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我懂。只我若坐視不理,不知有多少丫鬟有樣學樣,一個個欺到我頭上來。你也不用擔心,爺不是那種人,嬤嬤覺得,銀屏比得上柔姨娘?還是比得上媚姨娘?”風荷當然明白葉嬤嬤的顧慮,那沒有錯,可惜大家都錯誤估計了杭四少,以爲他是個眼裡只有美色的人。
葉嬤嬤一想,也是這話,銀屏生得再好還能及得上小姐不成,姑爺不是沒有斥責小姐嗎?如此,她也就不再相勸,小姐向來都有自己的主意。
到午飯時候,風荷命衆人先停了,吃了午飯繼續。
沉煙悄悄回報說有一副夏奎的《西湖柳霆圖》應該是假的,倒不是沉煙還懂鑑賞古畫,只因她在風荷的陪嫁裡看到過一副一模一樣的畫,就仔細瞧了瞧。雲暮檢視綢緞,有好些放得太久,又沒有好生保養,都發黴了。還有一對汝窯天青釉的梅瓶上有裂縫,其他倒是沒什麼問題。
這些,杭家的主子們是否知情,風荷還拿不定主意,但她可不會替她們隱藏,回頭弄成了自己的錯。
大夥人忙到近酉時,總算把所有庫房藏品清點了一遍,風荷讓大夥散了,明日辰時正再來。
晚間,風荷陪着太妃用了晚飯,還沒吃茶,王妃就帶了賀氏一起來請安,與她們一同來的還有三爺、五爺。
太妃一見五爺,便以爲是蔣氏那邊有什麼不好,忙忙問道:“你媳婦可還好,你不陪着她過來做什麼?”
“祖母顯見是有了孫媳就不待見孫子了,孫子幾日不曾來與祖母請安,想得緊。柔玉身子不便,可心裡一直記掛着祖母,吃了晚飯就催着我過來呢。”五爺眉眼間與王妃很像,他又是嬌生慣養長大的,脾性很是溫和,像個沒長大的孩子。反是杭瑩與王妃生得不十分像,倒有些王爺的風骨,是以得王爺寵愛不同旁人。
“真是個好孩子。天長日久的,她在房裡怕是悶得無聊,你多陪着她些,別整日出去與他們吃酒作耍的。呵呵,是我多嘴了,你不像你四哥,跟個沒籠頭的馬似的,十天半月不見人影。”太妃雖是在埋怨杭四,可是聽着總有股親暱的味道,那是其他幾個孫子女從來不曾享受到的。
端惠託着茶盞,王妃親自端了送到炕桌上,嘴裡笑道:“小五不會說話,不比他四哥,朋友多應酬多。我恍惚聽說他昨晚沒有回府?現在人在哪呢?”後半句話卻是對風荷說的。
風荷跪坐在炕上,正與太妃捶着肩膀,聞言,忙坐直了身子回話:“是的。平野方纔來回過媳婦,說是嘉郡王府的蕭表弟留他說話,怕是明兒才能回來給祖母、母妃請安。”
她的話音未落,坐在椅子上沒怎麼說話的三爺杭天瑾目光忽閃,認真的打量了風荷一眼。老四的性情他最是清楚,從來不喜別人干涉他的自由,去了哪裡多幾天回來從不肯與人說,也就偶爾太妃問起的時候答上一二,更不會主動差人回來報信。連他們這些做兄弟的,都可能連着一個月都沒有與他照面。
下人們不是傳說昨天早上爲了一個婢女,弟妹把他得罪了嗎,當場拂袖而去,一夜不歸,又怎麼會特特差人回來呢?這,不像老四的一貫作風啊。聯想起那日看到老四親自抱着風荷下車的場景,杭天瑾越發疑惑起來,即使這個新媳婦美貌無人能及,也不可能還沒圓房就讓老四爲她改變呢?
太妃也是驚訝,不過更多是驚喜,呵呵大笑:“果然娶了媳婦就長大了,知道不叫媳婦爲他擔心。好,好。他與蕭尚那是從小的交情,留在王府你就儘管放心吧。”
風荷亦是笑着應是。
太妃又問起王爺:“王爺這幾日都忙些什麼呢?還沒回來嗎?”
“本來已經回來了,晚飯前宮裡來了人,皇上召見,忙忙去了。”王妃低眉順眼,頗爲恭敬。
風荷不由在心下暗暗佩服,想王妃當年也是侯府千金,又有太皇太后做靠山,換了他人還不知怎麼拿大呢。偏她當了十多年王妃,在太妃面前永遠像個小媳婦一般,這樣的忍勁可不是每個人都有的。
“哦?知不知道是什麼事?”太妃一聽,難免有些焦急。杭家貴爲郡王府,又出了個皇后,甚得皇上信任,越是這樣越發要謹慎小心,被人拿住了把柄,杭家、皇后、太子都不會有好日子過。
“母妃別擔心。王爺想着應該是年終祭祖之事,好似恭親王也得了皇上宣召。”看得出來,王爺與王妃感情不錯,這些事都不瞞着她。
太妃點頭,止了風荷爲她捶腿的手,笑着拉她邊上坐下,關切的問道:“第一次料理家務覺得怎麼樣?累了一天還來伺候我這老婆子,回頭老四知道就該說我苛待新媳婦了。”
衆人都是笑起來,風荷微微有些汗顏,那爺才懶得計較她死活呢,卻不得不作出嬌羞的樣子,偎着太妃輕喚:“祖母。”隨即正了正神色,下炕起身與王妃說道:“母妃。今兒我們整理庫房時,發現綢緞布料太多,有些都是十來年前的,白放着也是黴壞了,是以我把它們都單獨清了出來。”
“這些年都忙,我也懶得去打理,倒是忘了這一遭,要不是你有心,怕是把好的都帶累壞了。你做的很好,那些也沒什麼用了,扔了卻又有些可惜。”王妃冥神細想,看向太妃。
“不如把勉強能用的賜給下人,實在不像樣的就算了。”太妃建議。
“就依母妃說的。老四媳婦,其他還有不對的嗎?”聽女人說起家裡瑣事,五爺杭天睿就有些不耐煩了,與三爺使眼色,偏三爺只當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