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清晨,我在屋前的雪地裡開始種植春日纔會盛開的迎春花,我喜歡溫暖如春的日子裡到處開滿關於春天的花,就算這十萬年嚴寒的雪域。
累了便坐在雪地裡,看着晨照淺淺的落在雪峰的最頂尖上的雲層裡,那裡有我永遠也仰望不到的天荒地老。
“那個人他來過了麼?”白鄂接過我手裡的種苗,低聲問着,“他是不是來過了?”
“他來過了。”我眺望着遠方,冷笑,“不過,又走了。”
“九歌,你可以不讓他走的,只要你待他好點兒不是麼?”
“有些事情,早就不必了不是麼?”我起身回屋,純淨至極的女子在身後掩面垂淚起來,沒有一點聲響。
我該如何讓他不走呢,讓他丟棄他後宮的三千佳麗麼?然後看着三宮六院誰也不幸福是麼?
我推開輕掩着的屋門,一雙琉璃色的眼眸沁入視線,輕輕淺淺的,讓人覺得安寧。
那雙眼睛屬於那個少年。
“你醒了,身體還有什麼不舒適的麼?”我坐在牀沿上,沒有再看他。
“云然傷勢已好大半,多謝姑娘的救命之恩。”少年見我,立即便要起身表示謝意。
“不用這麼客氣。”我淺淺微笑,“救你只是預料之中的事情。”
“爲什麼這麼說?”少年琉璃色的眸子裡侵入了意思好奇。
“我救你是有代價的。”
“什麼代價?”少年見我一副認真的樣子,立時來了興趣,臉上也帶着一抹奇異的微笑。
“我救你,你帶我離開這個地方,去哪裡都可以。”我挽起衣袖,伸手勾起他白皙如玉的下顎,輕笑道:“這個條件,你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這個條件云然自是答應的,等我傷勢痊癒了,我就帶你走。”少年微笑着承諾,像是在完成一個虔誠的誓言,讓我勾住他下顎的手微微顫抖。
“記得你的承諾。”我放開他的下顎,轉身離開,腳步急促。
有一個聲音在腦海深處不停地告訴我,這個人會是我的劫數,可是我還是義無返顧的決定離開,就好像多年以前離開那個雲淡風輕的男子一般。
少年的傷勢好得很快,不足三日那碗口大的傷口便完好的癒合,就連身爲妖精的我也歎服不已。
當那個少年完好的站在我的面前,看着皚皚雪峰上開滿的迎春花,透明的眼眸忽的變得晶瑩透亮,似乎見到了極爲美好的事物。
“那是迎春花麼?”少年偏頭,輕聲問。
“嗯。”
“真的是迎春花啊。”少年滿心歡喜的叫出聲,眼裡是盛開的美麗的迎春花。
“你,很喜歡麼?”
“嗯,我喜歡極了。”少年的微笑不染一絲塵埃,乾淨的就像這幻雪萬年不化的積雪,沒有變化亦沒有塵埃。
“爲什麼?”我茫然站在下着微雪卻又開着花的世界裡,望着不入塵世的少年。
“我的母親,她極愛迎春花,開在春日裡的花朵總該是溫暖如春的不是麼?”
“呵呵,說得真好。”我掩脣微笑,淡然道:“只是這迎春的盛放也不過只是恍然一瞬罷了”就如那些春日裡的光芒,那些被渴望的溫暖如春,終歸只是一瞬的。
“是啊。”少年純淨的面容上灑下了些許捉摸不定的清愁,眼眸卻不再明媚純淨。
覆闌纖弱綠條長
帶雪衝寒折嫩黃
迎得春來非自足
百花千卉共芬芳
這是迎春,在雪裡盛開,和百花齊放,卻從不爭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