起媽媽的角色,炒了幾個精緻的家常菜,許無憂在一旁幫忙擺碗筷。依舊是三個碗,三副筷子,規格就跟媽媽在這裡時一樣。在許無憂的腦子裡把剛剛見到的那個許哥哥的頭架在媽媽的身子上,再聯想一下三個人照的全家福,這樣一幅詭異的畫面讓她不禁感到一股寒意籠罩全身,使勁擺了擺頭。大門處傳來兩下敲門的聲音,因爲一會兒許哥哥就要下來,所以門本來就是半掩着的。許世一扶着門框脫了鞋就進來了,簡單的水洗白牛仔褲配着白襯衣,雖然不想承認,但這感覺的確有點花澤類。許無憂沒來由的一陣臉紅,快步走到門口鞋架邊上取下一雙男士拖鞋躬身擺到許世一腳下。

“許哥哥,給,拖鞋。”

許世一看着許無憂那後腦勺大概因爲昨晚睡姿不佳而高高翹起的幾撮毛,滋生了把她的頭髮徹底揉亂的邪惡的念頭,見許爸爸從廚房裡出來,收了力道,改爲輕輕拍了拍許無憂的頭,誇讚了句“真乖!”

許爸爸見了許世一就想起了好兄弟許安邦,兩人迅速熟絡起來,就像是失散多年的親父子一樣。許無憂一邊扒飯一邊眼神不停在許世一身上上上下下來來回回掃了幾趟,趁着許爸爸去盛飯的空檔,許世一忽然轉過頭來,兩眼笑得彎彎的看向許無憂。

“我長得有那麼好看嗎?”

“啊?”許無憂一時反應不過來這突如其來的問話,稍作思考立馬搖了搖頭,心虛地說:“也沒有那麼好看啦,就······一般好看,嗯,一般。”

“······”

聽着許爸爸和許世一的談話,許無憂總結出幾點來,一:許世一要在這裡讀完一年高三。二:在這一年裡,他將成爲他們餐桌上的固定飯友。三:許世一的爸爸媽媽居然前兩年就離婚了,一直分居,且都不在他的身邊,許世一要一個人在這裡生活了。因爲下午還要上課,許無憂被許爸爸勒令回房午睡,她只好暫時收起對許世一的好奇,期期艾艾的走進那隻一牆之隔的房間睡覺。躺在牀上卻怎麼也睡不着,隱隱約約聽見爸爸對許世一進行:爸爸媽媽做決定的時候或許自私了些,但對孩子的愛卻不會改變之類的心靈雞湯式的灌溉。許世一說話甚少,只輕聲應着,表示在聽,這只不過是禮節性的尊重罷了。最後只聽見許世一說了句“無論他們做什麼樣的決定都不需要太爲別人考慮,畢竟每個人都只能對自己的人生負責。”爸爸便不再說什麼,只問了些生活相關的事。

下午上課去,許無憂跟李譽和趙小剛提起自己家樓上新搬進一個大哥哥,李譽表示沒什麼太大的興趣,趙小剛倒是問了句“大哥哥?比你大多少?”。許無憂頗爲自豪的說:“大了6歲,他都讀高三啦!”

“高三?從B市轉到我們這裡讀高三?”李譽終於來了點興趣,但也只是在聽到這裡時稍稍表現了點驚訝。

“對啊,聽爸爸說他成績可好了。”

“嘁,成績好還從B市轉到我們這裡讀高三。”李譽頗爲不贊同的哼了句,許無憂斜睨了他一眼,殊不知這莫名其妙的出於對許世一的維護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又是爲何而來。

“我覺得頭腦好的人無論在哪裡讀書成績都會好,B市怎麼啦?我們縣不照樣有人考到B市去讀書嗎?”

“嘖嘖,可巧他也姓許,你這是拿人家當你親哥哥了啊。”李譽撇撇嘴,偏頭,懶得跟她吵架,趙小剛被夾在他們兩個人中間,奉迎誰都不是,於是就把話題從許世一身上扯開,聊到數碼寶貝的卡大家收集的進度和四驅賽車各自喜歡的型號,那兩人立馬又恢復友好邦交,熱火朝天的討論起來。

下午放學,許無憂以體育場那條回家路線對她造成心理陰影爲由,拒絕了走那條小路回家,轉而走大路,也就是街心花園路。從鶴小大門出來,走過一條小巷子就到了大道口,大道口另一端再走一百來米就是一中大門。每每下午放學,這裡就會出現高中生和小學生穿插行進的場景,縣民戲稱這一幕爲“兩江合流”。這“兩江合流”還有典故,Y縣每次大雨,滄河就會在河漲州州前形成“兩江合流”的景象,其實就是河水一半是黃色,一半是綠色,這也是Y縣的一大特色景緻。看着高中生們穿着清爽的校服,就感到了一股青春的氣息撲面而來,而不是像他們這些小學生一樣,短褲,裙子,紅領巾,稚嫩!這就是爲什麼高中生做的課間操叫:青春的活力。而他們的課間操只能叫:初生的太陽。許無憂收起豔羨的目光,拖着李譽和趙小剛到雜貨鋪的攤子前買數碼寶貝的卡,選來選去在是買暴龍獸放在首位的那一套還是仙人掌獸爲首的那一套之間猶豫了許久。最後李譽看不下去了,掏錢把幾套全部買下。這時,一個清朗的聲音從他們身後響起。

“很好,前途不可限量。”

許無憂和李譽,趙小剛同時轉身,看着這個騎在自行車上,揹着黑色雙肩揹包的好看的大男生。許無憂眼神一亮,李譽幾乎立馬就斷定眼前這男生就是她口裡的那個許哥哥了。果然,許無憂已經開口。

“許哥哥?你怎麼會在這裡?!”

“嗯。”許世一朝她點點頭,在他看來算是已經回答了她的問題了,可許無憂還迷瞪着雙眼,像是在等他回答。

“你就是無憂家樓上的許······許哥哥?我叫趙小剛,是無憂的好哥們,這是李譽,我們三個是好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趙小剛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稱呼面前這個哥哥,只好跟着許無憂叫他許哥哥。

“嗯。”許世一又點點頭,這樣子看起來總讓人覺得他態度有些敷衍。他似乎也不打算多逗留,騎上車往前行駛了幾步遠,忽然又停下回頭看了眼他們三個。

“許無憂,你爸說今天他第一節晚自習,不回來做飯,讓你和我外面吃。”

“啊?那,那晚上我們吃什麼?”許世一的我們是用“我”和“你”,從來涇渭分明,而許無憂的世界卻有很多個“我們”,特別聚人氣兒。

“我無所謂,隨你~”

“那就去吃煲仔飯吧,二中門口那家最好吃!”她笑嘻嘻地跟李譽和趙小剛揮揮手作爲告別,小步跑到許世一跟前仰着脖子看他,許世一低頭凝視了她一番。

“你這是?”

“不是要一起吃煲仔飯去嗎?你得載我,我得上車啊。”她說得理所當然完全沒有注意到許世一的車是沒有後座的。

許世一瞥了一眼車身後特無辜的看向許無憂:“你沒看見這兒沒座?來,向後轉,齊步走,跟你很好很好的小夥伴們慢慢走到那裡去,要是你不想走就打車,車費有沒有?”

許無憂搖搖頭,以爲許世一接下來會給她車費讓她打車,結果他只是重新踩上踏板,輕飄飄的說了句“哦,那你還是走着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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