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應慕容瑾爲吳耀武配製解藥,葉琰午睡後便馬上開始動手,慕容瑾爲了避嫌便出門去了。葉琰看他出門也鬆了一口氣,到現在爲止他也沒有告訴慕容瑾吳耀武中的到底是什麼毒,因爲那不是普通的□□,而是蠱毒。當初他用蠱靈引誘吳耀武體內的蠱蟲失敗了,他曾懷疑自己是否想岔了。昨日試了吳耀武的血後他便明白,秦釗給吳耀武喝的那碗黑藥水不是什麼仙丹,而是驅靈散——五毒教中用以壓制蠱蟲的湯藥,驅靈散的氣味特殊,他那日沒有聞出端倪定是秦釗加了其他氣味濃重的草藥加以掩蓋。中了蠱毒的人喝了這驅靈散體內的蠱蟲會暫時沉睡,是以蠱靈也查不出吳耀武體內是否有蠱毒。
五毒教的蠱蟲秘籍中記載了上百種蠱毒、的配方,每種蠱毒的用法解法都牢牢刻在每個五毒教衆心中。而吳耀武所中的蠱毒名叫煞氣蠱,中此蠱者不用十日便會內息錯亂、根骨受損,就如練功走火入魔一般,專用以毀人修爲。而解這煞氣蠱的解藥正需葉琰的血爲藥引,他體內藏着百蠱千蟲的毒液,是蠱毒解藥最好的藥引。
將各藥材稱取研磨,葉琰割破手指,鮮紅的血液與灰綠的藥粉相融,形成暗沉的棕色。在鮮血未凝固前將兩者混合均勻,葉琰纔將手指包紮起來,讓楊柳取來紗布將小藥鉢包好,囑咐道:“慢火蒸十個時辰,不可斷火。”
楊柳連忙應下,“少爺你的手指沒事兒吧?”葉琰搖頭,“這點小傷不礙事,等瑾哥哥回來若問起記得說是我割藥材時不小心傷到的。”楊柳點頭,帶着藥鉢退下。
葉琰擡頭看略有些陰沉的天空,不由有些忐忑。他也不願有事瞞着慕容瑾,但他害怕告訴慕容瑾後又看到對方那忌憚反對的態度,對慕容瑾來說他葉琰不用蠱毒害人又如何,總有人會用蠱毒害人的,蠱毒對中原武林來說就是隱藏的禍端。說不定哪天就能讓武林腥風血雨血流成河,到那時,誰會在意害人的到底是五毒教,還是五毒教的叛徒。慕容瑾身爲中原武林正道的俊傑,胸有城府處事果決的他,是不是會爲了防範於未然,做出對五毒教不利的事情?葉琰不知道,他也不敢問,唯一的辦法就是自己把事情遮掩好,誰都發現不了。
還有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不願意與下毒者正面交鋒,還有那個秦釗,或許根本就不是中原人。
無論如何,如果能悄無聲息的解決蠱毒一事,對他對五毒教都好。
葉琰嘆了口氣,走出房門,正看到慕容瑾在廊下聽阿昌說話,“埋伏在鏢局周圍的人已經開始整頓,今晚應該會有行動。”慕容瑾點頭,“那便讓他們動,讓我們的人原地待命,不用管他們。”
阿昌領命,向葉琰一抱拳就離開院子。
慕容瑾沒想到他這麼快就出來了,從開始到結束也纔不到一個時辰,他走到葉琰面前,道:“解藥制好了?”葉琰搖頭,“這藥得在火上蒸十個時辰,明日方能成功。”慕容瑾此時發現他手上纏着的紗布,連忙握起他的手問道:“這是怎麼了?”葉琰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切藥材的時候不小心切到了。”慕容瑾一下皺起眉頭,“傷口深嗎?我看看。”葉琰連忙拉住他的手,“不深,就是流了點血,沒事兒。”
慕容瑾嗔怪地看他一眼,“怎的做事怎麼不小心?”
葉琰笑笑,馬上岔開話題,“今晚有事?”慕容瑾道:“恩,這兩日總要把事情了結了。”說罷便看着葉琰的眼睛不動,“你病發的日子也近了,若不能守着你,我心中難安。”葉琰一怔,心頭顫動,竟忍不住跳起抱住他的肩膀,埋頭在他肩上,“瑾哥哥……”
慕容瑾好笑地摟住他,“傻瓜。”
秦釗在外閒逛至掌燈時分纔回到虎威鏢局,但關心他行蹤的只有吳遠威一人,整個虎威鏢局也顯得比往日冷清,他問給他送晚膳的吳遠威:“今晚是怎麼了,怎麼這麼安靜?”吳遠威取出飯菜,道:“今日派出去不少鏢師到分局去,人自然少了些。秦大哥快吃吧,出去這麼久也該餓了。”
秦釗看了吳遠威一眼,眼裡寫滿了懷疑和敵意。可惜吳遠威只顧低頭佈菜,沒有察覺。
月至中天,客院的廂房內,葉琰在慕容瑾懷中打盹,而就在他將要入睡時,阿昌突然進來說:“莊主,他們來了!”葉琰頓時清醒過來。慕容瑾抱着他起身,只問了句:“琰兒,你要去嗎?”葉琰心裡大概知道是誰來了,點頭。
當慕容瑾與葉琰趕到時,吳總鏢頭的臥房前圍了二十來個蒙面黑衣人,勞羽、吳遠威和秦釗正帶着鏢局裡的其他鏢師竭力阻擋。兩人對視一眼,慕容瑾便飛身衝進戰圈,利劍出鞘在月光下發出悅耳的龍吟,一劍便刺中離他最近的黑衣人的胸膛。
衆人一下便安靜下來,爲首的黑衣人不由握了握自己手上的大刀,這個冷麪劍客的威名足以讓他們這些不入流的江湖人膽寒。但事到如今也沒有退路了,只有捨命一搏。
葉琰並沒有現身,既然他們以爲自己不會武功,便順了他們的意。以慕容瑾的武功,這二十多人也佔不到便宜。
“豐源鏢局的謝總鏢頭,漏液來訪是爲了探望吳總鏢頭嗎?”慕容瑾甩去劍上血珠,立在吳遠威衆人面前沉聲道。爲首的黑衣人冷哼一聲,“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今日我們既敢來,便要取那吳耀武的性命,慕容莊主若識趣便讓開,與人方便自己方便。”說罷,黑衣人大刀一橫,嚮慕容瑾狠狠砍去,慕容瑾提劍格擋,刀劍相接發出刺耳的嗡鳴。這黑衣人臂力非常,竟也能暫時壓制住慕容瑾。
其他黑衣人趁此機會都向慕容瑾攻去,慕容瑾幾人一時陷入敵人包圍。
慕容瑾劍鋒一轉,運功於指尖一彈劍身竟將黑衣人的大刀盪開一尺,黑衣人向後連退兩步,而他身後的黑衣人又涌上,纏得慕容瑾沒有半分空閒。
謝尹昭深吸一口氣便衝向吳耀武的房門,只是這幾步路並不易走,他才踏出兩步便被秦釗攔住。
慕容瑾和勞羽很快就注意到謝尹昭與秦釗在對招,這兩人本就有勾結的嫌疑,此時豈能讓兩人對上?慕容瑾舞起手中長劍,他周圍的小嘍囉竟看不見劍在何處!而當他們回過神來,只覺喉頭一陣刺癢,再動時卻已氣絕倒地!
謝尹昭看到這一幕,手上大刀竟有些握不住,秦釗卻突然撞上他的刀刃,低聲喝道:“走!”他顫抖着點頭。
秦釗大叫一聲倒向離他最近的吳遠威,幾人連忙去看,突然一聲爆炸聲響起眼前全是煙霧!“走!”謝尹昭的聲音傳來,慕容瑾立刻反應朝着那個方向擲出暗器,只聽有人悶哼一聲,隨後又沒了聲響。
片刻後煙霧稍微散開,而黑衣人能逃的都逃了,剩下的都是屍體。
吳遠威緊張地扶着秦釗,“秦大哥,你沒事兒吧?”秦釗悶哼一聲,“換你挨一刀試試?”慕容瑾和勞羽過去看他,只見他前臂血流不止,但傷口不大,修養些時日就可痊癒。“沒傷到筋骨就好。”慕容瑾收劍入鞘,“遠威你收拾下現場,今夜應不會再有殺手了。”勞羽忿忿不平地瞪向秦釗,“你怎地這般沒用!今晚抓不到那個主使,他若是出了城以後要再抓他得有多難!”
秦釗冷笑一聲,“你慕容山莊都是這樣強詞奪理之人嗎?我武藝不精,你怎地不攔住他?”
慕容瑾一把拉住勞羽,“好了,不要再說了,回去休息吧。”
葉琰這是才從院門走來,像是剛剛過來一般。慕容瑾幾步迎上去拉住他的手,“你怎麼出來了?”葉琰有些害怕地靠近他,“我醒了沒看到你,又聽到這裡有聲音,就想過來看看,你沒事吧?”慕容瑾抱住他,“沒事,回去吧,我陪着你,不怕。”說罷摟着他離開。
兩人回到房裡關上房門,葉琰才說:“那個拿刀的人中了你的飛鏢,應該走不遠,我在他身上下了追靈蠱。”說着從懷中取出一個拳頭大小的竹筒,“裡面有追靈蝶,要找那個人的時候你就帶上它,它能告訴你方向。”慕容瑾接過,“琰兒,多謝。”
葉琰搖頭,“瑾哥哥,你我之間不必言謝。”說罷,想起秦釗那拙劣的身手不由有些疑惑,“瑾哥哥,你試過秦釗的功力嗎?”
慕容瑾擡頭看他,“你也覺得蹊蹺?”葉琰點頭,他本以爲秦釗是個高手,至少他自己打不過秦釗,但今天看來這秦釗就是個草包。“無論是走路還是說話,他都中氣十足,氣息沉穩,內力只怕不弱,但……”
“他今天白天與小羽動過手,小羽有兵器竟勝了他兩招,我也試過他的內力,稀鬆平常並無特別之處。”慕容瑾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的拳腳功夫也是平常得緊,倒真像是個無門無派的江湖郎中。”
葉琰一時也拿不準這人到底是怎麼回事,也許他真的只是個普通的江湖郎中,因爲某些原因與虎威的對頭聯手,驅靈散也是別人給他的,他與吳遠威相交只是爲了潛進虎威查看吳耀武的情況,順便讓吳耀武早日歸西。
“也罷,左右明日就能知道事情到底如何。”慕容瑾說罷,將阿昌喊了進來,並將追靈蝶交給他,讓他連夜去尋謝尹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