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原地,看着其餘的女子面上或焦急或欣喜的微笑,轉身離開,我想那不是屬於我這個年紀的天荒地老,至少,我的生命裡早就不需要那樣卑微的微笑。即使我現在如此平庸。
我去冥河邊上的無名花畔裡看風景,夜風拂過蒼白的眉間,我聽見月亮的聲音從遙遠的天際傳來,卻沒有一絲皎潔的月光穿透濃濃的黑暗,將光明散發進黑暗的冰冷世界裡。
“鬼魅,你還好麼?”冥河中心的薔薇靜靜地問,修長的身姿在黑暗裡愈發顯得美麗妖嬈,仿若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比不上他一個充滿邪氣的綻放,以及一次在晚風裡的枝葉顫抖,它帶着俯視的目光,冷笑着看這個黑暗的世界,冷冷的神色,蠱惑世間。
“鬼魅很好很好,讓尊者擔憂了。”我俯身,輕笑,“這是不知道尊者如何看待這次王的鬼後之選?鬼魅實在是愚鈍,直至現如今還參不透王的想法,不知尊者如何看待?”
“你真是好奇心重啊……”盛放在冥河最中心的薔薇花微笑,嘆息,“竟然連鬼王的意思也敢妄自揣摩,難道是不想活了麼?”
“尊者,鬼魅沒有什麼不尊重鬼王的意思,只是想知道,王的用意爲何?”我也微笑,嘆息。
“呵呵呵呵,難道你不知道麼,鬼王的事情不需要你這麼個卑微的鬼奴去了解!”
“尊者,是鬼奴錯了,不知曉自己的職責,妄想知道王的訊息,請尊者賜罪。”
“好啊,好啊。”冥河最中心的花朵淡笑,冷笑的樣子像一個位高權重的上位者,它說:“做錯了事情就該罰,本尊者最喜歡的就是有自知之明的奴隸了,我今晚要懲罰你的就是,今夜你必須在這黑暗的冥河畔裡陪着本尊,哪裡也不許去……”
“鬼奴鬼魅遵命。”我起身,只看得見薔薇花盛放時候的明麗尊貴的模樣,那是自由的模樣。
“那便在此陪伴着本尊吧。”薔薇花搖擺着枝葉聲音略顯得意和心滿意足,讓我疑惑至極。
“鬼魅定不辱命。”我坐在開滿紅色花朵的無名花樹上 ,看着漆黑蒼茫的夜空,幻想着某一日,我脫離了不死不老的鬼奴身份,在歸墟化爲灰飛,那又是怎樣的一番別樣場景?
“鬼魅,你想死?”冥河最中心的花沒有任何猶疑地說着,碎石疑問卻帶着某種不可言說的肯定,“你想離開這個地方,尋找永恆的自由,是不是鬼魅?”
“尊者說笑了,鬼魅一介區區鬼奴,身在鬼界,連消逝也便只能夠在鬼界又何來自由之說?”
“你乃前生爲竹,一生渴望自由,你願意脫離平靜的生活像天空中自由自在的鳥靈般飛往****,天涯海角,無所束縛,連羈絆都是不存在的錯誤,鬼魅,你要的是自由。”
夜風裡,我聽見薔薇花的聲音,淡淡的,溫柔的,還帶着莫名的茫然和不捨,那不是因爲我的現在,也不是因爲我的苛求,只是因爲,我曾經那些沒有辦法實現的夢想——我要自由。
“尊者,爲何知道我的曾經,還有我曾經的渴望,莫非尊者還出去過鬼界不成?”我依舊淡淡的微笑,仿若一點也不在意那些被歲月漸漸迷糊的曾經。
“你很聰明,鬼魅。”薔薇花悠然的笑了起來,“我的確是出過鬼界,只是我錯過了你。”
“不知尊者這話什麼意思,鬼魅不懂。”我扶住無名花枝幹的手僵硬,發涼,寒氣讓我有一些顫抖,無法言說的苦楚蔓延至我的心頭,我不知道該如何訴說。
“你應該記得我的。”冥河最中心的花笑的更加燦爛,“我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我叫自己——薔薇。”我頓在原地,深深的落寂在我的世界裡橫行。
“鬼魅從未聽過這個名字,尊者應該是認錯了。”我保持着淡淡的微笑,笑容下深藏恐慌。
那個曾經吸食過我純靈之血的男子,他曾經告訴過我名字,他說他叫薔薇,現在,在一個陌生的世界裡,我遇見了另一個不同物種,他也告訴我,說他叫薔薇。
深深的恐慌蔓延了我的全身,這算什麼,這算什麼……
“我不會認錯,永遠都不會,鬼魅。”薔薇花笑的開懷,“你想知道爲什麼你死後去往的不是歸墟而是鬼界麼?爲什麼在這個黑暗的世界裡只有你我是怪物麼?”
“爲什麼……”
“因爲,我想讓你到這裡來,陪我生生世世,和我一起做鬼界的怪物啊。”
“是嗎?”我冷笑,“是你讓我從原本該到的歸墟來到這裡黑暗的鬼界?”
“是我。”薔薇花絲毫沒有動聲色,淡定至極,“是我要讓你來。”
那個聲音如此殘忍和自私,沒有一絲感情。只是因爲一個意願就可以隨意篡改別人的命運麼?你怎麼可以下的了手……
“我該感謝你麼?”我摘下一隻血色的花,血液在我的手心溢動,冰涼徹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