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紅色的繡花蓋頭,被摘了下來。
這蓋頭上,繡滿了吉祥圖案,大紅色的布料間,隱約能看到金光閃動,上面還點綴着各色寶石和珍珠,價值非凡。
揭下這頂不輕的蓋頭後,出現在炎修羽面前的,是一頂用上各種精巧工藝打造的冠蓋。
和普通新娘子出嫁用的冠蓋不同,這冠蓋很高,大部分部件,都用的是純金,上部甚至被鏤刻出一座喜慶的小樓形狀,上種植無數奇花異草,飛繞着各色吉祥禽類,還有神仙在宴飲。
但不管是那美麗的蓋頭也好,還是那精巧絕倫的冠蓋也好,都沒有出現在炎修羽面前的嚴清歌側臉好看。
新娘子的妝容,在世上不管什麼地方,都是相似的。
嚴清歌也例外,臉上被塗了很厚很厚的粉,上了很重很重的胭脂,眉毛掃的黑黑,嘴脣塗成一點櫻桃鮮紅,額頭貼了吉祥的花鈿。
但同樣的妝,上在不同人的臉上,也會有不同的效果,這樣的妝容,配着嚴清歌,雖然只是半張側臉,也叫炎修羽看呆了。
她真美!
她一定是世界上最美的新嫁娘!
我真幸福!我能娶到清歌!
一時間,不管是外面還在起火的炎王府也好,方纔被那些蠻人挑起的怒火也好,全都不見了。炎修羽的眼中,只剩下一個嚴清歌。
甚至連他剛纔躁動不安的小炎,也平息了下去。
他只能呆呆的看着自己懷裡的美人兒,什麼都不能想,什麼都不能做,恨不得這樣到天荒地老。
“你老這麼盯着我做什麼。是不是妝容花了?”嚴清歌不好意思的在炎修羽的懷裡掙動了兩下。
方纔她又是喝水,又是吃點心,別的地方還好,恐怕嘴脣上塗得紅色,已經掉了一點。
“不……很美,非常美!”炎修羽認真又認真的說着。
忽的,嚴清歌驚叫了一聲,她竟是被炎修羽打橫抱了起來。
“你幹什麼?快點放下我。”嚴清歌臉上嬌紅,捶了炎修羽的胸口幾下。
可惜,炎修羽皮厚肉糙,根本沒有被她打疼,反倒是覺得這樣別樣的**,只覺得有美人在懷,粉捶多捶打幾下纔好呢。
一直抱着嚴清歌到了牀前,嚴清歌的臉已經紅成了柿子,她拼力去推炎修羽,道:“你做什麼?”
炎修羽一把抖開大紅的錦被,將掙扎不休的嚴清歌裹進去,摁住她,道:“你別亂動,我看你身上冰涼,所以叫你在這裡暖一暖,而且你頭上的那個,真的是太重了,一會兒如意回來,我叫她趕緊幫你卸了下來。”
嚴清歌這才知道會錯了意,臉上通紅一片,道:“可是禮還沒有全,這樣好麼?”
照着本來的規矩,等外面的宴會結束,炎修羽會回來,在旁人主持下,挑開她的蓋頭,再和她喝過交杯酒,聽人說上幾句吉祥話,兩人的婚禮纔算正式結束,但現在,炎修羽的意思,竟是省掉那一步了。
“對啊,我們已經三拜過了,你的蓋頭我也掀開了。酒就在外面,你要喝,我現在給你倒來。”
看着炎修羽一本正經的表情,嚴清歌道:“可是這樣恐怕不好吧。”
“哪裡不好?如果你想聽別人祝我們百年好合,我一會兒叫全家的下人們來,在門外喊,如何?何況,我們兩個相知相許多年,哪裡還會因爲旁人的一兩句話,而有什麼不同。”
炎修羽臭屁又豪氣幹天的說道。
嚴清歌忍不住有些想笑,雖然認識了很多年,但是炎修羽身上的這股舍我天下其誰的氣質,還是沒變呢。
她笑着道:“好好好,你說的對,那我在牀上暖着,等會兒如意來了,叫她給我卸下頭上這東西。你是陪着我坐坐,還是先離開?”
“我陪着你吧。”炎修羽微微笑道。
看着嚴清歌那張笑臉,炎修羽心中一動,跑到外面,將那頂蓋頭取了回來,道:“方纔我掀開蓋頭,看見的只是你側臉,我還想掀開蓋頭,看看正臉。”
“你偏愛作怪!”嚴清歌嗔了一句,卻沒有拒絕。
眼前一暗,是炎修羽將蓋頭蓋到了嚴清歌的頭上。
又一亮,是炎修羽將蓋頭揭了下來。
再一暗,又是炎修羽將蓋頭蓋上了。
又一亮,又是炎修羽將蓋頭揭下來了。
一次,兩次,三次,四次……
到第十次的時候,嚴清歌終於忍不住了。
炎修羽這玩性,實在是太重了。雖然他看着她的眼神,真的是非常的深情,每次掀開蓋頭看到她時,也都是那副驚喜驚豔的樣子,但蓋蓋揭揭到十次,也太過分了點兒。
“好啦,你適合而止吧。”嚴清歌說道。
“清歌妹妹,你……你嫌棄我了麼?”炎修羽有些委屈的看着嚴清歌。
他這張臉,比花還豔麗,讓嚴清歌一時間,忽然生出個想法。
她一笑,素手捻起這頂華麗的蓋頭,道:“把頭低下來。”
“你要做什麼?”
“我給讓你嚐嚐嫁人的滋味嘍。”嚴清歌不由分說,將這頂華麗的蓋頭,蓋到了炎修羽的頭上。
炎修羽沒料到嚴清歌會這麼做,而嚴清歌也沒料到,炎修羽竟然半點兒都沒有掙扎。
“那我揭蓋頭啦,小娘子。”嚴清歌一時好笑,故意粗着嗓門,口花花的說道。
蓋頭下的炎修羽,安靜極了,就好像是個真正的新嫁娘一樣,等着嚴清歌這個夫君動手。
就在嚴清歌剛剛將手搭在蓋頭下角時,蓋頭下的炎修羽忽然道:“清歌妹妹,你說,這樣,是不是我們下輩子就也在一起了。就算你不嫁給我,那我也要嫁給你。”
嚴清歌手一抖,心中的惡作劇之感,全被沖淡了。
“我想永遠和你在一起。” 炎修羽聲音悶悶的,一顆頂着蓋頭的腦袋移了過來,將嚴清歌抱個滿懷。
這樣的炎修羽,讓嚴清歌本沒辦法推開,她的心湖裡,也蕩起了漣漪。
若是有可能,哪個女子肯顛沛流離,從這枝到那枝,誰不願守在自己心愛的身旁,生生世世永不分離,永遠被呵護,永遠被深愛。
炎修羽的話,深深擊中她的內心。雖然口上沒答應,但嚴清歌的心,卻無比的柔軟起來,輕輕的在內心說道:“我也願意和你生生世世在一起。”
就在兩人緊緊抱在一起時,不知何時,如意帶着一幫姑姑,進來了內室,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個穿着紅色衣服的人坐在牀上的被子裡,另一個蓋着蓋頭的人,坐在牀沿,抱着牀上那人。
這是什麼情況?
如意和那幫姑姑們都驚呆了。
“大……大小姐……”如意剛開始還沒認出來,以爲蓋着蓋頭的人是嚴清歌,再一看才發現不對,牀上的人分明纔是嚴清歌。
炎修羽和嚴清歌被抓個正着,嚴清歌心虛的一把抓下炎修羽頭上的蓋頭,咳嗽一聲,臉上的羞紅連脂粉都擋不住,一直蔓延到脖子裡去。
“咳咳,如意,你來怎麼也不通報一聲。”嚴清歌有些埋怨的說道。
這也太丟人了,將蓋頭蓋在自己夫君的頭上,兩個人還大白天抱在一起,讓她以後還怎麼在這些人面前樹立主母的尊嚴。
炎修羽卻是臉皮很厚,半點都沒有放在心上,連解釋都沒有一句。
“小王爺,外面已經抓住了十八個北蠻人,關在一間屋裡,等着您去審。”一名姑姑越衆而出,說道。
“好,我這就去。”炎修羽說道。臨走前,他吩咐如意:“把你們大小姐頭上的那個金冠拆了,給她揉揉脖子。”
“是,姑爺!”如意還沒有從方纔的震驚裡回過神來。方纔那件事,給她的衝擊力太大了,大小姐竟然膽大到將蓋頭蓋到姑爺頭上,姑爺還沒反對,太太太太神奇了!
再看看這些炎王府的下人們,都一副副見怪不怪的樣子,難道姑爺在炎王府,也是這麼行事不羈,所以他們早就習慣了麼?
攙着嚴清歌下了牀,如意扶着她到了梳妝檯前,要給嚴清歌拆頭上那重重的金冠。
這金冠非常的沉重,爲了防止它會掉下來,所以,早上戴金冠的時候,是要將嚴清歌的頭髮一起編在上面的,嚴清歌的頭皮剛開始給墜的很疼,現在習慣了,倒是還好。
就在如意一點點拆着嚴清歌的頭髮時,一名姑姑走過來,慈眉善目的笑道:“如意姑娘,老奴給人梳了三十多年頭,要不這金冠叫老奴來拆,姑娘幫着給小王妃找一身替換的衣裳來。”
“好!勞煩姑姑了。”如意放心的將梳子交給這位年紀不小的姑姑。
她纔剛一進內室,想要去開箱籠找衣服,就被一名姑姑拉走了。
“姑姑何事?”如意不解其意的被這名姑姑拉到了牀前。
只見剛被整理了一半的牀上,被子被推到一邊兒,露出了牀單。
牀單中央,一攤紅色的新鮮血跡,歷歷在目。
“大……大……大……我們大小姐……”如意結巴起來。
她的大小姐,不會和炎小王爺已經做了那事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