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縱橫捭闔

月亮還未爬上樹梢,滿天的繁星眨着眼,一顆顆絕世寶石一般鑲嵌在深藍色如光滑緞子的夜空裡,柔軟恰似拂過人的心頭,發出沙沙的聲音。一院的幽靜,寧翳得似最美好的夜,只有絲絲縷縷的幽香層層漫上來,衣袖飄浮之間都帶了臘梅特有的寒涼的香味。

遒勁的老梅樹下,一名白色單衣的男子身長玉立,長髮細碎地飄揚着,彷彿是嫡仙下凡,而他,是京城聞名的杭四少。

今日,太妃等人很快從英國公府趕了回來,凝雪院有史以來第一次迎來了杭家最尊貴的幾位主子,不只太妃王妃,連王爺都象徵性地坐了一坐。

此事當然不僅是西瑤郡主欺辱風荷,而是承平公主沒有把莊郡王府放在眼裡。杭家在京城立足至今,還沒有人敢這樣公然無故尋釁他們,便是仗着太皇太后撐腰,那也決不允許。

或許太妃是單純把風荷當做自己孫媳女來看待,但是於王爺而言,風荷不是一個沒見過幾面的兒媳婦,而是杭家的少夫人,是受皇后娘娘親自召見並豐厚賞賜的。皇后剛打發出宮,就在宮門口被西瑤郡主害得差點丟了性命,這口氣杭家是無論如何不打算忍下的,不然往後誰都敢踩杭家幾腳,連皇后都沒有面子。

但是對於怎樣與公主府交涉一事,杭家內部卻不是很統一。

太妃要求立時將此事報上去,讓皇上做主,還風荷一個公道;而王爺以爲眼下還不是與公主府撕破臉皮的時候,不能將事情鬧得太大,應先去公主府交涉,倘若他們願意賠禮道歉,那麼就此揭過不提。

“母妃,孩子受了委屈我知道,可是母妃想想,這件事發生在宮門口,有多少宮中侍衛都是親眼目睹的,理應早就傳到了上面的耳朵裡。可事實上,上面到現在都沒有表示出明確的態度,那是有人故意在壓着此事了,整個皇宮有誰有這樣通天的本事。咱們若先亂了陣腳,或許被人倒打一耙呢,一定要從長計議。”王爺有他的顧慮,皇上還沒有與太皇太后決裂的意思,他們杭家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激怒了那邊。

太妃怒容滿面,她自打嫁進杭家幾十年,還沒有受過這樣的屈辱呢,竟敢拿她孫媳婦不當回事,這可是杭家未來的主母呢。今兒不把此事討回來,日後有人提起對風荷而言總是不光彩的,人人都會以爲風荷在傅西瑤面前矮了一等呢。

她當即喝斥自己年紀不小的兒子:“照你這麼說,人家道個歉,咱們就算了不成?我是決計不會同意的。”

王爺暗暗計較着,母妃對這個兒媳婦倒不是一般看重呢,爲了她竟願意與承平公主府公開對着幹。他不由望向坐在下首臉色鐵青的兒子一眼,兒子身上瀰漫的殺氣叫他心下一跳。

王妃翕了翕脣,試探着勸道:“母妃,王爺說的不是沒有道理。承平公主心高氣傲,非常人可比,能逼她道歉已經是極不容易的了。宮裡有太皇太后,咱們就是鬧大了,也得不到多少好處啊。”

“怎麼?你怕你侄女在公主府裡受苦不成?風荷還是你兒媳婦呢。不說爲她討回公道,一個個只知怕事。”太妃看來是氣狠了,說話有些口不擇言。

魏平侯的嫡長女,王妃的親侄女,兩年前嫁給了承平公主的嫡長子,是以太妃纔會有這麼一說。太妃有些衝動,但王妃未嘗沒有這個顧慮,公主府是魏平侯府的姻親,她是十分不想得罪他們的。但正如太妃所言,名義上風荷是她的兒媳婦,她沒有不幫着兒媳婦的理,她不應該只爲自己孃家着想。

王妃被說得滿臉漲紫,太妃平兒對她雖算不得多親熱,面子情兒還是不錯的,從沒有這樣當着小輩的面譏諷自己,叫她顏面盡失。

屋子裡的氣氛有些緊張,太妃訓斥王妃,王爺身爲人子自然是不敢駁的,五少爺夫妻顯然是受了驚嚇,最後是三少爺出來岔開去:“祖母,說起來都是孫兒不好,孫兒沒有護着弟妹,才使她受驚,還請祖母責罰。”

王妃暗暗舒了一口氣,面上好過了些。

太妃說出來的話卻讓大家又吃了一驚:“你確實有錯,罰你去祠堂靜思一日,誰都不準去給他送吃的。”這樣的處罰無疑重了,太妃有意如此,她就是要所有人都知道她對風荷的看重,更是爲了讓承平公主府看看風荷在杭家的地位。

杭天瑾只是愣了一愣,很快應是,語氣中聽不出有抱怨。

這番爭論到最後到底沒有得出結論,王爺還是想拖着幾日看看上頭的反應,也想給公主府一個主動認錯的機會。太妃強不過他,氣得當夜就發了舊病,吃了兩丸藥才勉強睡下。

晚上大家準備歇息之時,凝霜院的丫鬟前來報信,四少夫人受驚太過,開始發熱。

這一鬧,請太醫、煮藥、聞訊,只鬧到了三更天,方漸漸安靜下來。

晚飯的時候,風荷只吃了一點葉嬤嬤親自熬的粥,就不要了,神情懶散萎靡。

杭天曜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揚聲就要吩咐人去請太醫。風荷掩住了他的脣,把身子伏在他胸前,喘了口氣,低低問道:“商議得如何了?”

這話問的杭天曜登時變了臉色,神色中閃過複雜的清晰,安慰着她:“你別操心這種事,好生歇了纔是正理。你放心,我不會叫你白白擔驚受怕的,我一定會讓傅西瑤一點點還回來。”

“你還哄我呢,是不是等公主府放下身段前來給我致歉?你不必這樣,我知你的心意,只是你一切都要聽我的主意,不然我就真個惱了,明兒就搬去臨江院住。”風荷噘着嘴,可是杭天曜清楚,她不是在開玩笑,這些日子的相處,他已經慢慢發現他這個小妻子可不是個受氣包,犯到她手裡的人一般都不會有好結果。

這般想罷,他亦是安心了不少,扶着風荷靠在自己肩上,溫言細語:“我都聽你的還不行麼,不過咱們先去請太醫吧,耽擱不得。”

風荷舒服地伸了個懶腰,變得神采奕奕,一隻手摟着杭天曜的脖子嬌笑:“你看我像是受驚不起的人嗎?”

杭天曜被她突如其來的變化唬得發懵,隨即開始瞭然,雙手輕環着她的腰,越發歉疚:“是我沒用,若我現在是王府世子,你就是世子妃了,還有誰敢這般欺辱你。總有一天,我會爲你奪得這世間所有的榮耀。”此刻,他是真心想爲風荷去一搏的,只爲了不願再看到她受了傷的樣子,弄得他早就麻木的心隱隱作痛。

“你有這番心意我已經很滿足了,不過我相信你會做到的,我等着那一日呢。當下,只要你人好好,就是我最大的心願了。哎,二更的時候,讓丫鬟報到外院去請太醫吧,我估計那時候會發病。”她不是很相信他的話,卻要表現得深信不疑,對男人而言,女人的信任與鼓勵是對他能力的崇敬,她不介意偶爾對杭天曜仰望一次。

“我明白,只是你對太醫的醫術那麼有把握?”他還是不解,她用什麼法子讓太醫覺得她病了呢。

“這個我以後自會告訴你,你說,今兒我與西瑤郡主的衝突被那麼多人看見了,馬車更是在大街上橫衝直撞的,會不會明天整個京城都在傳言這件事呢?”她狡黠地笑,杭天曜既能在一個時辰內把兵部的奏摺直到天聽,那麼是不是也可以在一夜之間讓全京城都八卦他夫人受驚一事?

杭天曜被她笑得涼颼颼的,在她瓊鼻上輕啄了一句,寵溺地罵道:“小妖精,都被你猜準了。”

安頓風荷睡下之後,他悄悄去了後園,然後又神不知鬼不覺地回了房。

第二日,京城在官員上朝的馬蹄聲、市井商販的叫賣聲中轉醒過來。照往常的習慣,現在大家都會品評着昨日英國公府的酒席大戲,哪裡比別家的好,哪樣不及誰家。除了上層貴族,小市民也喜歡聽人說這些,爲自己平淡拮据的生活增添一份瑰麗的夢想,只是夢想而已。意外的是,昨日英國公府好似壓根沒有做壽,大家對杭四夫人受驚一事顯然更感興趣些。

“哎呦,你們聽說沒有,四少的新夫人昨兒墜了馬車?”

“誰不知道,還等你來說,要不是永昌侯府的小侯爺武藝高強,京城怕是得大辦喪事了。”

“小侯爺真是文武雙全啊,更有俠肝義膽,救人於爲難之中。如沒有他,嘖嘖,叫人想都不敢想。”

“四少真是克妻不成,好不容易娶了一個,又差點死於非命。”

“你知道什麼呀,這哪裡是意外,這是公主家的小郡主幹的,不知她哪一點看不順眼四少夫人,居然把自己的簪子插到了馬上,害得馬受了驚纔會狂奔的,不然哪有這檔事。”

“哪家公主府?哪個小郡主?”

“哎呦呦,你連這都不知道,除了承平公主府的小郡主,還有誰敢欺到杭家頭上。”

“這是爲了什麼?他們兩家不是一向交好嗎?聽人說杭家的王妃的孃家侄女兒還嫁給了公主的大兒子呢。

“這誰知道,或許是小郡主嫌四少夫人生得比她好唄。你們記不記得,前年有個外官帶了妻女回京述職,人人都誇他女兒才貌雙全,後來在吏部尚書家赴宴的時候不小心落在湖裡,當時只有小郡主與她一處。”

“行了,快別說了,小心掉腦袋。”

大家對自己的腦袋還是蠻看重的,但往往離了那個地方,回頭在另一羣人面前就要忍不住吹噓自己剛剛聽來的熱門消息,最後總結一句這是我家在王府當差的姑媽的丈夫的舅舅的堂侄兒說的。

這樣熱烈的情緒感染了一向謹言慎行的爲官作宰者,衙門裡,人人都是小聲議論着。

“早上上朝之時,路上遇到了陸太醫,那麼早,就去莊郡王府診脈呢,看來這次杭家四少夫人受驚不小。”

“一介婦人,從奔馳的馬車中摔下來,不躺幾個月怕是不行呢,換了男子怕是都心有餘悸。”

“公主府那邊,有什麼動靜嗎?”

好似商量好了一般,大家都不再言語,只是或嘆氣或搖頭。

杭家,陸太醫一個人不敢拿主意,又從太醫院請來了徐太醫、顧太醫,三人會診。結果都是四少夫人受驚過大,夜有所夢,寢食難安,只得慢慢調理,卻沒有一個拿得出委實有效的方子來,愁壞了太醫院的太醫們。

第三日,太醫不頂用,杭家四少憂心妻子病情,抱着些微的希望,命人四處請普通大夫來看視,俱是連診金都沒敢拿就推了。

杭家四少夫人病中吩咐自己的僕人去出事的街上詢問有沒有百姓因她的馬車出事的,受了傷的厚厚補償了一筆診金,毀壞了財物的原價賠償。一時間,人人都贊杭家詩禮傳家、憐貧惜弱,四少夫人慈悲心腸,自己病着還不肯叫人吃虧。

第四日,立章宮裡,太皇太后一臉疲態,苦口婆心數落着公主與郡主:“爲什麼還不去杭家致歉?你們沒看見事情鬧得多嚴重了嗎,滿城人都在傳言公主府仗勢欺人,郡主心狠手辣,你們還不嫌把哀家的老臉給丟盡了嗎?愛家囑咐過你們多少次,凡事謹慎些,輕易不要惹到杭家頭上,你們渾不當一回事。西瑤,你倒是說啊?”

傅西瑤愈加忿忿,尖厲地罵道:“那個董風荷有什麼了不起,別說受了點傷,怎麼就不摔死了她。”

“住口,傅西瑤,你再如此,別怪哀家不保你。你以爲皇上不知道?皇上幾次都暗示了哀家,要不是哀家一力阻攔了,你以爲你還有好日子過!”一盞流光浮動的翠玉盞猛地砸在地上,震得立章宮外侍立的宮女太監都抖了一抖,一套八盞的翠玉茶杯,少了這麼一個,就得廢了。

承平公主四十上下的年紀,是先皇的小女,生母只是個卑微的太皇太后身邊的宮女,生下她不滿一年就沒了,太皇太后看着可憐,就抱到了自己身邊撫育,當親生女兒一樣待。她是皇上的姑媽,年紀其實只比皇上大了幾歲,皇上對她一向也算敬重。

眉梢眼角倒有一點點像太皇太后,但比太皇太后多些嫵媚之態,據說駙馬傅大人家中沒有一個通房小妾。承平公主驕橫是出了名的,仗着有太皇太后撐腰,等閒皇室子弟都不看在眼裡,更別提杭家一個小輩的媳婦。西瑤是皇室郡主,難道還要像個無品無級的婦人彎腰低頭,那她們公主府的臉往哪兒擱,是以,雖然太皇太后命人去傳了話,她終究沒有太放到心裡去。

此時,見到太皇太后發怒,心下也有幾分害怕,擔心女兒不知好歹說出什麼真個惹怒太皇太后的話來,忙攔着她自己強笑道:“母后息怒,兒臣知錯了。兒臣即刻遣人去杭家賠禮道歉,一定化解此事。”

太皇太后其實並沒有打算真叫西瑤去賠罪,那樣杭家會越加不把她這個太皇太后放在眼裡,她只是想教訓教訓公主郡主,讓她們知道違逆了自己,她們什麼都不是。聞言,臉色稍稍緩和了些,嘆氣道:“你能明白就好。你或許沒有聽到風頭,如今朝堂上已經有御史彈劾公主府了,還有那批自命清流的文官日日抓着這個不放,揚言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何況一郡主乎?杭家一直沒有太大的動靜,就是賣了你們的面子,你們再不知好歹,人家怕是要來真格的了。皇后清早還召見了去杭家診脈的太醫,對杭四夫人的病情非常在意,賞下了一大堆東西去。這是皇上在讓皇后傳達自己的意思呢,難道你們還看不清?行了,快去吧,這都第四天了。”

說完,太皇太后就厭煩不已,不想見到這兩個闖禍的人,擺手命她們退下。

回了公主府,西瑤郡主氣得一個人關在房裡,誰都不肯見,即使只是去個丫鬟婆子,那也是代表了她低頭呢,這叫她怎麼咽得下這口氣。

公主點了府裡兩個二等的管事娘子,四個二等的丫鬟,裝了小半車禮物,去莊郡王府賠禮道歉。

一見公主府只來了這麼幾個不甚體面的僕婦,太妃氣得見都沒見,也不讓王妃招待,只讓周嬤嬤負責去接待了。

幾個僕婦都是宮裡出來的,橫着走慣了,不過看在皇后的面子上,禮數還是馬馬虎虎盡到了,說了幾句不鹹不淡的話,然後要去給風荷賠禮。

周嬤嬤命個小丫鬟去凝霜院請示了風荷與杭四的意思,原本以爲不見,誰知竟是見的,滿腹疑惑地領了六人進去。

到了院門口,守門的換成了淺草,小丫頭無精打采地問了好,請她們稍等,自己進去通報。這一去,就等了一刻鐘工夫。

淺草匆匆忙忙跑了出來,頭上還有一層細汗,不等公主府的人質問,她就已經滿含歉意地連連解釋:“不好意思啊,叫大娘和姐姐們久等了,實在是我們少夫人病得太重,院子裡的姐姐們不是忙着抓藥煮藥,就是去了前邊請太醫。這不,我一進去,恰好碰到少夫人才吃的藥全吐了出來,連忙幫着收拾了一番,總不能叫大娘和姐姐們看笑話。”

“罷了,現在我們可以進去了嗎?”領頭的是公主手下主管迎來送往的一個娘子,夫家姓卜,年紀近四十,穿得比普通官員家的主子還要好幾分,語氣中滿是不屑。

“當然,少夫人請進去呢,這邊走。”淺草笑得很無害,在前頭領路。周嬤嬤藉着太妃有事先走了。

進了院子,又在屋門口等住了,這回由更大的丫鬟進去通報。這次卻沒有叫她們久等,直接領進了屋,請她們在大廳坐下,丫鬟可能太忙,忘了上茶。

這一坐,坐了半個時辰都沒人出來,公主府的幾個人便有些不滿,屢屢伸着脖子往裡間瞧,除了水紅色的簾子什麼都望不到。

卜娘子站了起來,冷言冷語:“既然少夫人沒有空閒,我們改日再來吧。”說完,她就想帶着衆人離去。

恰好遇到含秋端着茶盤進來,見此詫異地問道:“大娘這是要去哪裡?哎,少夫人一病,院子裡亂得沒個章法,大娘和姐姐們吃茶,廚房裡每個竈臺上都煎着藥,好不容易等到這點熱水。”她說着給每個人上了茶,弄得她們不好再走,訕訕地回來坐下。

整整吃了三盞茶,裡邊還是沒有動靜。公主府的人越發急了,沒好氣地問道:“如果少夫人不得閒,我們就先走了,公主那邊還有許多事情要吩咐呢。”

“這是怎麼說的,大娘和姐姐們好不容易來一趟,豈能不見見少夫人。我這就進去替大娘問問。”含秋按着卜娘子坐下,說着往裡間走,幾個人倒是不好再走。

不過一小會,含秋就臉色不好地快步走了出來,也不管公主府的人,徑直到廊下指着等候的小丫頭狠狠罵道:“還不去把藥端來,少夫人都暈過去了。少夫人待人仁慈,你們就以爲自己是那人上人了,呸,賤蹄子一個,便是給我們少夫人磕頭都不配。還杵着幹嘛,快去啊,真是素日縱壞了你們,你們別急,等少夫人身子好了,一個個收拾的時候有着呢。”

小丫頭嚇得眼圈一紅,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還不敢反駁,掩着嘴去了。

公主府的人聽着這話怎麼聽怎麼怪,總覺得哪裡味道不對,在屋子裡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渾身難受。

含秋罵跑了小丫頭,方纔轉了身進屋,一面走一面低聲斥着:“剛吃了幾日飽飯,就當自己是那千金小姐了,一肚子的壞心眼,沒個眉眼高低的。”隨即,她像是纔想起公主府的人在屋裡,忙笑着上前道歉:“大娘和姐姐們莫怪,人啊,都是這樣的,給她幾天好臉色瞧,她就忘了自己的本分,非得教訓一番才能受着自己的規矩。呦,差點忘了,我們少夫人原要強撐着身子來見大娘和姐姐的,誰知起得急了,暈了一暈,今兒怕是不得了。還請衆位改日再來,我這邊還要進去伺候少夫人,不能多送了,一路走好。”

公主府的人懷疑她的話是指桑罵槐,可是看含秋的樣子,溫柔地淺笑着,真摯的不行,哪裡像是在裝,她們只得按下心中的懷疑。來了這大半日,別說賠禮道歉了,一個正主都沒見到,光與下人們打交道了,回頭怎麼交差啊,幾個人暗暗埋怨開了。

循着原路轉了出去。

誰知剛出了院子沒有幾步,不知從哪兒冒出兩隻有半人高的大狗,眼睛瞪得圓圓的,盯視着她們。

卜娘子幾人被狗兒盯得渾身發毛,幾個人繞到路邊上,小心翼翼往前走,心中祈禱着這兩隻狗千萬別發瘋。可惜,她們的祈禱有些晚了,大狗像是許久沒有吃過東西,衝着她們撒開四蹄飛奔過來。幾人驚逢此變,腿腳發軟,有伶俐的勉強逃開幾步,動作慢的只顧在原地發愣。

一隻狗先撲倒了卜娘子,倒沒有咬她,只是用鋒利的牙齒撕着卜娘子的衣裙。卜娘子嚇得肝膽俱裂,拼命想要躲閃,可是人仰躺在地上根本起不來,口中呼救怒罵。另一隻狗撲倒了另一個娘子,情形與這邊差不多。

四個丫鬟哭叫着逃竄,卻不認識路,不知該往哪兒去。大狗沒有放過她們,很快放開了兩個娘子,轉而衝着她們過來。不過短短半刻鐘時間,六個人身上都是衣衫盡破,眼淚糊了一臉,神情呆呆的,嚇蒙了一般。

大狗像是玩累了,大搖大擺就走了,理也不理她們。

“哎呦,這是怎麼回事?”含秋的聲音驚懼慌張,撲了過來要扶起幾人,一面高聲叫人,很快院子裡出來個幾個小丫頭,大家都是很震驚。

卜娘子幾個好不容易被人扶着坐了起來,卻沒有反應,含秋作勢要喚醒她們,在她們身上狠狠掐了好幾下,幾人吃痛驚醒過來,不及敘述就大哭起來。

半晌,含秋問明白了情形,好笑地向她們解釋:“這真是誤會。那是我們少夫人閒來無事養着玩的幾條狗,這兩條狗沒別的愛好,就愛撕着布料做耍,往常我們見了隨便丟幾個帕子給它們就是了。平兒都是在後花園有專人看管的,不知怎生被它們逃了出來。你們要是早點從身邊扯個帕子汗巾子之類的就沒事了,你們越跑它們越以爲你們是逗它們玩,反而更起勁。”

幾個人想不到是這麼回事,又臊又急,不過兩條狗而已,她們就被嚇得四處亂竄,傳出去顏面都丟盡了。勉強起身,含秋叫人把她們領到了下人房裡,尋了幾套下人穿的衣裳給她們換上,口裡連連致歉:“衣裳不好,大家將就着穿吧。”

幾人這時候哪裡還顧得上這麼多,胡亂套了,就趕緊回府,再呆下去她們保不住命都嚇沒了。

待得她們走了有半個時辰,風荷命雲碧含秋待自己去公主府解釋一番。

公主府裡,傅西瑤聽說派去的人回來了,氣也消了,連忙跑去聽經過。等幾個人把經過敘說了一遍,氣得她火冒三丈,大罵董風荷不買她臉面。

她這邊怒氣沖天之時,雲碧與含秋就到了。穿了一色的素淨衣裳,帶了幾匹綢緞幾樣糕點前來拜訪。

公主尚未發話,她就已經叫人去領了進來,劈頭蓋臉喝斥起來。

雲碧本就性子倔強,何況得了風荷的意思,半點不服輸的架勢:“郡主這話奴婢不懂,少夫人身子實在受不住纔沒有見幾位大娘和姐姐的,郡主豈能因着這樣兒怪責我們少夫人呢。再者,少夫人的病情郡主心中有數。我們少夫人那是小家子出來的小姐,沒有見過那樣的場面,從馬車上摔下來之後,就每日每夜睡不安穩,夜裡不時被噩夢驚醒,起來就發了熱。這是事情,太醫們都是知道的,郡主這樣說,叫我們少夫人情何以堪。郡主身份尊貴,自是人人都敬着的,可郡主也不能因此欺負人啊。我們少夫人好歹是莊郡王府的媳婦,自從到了杭家之後太妃愛重、王妃器重、少爺更是好得沒話說。只是不知哪兒得罪了郡主,郡主說出來,我們少夫人一定會登門賠罪,郡主這樣叫我們實在無話可說。”

聽到杭四待風荷好得不行,西瑤郡主的怒氣就再也遏制不住,高聲要人打。還是公主理智些,攔了衆人,低聲勸慰:“外人多少眼睛看着呢,你再惹出事來小心太皇太后真的不管你,那時候怎麼辦好?不過幾個不知輕重的下人,你與她們計較什麼,好不好的打發了就是,豈有一個主子與奴才對嘴的理?”

傅西瑤生生被她母親勸住,閉了嘴,只是對風荷的恨意更濃。

雲碧與含秋出來之時,不知何時公主府外圍滿了看熱鬧的人,雲碧含秋臉上都是淚光閃閃的,神色憔悴不堪,瞧着像受了天大的委屈。衆人不由指指點點,說公主府犯了錯不但不承認,還把人家的丫鬟嚇成這樣,真是豈有此理!

當天晚上,王爺還在書房處理一些公務,小廝送了一封信上來,說是裡頭四少夫人命人送出來的。王爺大是訝異不解,拆了信看,除了信還有一封小摺子。看完信,王爺拈着須,怔怔地坐了半晌,眉間卻浮上激賞之色。

風荷坐在榻上,嘴角含着輕微的笑意,就着燭火把手中的一張小紙條燒成了灰燼。

杭天曜一臉的笑意,大踏步走了進來,他的身子已經好了八九成,扶着風荷的肩膀低低笑道:“答應了?”

“嗯,一切照計劃實行,不過你現在要是心疼捨不得那也來得及。”風荷用簪子挑了挑燭火,便沒有再戴上,隨意放着,語氣滿是戲謔。

“你再胡說,今晚我可不管你是不是病中呢,非得好好教訓你。”他一下就聽出風荷這是在指傅西瑤,他怎麼可能對那種刁蠻囂張的女人有感覺,他還是比較喜歡風荷這樣的。

風荷輕笑着推開他,理了理衣衫,起身到梳妝檯前,鬆了髮髻,長至腰際的如雲秀髮瀑布般的垂泄下來,在燭光下搖曳生姿。她回頭嫣然一笑,低語道:“我身上有藥味,不如安排你去姨娘們房中吧,你看着哪個好?”

杭天曜被她嫵媚婉轉的樣子勾得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大步上前抱起她扔到了牀上,身子壓了上去,嗓音低沉醇厚:“別想把我推給不相干的人,這裡纔是我的院子。”

風荷在他胸前捶了一下,主動褪下他肩上的衣服,就在杭天曜又驚又喜之時,肩上傳來一股痛楚與瘙癢,他眼中便只剩下那個眉目如畫、楚楚生媚的女人。越是這樣,他就知自己越不能輕易動她,不然她若惱了,自己非得後悔死不可。

天空是鴉青色,天際卻有一道渺茫的緋紅色霞光閃現,朝堂上爭論不休,陷入膠着狀態中。

這本來算不得大事,沒有必要被這些日理萬機的文武官員拿到朝堂上說事,可是他們在偶爾提起幾次後,發現皇上並沒有發怒禁止,就越發來了興致。文官們洋洋灑灑,從郡主蠻橫扯到紅顏禍水,從貴族犯錯扯到律法不公,從閨閣小事扯到朝堂不寧,總之,就是吐沫星子也能把承平公主府給淹了。

“皇上,女子當以賢淑貞靜爲要,西瑤郡主身爲郡主,當爲百姓做表率,無故陷害他人,差點置人於死地,這怎麼配得上皇家郡主的身份?杭家四少夫人至今臥病不起,西瑤郡主是肇事者,卻沒有登門道歉,還把人家的丫鬟趕出公主府,難道這就是咱們堂堂天朝的禮儀規矩?”

“皇上啊,王爺是國之棟樑,先王爺更是立下過汗馬功勞,董將軍曾在邊疆駐守多年,皇上不能寒了功臣將士們的心呢。”

“杭四少夫人賢惠良善,不顧病弱之軀,一力照顧當日受傷受損的百姓們,這樣的女子,若是不能爲她伸冤,還要我們這些人何用?聽聞四少夫人病臥於牀,太醫們都束手無策,唯今之計,只有先安少夫人的心,方能期待她好起來呢。”

一個個慷慨陳詞,說得傅大人和一向親近傅家的魏平侯、鎮國公等人無言以對,冷汗涔涔,這些文官自命清流,每日動動嘴皮子就能把人說死。可是皇上的態度顯然頗爲讚許,叫他們有心駁斥幾句都不敢出頭。多少軍機大事被擱置,就爲了這麼點小事日日爭論不休,而且動輒上伸到王法尊嚴、皇室尊嚴、皇朝安定的高度。

聽了半晌,皇上終於帶些無奈地說道:“衆位愛卿言之有理,只是西瑤郡主是太皇太后最寵愛的外孫女兒,若是……只怕太皇太后不暢快呢。朕以孝治天下,豈能不顧太皇太后年邁,何其忍心讓太皇太后鬱結五內啊。”

聞言,已經有人反應過來,馬屁拍得響:“皇上之憂正是臣等之憂。但臣以爲,太皇太后母儀天下,德淑賢能,公正無匹,自然把天下女孩兒都當成了自己晚輩去疼愛,更不肯爲了一己之私而致朝堂法紀於不顧。”

衆人附和不已,把太皇太后傳得比包青天還要青天。

皇上受不過百官的意思,轉而去問莊郡王:“王爺以爲如何?”

莊郡王出列而立,恭聲啓道:“皇上,臣有本奏。臣媳有請罪書一封託微臣轉呈皇上,婦人之言本不該拿到朝堂上來說事,但因關係着同僚們的心意,微臣僭越了。”

不只百官,皇上都是滿臉的訝異不解,杭家四少夫人要請罪?她請的什麼罪過,她不是受屈的那個嗎?

大家都非常感興趣,皇上命莊郡王當朝唸了出來。

莊郡王從袖中抽出小折,一字一句不落地念了一遍,聽得滿顛之人震驚唏噓不已。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臣婦一介婦人,深知自己身份卑微,不該爲一點小事讓吾皇憂心。但臣婦自知有罪,不敢隱瞞,願受懲處。臣婦無知,惹怒郡主之尊,尚不知也,此一罪。臣婦御下不力,縱馬狂奔,傷害無辜百姓,此二罪也。爲臣婦些許小事,勞天子與百官費心,耽擱朝政,此三罪也。此乃大錯,臣婦願自領責罰。但請吾皇寬宥郡主,諒她年幼,勿要過多牽連。”

莊郡王眼角微溼,語氣哽咽:“兒媳聽聞爲她一人之事以致聖上與同僚們操心,自知不該,是以寫了這封請罪書。微臣亦是爲人父母者,難免爲女兒委屈,但微臣更是聖上子民,但願能衛聖上分憂,而不是勞聖上牽掛。皇上。”

無論是百官還是高高在上的天子,都被感動了,朝堂裡一片寂靜。

卻不知哪來的大膽侍衛,居然在這關頭在大殿外探頭探腦。皇上起疑,喝令進來回話,侍衛嚇得戰戰兢兢,勉勉強強成言:“啓稟皇上,指揮僉事韓大人有報:嘉郡王府小郡主與禮部侍郎蘇大人的千金在天香樓起了爭執,兩邊家丁打了起來,把天香樓打了大半。韓大人不知如何處理,特來請示。”

一個是郡主,一個是貴族小姐,一言不合就把人家酒樓給打了,偏偏沒人敢抓她們。都是嬌滴滴的大小姐,一個比一個身份貴重,誰敢上去拿人。而天香樓背後是承平公主,承平公主是最大的股東。衆人心下有些明瞭,這是大家有樣學樣了,反正打了也是白打,這不就是承平公主府做出的好榜樣嗎?

上回文說到侍衛來回稟說是嘉郡王府小郡主和禮部侍郎家的小姐鬧起矛盾,把京城極出名的酒樓天香樓給砸了,下邊官員不敢擅自做主,特來請示皇上做定奪。原先這樣的事絕少發生,即便發生了酒樓也只能認栽,誰讓他們惹不起呢。不敢此次不一樣,酒樓是承平公主名下的,偏她的女兒前幾天才害得杭家四少夫人從馬車上摔下來。

這位韓大人也是個有趣的人物,他寧肯被皇上責罰辦事不力,也不想自己平白無故背了這個黑鍋,哪邊都不敢得罪啊。

皇上心裡好笑不已,這發生的太是時候了,能掐會算也不過如此,他很有興趣再見見老四媳婦。不過,他一點都不敢表露出來,反而緊緊繃着臉不悅地問道:“衆卿以爲如何?”

百官們能做到這個位置,誰不是人精,唯唯諾諾沒有一個人出來回話,心中暗暗思量着不是都說嘉郡王的小郡主溫柔端惠嗎,蘇家更是出了名的書香門第,一言不合打了起來?匪夷所思啊匪夷所思,或者是西瑤郡主的事蹟太有說服力,讓平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姐們都起了爭強好勝之心?

大家不說話,皇上亦是不言語,他在等,他要等太皇太后親自下令處置西瑤郡主。如果經由皇上的手,回頭太皇太后哪裡不舒服了,他就是不孝,皇上自認自己對她還是孝順有加的。只有讓太皇太后自己出手,既能撇清皇上自己的嫌疑,也讓太皇太后好好堵上一段時間。想到這一點,皇上心情大好,真是許久沒有這麼暢快過了。

果然不出所料,不過一會兒,立章宮裡的掌宮太監德公公來了,帶來了太皇太后的諭旨。太皇太后先是自陳老邁,沒有及時聽說此事,然後把西瑤郡主斥責了一頓,貶爲郡君,命西瑤郡主立即去莊郡王府賠罪。又賜下了一批珍稀藥材,給杭家四少夫人養病。

大家歌頌了一番太皇太后英明睿智,公平正義,山呼百姓有福社稷有福,然後算是圓滿結束了這件轟動京城的事情。嘉郡王與禮部蘇大人見好就收,不停請罪,言道會賠償一切損失,鑑於兩府認錯態度良好,皇上自是稍微申誡了一番。畢竟兩個姑娘又不是自己動的手,閨閣千金,下人不服管束也是難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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