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男子所有的面容,我的腦海裡便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兩個字:藍華。
藍華......
牀榻上的這個男子怎麼會和藍華有着那樣相似的容顏,他的身邊怎麼會盛開那樣子美麗的花朵,在三界之內,能步步生蓮的人,除了神界的晶瑩上神,還有那個從小與我生活在鬼界的女子藍華,而晶瑩上神不可能來到凡世,那麼,男子牀榻上生機活現的花朵......
這樣寒冷的山洞之內絕計種不活花花草草,那麼這些話多很有可能是與藍華有關。
“夫君,你看你看,我爲你找到可以讓你復生的心臟了,你不消多時便可以醒過來了。”煙雲輕輕的跪在牀榻之上,擡手拂過男子精緻的眉眼,簌簌眼淚流了下來,“煙雲一定會救活你的,你放心好了。”
“他,叫什麼名字?”我虛弱的站着,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我以爲這個叫煙雲的女子一定會吝嗇的不願意告訴我男子的名字,就在我抱希望之際,她幽幽的回答了我兩個字:“落無。”
“他是凡人還是?”如果說在洛神河的時候我可以確認這個叫落無的男子是凡人的話,那麼現在連我自己都分不清楚,他究竟是人還是妖精。
“他是河神之子,他纔不是什麼煩人!”女子想起什麼傷心往事又朝我大喊着:“我纔是妖精,我纔是妖精,是我害了他!”
眼淚如同滑落的雨說一般落下,寂靜的山洞裡,我只聽得見女子痛徹心扉的哭喊聲還有那山洞外,刷刷不停的雨水之聲。
“我遇見落無的時候,是在一個很美麗的春日,那時候我初化爲人形,什麼也不懂,來到凡世看凡世最美麗的桃花勝景,我就是在十里桃夭裡看到的落無......”女子哭了許久才慢慢的對我道出塵封已久的往事。
“那年,落無來到凡世看桃花,他尤爲喜愛竹笛,我看到他的那一刻,他一身錦繡白袍靜靜的站立於萬重桃花間,手執竹笛,吹奏了一曲凡人永遠都吹奏不出的曲子,那首曲子的美好,我至今都沒有忘記,我呆立在原地許久,聽見自己的心怦怦開跳,在他快要離開的時候追了上去,你知道我追上對他說了什麼麼?”她偏頭看我,笑的美好還念。
我不願意打擾她,靜靜地搖了頭。
“我對他說,你成親了麼?如果你沒有成親的話,我要做你的新娘子......”
恍惚間,我似乎看到那個一身反色裙裾的女子追上那個即將消失的男子,緊緊地攥住他潔白的袍袖,滿臉盛氣凜然:“你成親了麼?如果你沒有成親的話,我要做你的新娘子。”
妖孽般美好的男子垂眸看向嬌小可愛的女子,揚脣笑了,豔若桃花:“如果是你的話,我一點也不介意。”他牽起她溫暖的手,千年寒冰般的手在瞬間溫暖起來。
“正如你所想的,落無愛上了我,如同我愛上他一樣,可是這樣濃烈的感情短的如同千萬年的短短一瞬,落無的父親很快發現了落無與我在一起,他萬般的不願意,妖魔怎麼可以和一個神仙在一起,這會遭天譴的,我和落無之中一定會有一個會死去。”
“落無死去了嗎?”我垂眸,輕聲問,是不是那個溫暖如春的男子死去了。
“不,落無,並沒有死,他那樣美好的人,我怎麼會捨得他死去,我找到了落無的父親,他是一個心思歹毒的河神,年輕的時候很喜歡強搶凡世的女子做妾,落無的母親便是他的妾,那女子叫傾城,落無的父親告知我只要我願意成爲他的妾,這件事情,他絕對不會上告神界,他會想法子保住我,只要我從了他......”
女子掩臉痛哭起來,臉上悲哀的神色讓我心裡難受不已,怎麼會這樣......
“你一定不會知道,在我決定成爲他父親小妾的那日晚上,落無找到了我,他和他的父親發生了爭執,那個時候落無成年不久,法力不穩,很快就落了下風,他被他的父親打成重傷,他當着落無的面玷污了我!!!”
無盡的沉痛如同潮水一般涌上我的心頭,眼淚從眼角滑落,來不及感傷來不及......
“怎麼會這樣......”
“落無的父親小妾衆多,兒女也多他根本就不會在意落無的存在。因他在凡世的動作不大,神界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被他玷污之後,他日日折磨我,還讓落無夜夜旁觀,落無早就身受重傷,最後竟然重傷不治,我脫不開身,他的母親從不會想着爲他着想,以至於最後,當那個賤男人厭惡我之後,我帶他出來,才知道,他已經不行了。”
柳煙雲深深的痛楚觸痛了我,眼淚從她遮住臉的指縫裡滑落出來,落在男子美麗的容顏上,我擡手,捂住脣,“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
“我爲了救治落無在這處山洞住了下來,落無生之於水,極爲喜歡冰冷的地方,身受重傷的他就更加需要冰冷的住處,可是,不知道爲什麼,來到這裡,落無的身邊竟然會開滿了薔薇花......”
“你沒有尋找救治的辦法嗎?”我不願意相信,這個和藍華那樣相似的男子會這樣的死去,那樣謫仙的男子,一定不會的。
“我去最接近神界的一處桃花仙在的地方詢問解救之法,那裡有一隻無所不知的桃花仙,只要是問出口的問題,一定會有答案,那個桃花仙告訴我.......”
“只有找到一個有冰冷心的妖怪就可以嗎?”這一切都有了一個很好的解釋。
爲了找到一顆足夠冰冷的心，善良的狐妖不惜化作一個凡世的歌伶，混跡於風月場所，流連於各類地方，只是爲了尋找一顆足夠救治愛人的心，爲了這個目地，她什麼都願意，什麼都可以。
只要，只要，那個叫落無的男子能醒過來就好，就算他會嫌棄她，不再愛她，她都願意的，只要，他可以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