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的很正確。”景如畫溫柔又苦澀的笑了,“她是離不開黑山了,可又回不去了,因爲那個地方被毀了,被妖王暮嵐毀了,從此以後,那裡不再是山了,只是平地。”
“所以,香茹只好在你的幫助之下將曾經一起逃出來的同伴一一吸食,稀釋掉那些陰毒之氣,而我,只不過是你們絕望之時的絕處逢生?”我冷笑着接着說:“畢竟我們都是妖魔,妖魔的命可不值錢不是麼?如果沒有天條,你們可不只敢肆意的吸食陰毒之氣是不是?”
“我想要你的靈魂。”景如畫也不再和我廢話,挑明瞭說:“你的靈魂來自鬼界,具有得天獨厚的陰毒氣息,我推理過,只要吃了你的靈魂香茹就可以好好的活下去。”
“和你在一起嗎?”我靜靜的看着男子,滿眼不屑。
“只要她願意,在一起又何妨。”
“可是,你不要忘記了,她可是妖精,你是人,並且一個連自己同伴都不放過的妖物,你確定她會喜歡你?”所有的妖魔都貪婪,不管是怎樣的寡慾清心。
所以,妖魔的保證,我從來都不會相信,更何況這樣惡毒的女妖便更要小心。
“香茹不會。”男子安然地笑了起來,沒有一絲擔心,“她的一魂一魄在我這裡,她不會忤逆我的,畢竟我這般愛她。”
我呆滯,怔了怔,然後回神,原來她們竟是這樣的交易,我從未想過愛情還可以這般。
“她豈會願意?”
“她不會不願意,她太想活下去,能幫她的只剩下我了,她的同伴都被她打回原形了。”景如畫還是笑,:“你一定很奇怪,爲什麼才三月院子裡的丁香就開放了,那不是因爲它的花期在三月,而是因爲,她失去了一魂一魄,撐不到四月開花。”
那樣溫柔的話語,卻讓我感到毛骨悚然,戰慄不已,景如畫一定是個瘋子。
“你瘋了。”我退後一步,不由得質問:“難道在你們修仙者的眼中這就是愛情麼?”如果是,這未免也太過可笑。
“難道這不是麼?”景如畫偏頭,笑得溫柔寧和,“我喜歡香茹喜歡的要死,如果這不是愛情,那麼這又算什麼?”
“她一定很辛苦。”即便是被愛,也愛的不那樣容易,妖魔難道連正常的愛情都無法擁有,那樣子的感情,可能不可能 稱之爲愛情。
“不,她依然那樣喜歡我。”
“是嗎......”如果所有人都如同景如畫一般對待愛情,是不是我也早就可以得到藍華了,是不是我就不會有這些年來愛而不得的痛苦。
“想在不是談論這個的時候,既然話都已經說完,那就別想逃出我的手掌心。”溫潤如玉的男子收起不該有的溫柔,暴露在我眼眸中的是一片肅殺,一片焦躁。
“你要殺了我?”我暗中蓄積力量,不想讓他有可乘之機。
“你早就該死了,不過是時間的問題,鬼王以爲泥巴娃娃可以讓你活,那現在我就要你去死!”男子騰空召出一把桃木劍,偏手就朝我刺過來,我飛身閃過,黑色的靈力狠狠地纏上那法力無上的桃木劍,忍受着被傷害的苦楚,我告訴自己,只要堅持一會兒,總會好的,輸的一定不是我,一定是景如畫。
“別抵擋,成了泥娃娃,你法力早就不成氣候,現在你只會讓自己更痛苦罷了。”景如畫加重桃木劍上的法力,一下子將我震退數步,我在一顆已經凋謝的丁香樹下站定,擦去脣角的血跡,笑得溫和,“你真的以爲香茹這樣愛你麼?”淡淡的丁香氣息蔓延我的周圍。
“她一直愛的是我,是我一直救的她。”她怎麼可能不愛他。
“可是,有些東西,總會比愛情更重要的。”比如親情,比如友情,就好像,在我的心裡,如何的喜歡着藍華,我都不會在摩羅不在的那一刻趁虛而入,愛情,從來就不是趁虛而入,而愛情,也不是所有生命裡的唯一。
“在香茹的世界裡,沒有我她一定死定了,她最喜歡的人只可能是我。”景如畫拿着桃木劍笑的得意無比,那明明的篤定讓我心驚。
“誰說過,喜歡你了。”身後傳來涼涼的聲音,景如畫不可置信的回過頭,一把帶着斑駁鏽跡的匕首狠狠的刺進他的心窩,伴隨着女子溫柔決絕的微笑,“難道你不知道,我想殺死你,已經很久了,就到我不知道還要等多久。”
女子穿着一身淺紫色的裙裾,那雙歷經世間所有世事眼睛裝滿了三界的通透與清澈,她的眼眸裡只印的下那個不可置信,倉皇失措的男子。
“爲什麼?”爲什麼?香茹你要殺死我,直到死去,男子都那般的不甘心,不可置信,不願意相信,他一直捧在手心裡的姑娘會把匕首刺進他的心窩。
女子抱着男子坐在地面上面,輕聲的回答:“因爲你從來就不知道我有多厭惡有一天我無法面對我的族人,我是個劊子手,我殘害了我的同伴,你不知道我夜夜在做噩夢,那些夢裡無數的怨恨,我醒不過來了,你也別想獨善其身。”
“香茹......”我跌倒在地上,一片狼藉。
“噓!”女將手輕放在脣上,接着低下頭繼續和男子說話:“你知不知道,我是很愛你,愛到心都痛,所以我們纔不可以這樣子幸福下去,我們必須贖罪,現在你走了,我也要和你一起走,你忘記了麼,你將我的魂魄拿走了一魂一魄,我們生死一起了,現在你去了,我也會陪着你的,我們永遠都不會分開了,只願你不要怨恨我和他人聯手害死了你。”
女子微笑着躺在男子的懷裡,淡紫色的衣裙在風裡飄蕩,我想起那個丁香凋落的夜晚,在沉眠中那個來到我屋子的女子,她曾經對我說,陪她演一場戲。
戲演完了,所謂愛情死去了,一切都散場了。
女子的心口冒出無盡的黑色血液,他們相互依偎再也沒醒過來,無盡的焰火將他們的身體包圍,一直一直,直到化爲一片灰燼。
一對淡藍色的淚滴耳墜從烈火中飛出,輕輕的掛在我的耳垂上,我在空氣裡聞到了眼淚的味道。
我想,愛情一定是這世間最奇怪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