芩舒帶着鬼母和復寅趕到了羽宸山。綠大夫不放心她一人前往,寫信讓鬼母和復寅在路上等她。上了羽宸山,楓藍和玉林急忙出來迎接。
“師妹,你快勸勸師父,他和清焱師伯明日就要決鬥了。”
“師父不知爲了何事,連火渝師叔和梓幽師叔也勸不住他。”
“楓藍師兄,玉林師弟,這是私事,你們不必管了。”
楓藍和玉林見芩舒如此態度,不由得更加擔心,楓藍小心問道:“師妹,可是與言瑾有關?”
芩舒看了楓藍一眼,“師父不願說,自有他的道理。”芩舒明白,到了此時,尚羽仍在考慮羽宸的聲譽,若是被世人知道羽宸掌門利用邪惡咒術咒殺長生門門主,羽宸派幾百年的聲譽將毀於一旦。
“既然如此,師姐,你去看看師父吧。”
尚羽得知芩舒前來,在後山入口等着她。“你怎麼來了?梓幽告訴你的?”
“爹,小舒和你一起對敵。”
尚羽身子一震,“你,你叫我什麼?”
“爹,小舒不知道你曾揹負了那麼多,是我不好。”
尚羽仰頭,眼淚還是落了下來。他走上前來,試探地摸了摸芩舒的頭髮,見她沒有迴避,尚羽心頭一鬆,將芩舒抱在了懷裡。“你跟你娘長得很像。你娘笑起來極美,你以後也要多笑笑。”
“女兒遵命。”
看到芩舒變得如此乖巧,尚羽忍不住再一次落淚。“你娘看到我們,也該瞑目了。小舒,你晚上想吃什麼,爹爹給你做。”
“蒜蓉青菜,山雞蘑菇湯,清蒸魚,糖醋排骨,就點四個吧。”
“你以前從不挑嘴,看來是言瑾把你的嘴巴養刁了。”
看着他們父女相擁離去,楓藍和玉林退了出來。“師父和師姐終於和好了,明天的決鬥也在所難免了。師兄,我們該怎麼辦?”
楓藍嘆息,“既然是私人恩怨,就讓他們自己決定吧。”
決鬥地點選在雷刑臺,因爲兩人宣城是私人恩怨,所以其他門派的人並不知曉。羽宸弟子也禁止參觀,所以,雷刑臺前築起了厚厚的結界,雷刑臺下聚集了很多圍觀的弟子,卻看不到裡面的任何情形。
結界內,清焱看着尚羽道:“竟找了幫手來?”
“這是你與我們一家的恩怨,芩舒自然要前來。”
清焱看看芩舒,又看看尚羽,道:“恭喜師弟得以與女兒團聚。原來師弟早就知道了,竟然還一直假裝不知,師弟的胸襟,師兄佩服。”
“師兄,我本不打算與你計較阿靈之事,可你不該又對言瑾下手。你毀了我和阿靈的幸福,我怎能再看你毀了小舒的一生。”
“哼,我不對他下手,他們就會放過我嗎?你以爲我不知道,出征之前,她曾問過你什麼?”
芩舒看看尚羽,明白了清焱的想法。她曾問過尚羽,喜樂和朔北就這樣白白死了嗎?從那時起,清焱就開始計劃要殺言瑾了。
“我率領修仙各派一舉擊毀了九逍的巢穴,殺死了九逍的魔尊,才換來這天下太平,才換來這萬人折服與敬仰,豈能被你們毀掉。我苦苦經營了大半生,才坐上這羽宸掌門之位,絕不會給你們機會毀掉。”
因爲結界外的人什麼都看不到,所以清焱放下了所有的僞裝,將自己的全部心思和盤托出。
“既然註定不能兩立,那就動手吧。”清焱看着尚羽與芩舒,就憑他們二人,還遠不是他的對手。言瑾已死,再殺了尚羽和芩舒,以後他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師兄,你可知我明知自己不是你的對手,還要讓小舒跟在身旁。”
清焱一愣,對啊,這可不是他隱忍多智的師弟做得出來的。
“師父當年也懷疑你了,所以,他將專門剋制你的修爲的法術傳給了我。”
什麼,師父?從那時起師父就防着他了,不可能,他爲羽宸做了這麼多事,師父怎麼會不信任他。不,尚羽如此鎮定,不像是說謊。太可惡了,你們讓我衝鋒陷陣,保護羽宸,卻一直不肯信任我,還在背地陰我。所以,你們今天都要死。清焱祭出長劍,長劍上電光纏繞,突然,那電光化作一條飛龍,呼嘯着朝尚羽飛去。
尚羽不慌不忙退後一步,抖開長袍,“包羅萬象。”那長袍竟彷彿有無線空間,將電龍吸了進去。“師兄,這是師父傳下來的法袍。他說我修爲不及你,必要時刻需得此袍庇佑。”
清焱一看,那法袍果然是對付雷電的利器,誰都知道,自己最擅長的就是召喚雷電。他目光一凜:“你胡說,定是師父傳給掌門的寶物,被你昧了。”清焱收了雷電,提起長劍削了過來。
尚羽衣袍一斂,長劍出鞘:“秋風颯颯,萬紫千紅。”兩招攻出,與清焱鬥在了一起。
“小舒,你小時便問,爲何你學的法術與師兄弟們不同。”尚羽一邊攻擊清焱,一邊緩緩道,“我傳你的法術,都是學自你的母親。當年我們二人一起切磋,都學會了彼此的招式。你母親的法術以柔爲主,但最能克剛。潤物無聲!”在清焱強大的攻擊下,尚羽的法力如春日的小雨一般悄無聲息地滲入,清焱只覺得身體被什麼粘住了一般,行動滯緩,很快被尚羽的劍氣傷了,不由地心頭大怒。見芩舒靜立一旁,心中一動,揮掌一劈,一股雄渾的法力便朝芩舒打了過去。芩舒黛木一迎,凝出法盾,可她的修爲與清焱相比差了許多,法盾破裂,芩舒急忙後撤。
“出!”尚羽指向芩舒身後,身後的結界空出一個洞來,芩舒的身子落到結界外,結界瞬間又合住了。
芩舒落地之後,急忙撲向結界,“爹,讓我進去,你一個人不是清焱敵手。”可結界內出了法力碰撞的轟隆之聲,再無其他聲響。
“師姐,這到底怎麼回事?九逍滅了,我們羽宸派卻仍然不得安寧?”江映走到芩舒身旁,擔憂地問。
“師妹,這是私人恩怨。”
江映低下頭,“師父這些日子好像入魔了,時常說一些奇怪的話。我卻聽明白了,是師父殺了師兄。師兄弟們也人心惶惶的。”
芩舒明白了,尚羽說過那血咒是禁忌之術,用之會受反噬,尤其是要對付法力高出自己之人。清焱受血咒反噬,心智也受損了。如果清焱沒有害言瑾,他也不會因此泄露自己的秘密。果然是善惡有報。
“師兄,你與九逍勾結,殘害同門,毒害掌門,所圖的就是一個掌門之位嗎?如今你坐上了掌門之位,可有心滿意足?”
“哼,是師父太過偏心,我修爲比你高,功績比你大,你還私娶了妖女,他卻執意要將掌門之位傳給你。他不給我,我就自己拿,掌門之位最後還不是在我手中。”
結界忽然弱了,裡面的聲音清晰地傳了出來。衆弟子被兩人的對話驚住,一時鴉雀無聲。
“你得了掌門之位又如何?你最器重的弟子死於你手,將來誰來傳你衣鉢。”
“我還有幾百年的時間,何愁培養不出得意弟子。倒是你,你的妻子死了,你的女婿死了,你和你的女兒今日也難逃一死。你們一家可以在地下團聚了,哈哈,和我爭,這便是你的下場。”
莫非,尚羽受了重傷。“爹!”芩舒大叫一聲向結界內衝去,結界應聲而碎,尚羽倒在地上,口中不斷有鮮血溢出。她急忙衝過去要幫尚羽療傷。尚羽攔住芩舒,對清焱道:“師兄,這結界是我設的,我受了重傷,結界自然不夠結實。你太得意了,竟自己招了。”
清焱看看結界外面面相覷的弟子們,他的目光從那些弟子臉上一一掃過,弟子們看他的目光有懷疑,有害怕,甚至還有鄙夷,最後他的目光落在江映臉上,江映滿臉是淚,目光復雜。他收回目光,看向尚羽父女,他苦心經營了那麼久,如願坐上了掌門之位,與他作對的人也死了,只差那麼一步,他就可以天下無敵了,竟然還是敗在了尚羽手裡。爲什麼,爲什麼從小到大,他都要站在他的前面,什麼都壓着他。既然如此,下地獄你也在我前面吧!
清焱手中的長劍忽然飛起,朝芩舒二人刺去,芩舒回頭,黛木叮的一聲撞在長劍上,將劍撞了回去。
“師兄,你受了傷,不是小舒的對手。你還是省些力氣,想想如何面對你的弟子們吧。羽宸弟子們,清焱真面目已經敗露,他的修爲也只剩下兩成,如何處理,你們自己商量吧。小舒,我們走。”
芩舒明白,清焱無論如何現在還是羽宸派的掌門,他還有許多親傳弟子,尚羽不願她動手招來仇恨。她扶起尚羽,在鬼母和復寅的護送下準備離開。
“師父,請你留下來主持大局。”楓藍和玉林跪在尚羽面前,其他弟子見狀也跟着跪下,求尚羽留下。
尚羽搖搖頭,“爲了羽宸,我負了妻子,負了女兒,以後只想好好陪伴家人。羽宸的事,爲師相信你們能夠處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