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這幾年的消息不算多,大概一年半載的,外面的人才能得到些零星的消息,大部分都是北地又打了勝仗,北地領軍的將軍多麼神勇之類的。
總的來說,有關那邊的消息,還是比較神秘的。
對軍事方面,嚴清歌一向不敏感也不關心,只因爲炎修羽的緣故,才時不時的聽上一耳朵。
這次北地打勝仗的消息,她前幾天聽炎修羽說起過,可是並沒有太放在心上,但沒想到,這次竟然有如此大陣仗,還有獻俘和祭天儀式。
“你跟我說說,是怎麼回事?”嚴清歌興致勃勃的拉了凌霄坐下來說話。
炎修羽雖然也會和她說起這些,可是他一般講的都是什麼又收了哪一路地回來,對某軍有什麼影響,或是這次的戰術是什麼樣的,哪軍哪營的領軍很不錯之類,嚴清歌完全聽不懂,覺得枯燥的很。
可是從凌霄這裡得到的消息就不一樣了,凌霄說的,她八成也會感興趣。至於那些枯燥的部分,估計凌霄自己都也不太記得住。
凌霄眉飛色舞:“我也是才從我哥那裡得到的消息。這回那邊那位將軍,好像冬天的時候,趁着雪厚,不知道用什麼奇計,一口氣打下來三十多個還沒歸附的部落,收了一千多裡地,好像都打到最北的海邊去了。有近千名俘虜,不肯歸降,他就讓兵將壓着,送回京城。”
“那祭天是怎麼回事?”嚴清歌問道。
“大前年京城城破,京城的百姓死了大半兒,就連宮裡頭的娘娘、公主們,都隕滅好幾位。好像說是爲了慰告亡靈,要把他們帶到城郊人祭。”
嚴清歌一愣,忍不住想起了海娜珠。大周並不流行人祭,人祭是蠻人那邊比較流行的做法。
“那些在京城裡的蠻人們能答應麼?”嚴清歌有些擔心。
“哪能不答應。蠻人才不會在乎那些俘虜呢。況且,已經歸降的人,聽說在草原上被安置的很不錯,不但能夠和以前一樣放牧,咱們這邊還專門撥了些工匠手藝人去他們那裡定居呢,從此後,他們也能過上有鍋碗用,有布穿的日子了。”
兩人聊了一會兒天,雪燕進來,小心翼翼道:“娘娘,嚴家的綵鳳姨娘又來了,我和她說您有客人,叫她改日過來,她卻說有重要的事情和您通報,和咱們繡莊有關係。”
嚴記繡莊現在經營的井井有條,按理說,不會出什麼紕漏,嚴清歌倒不知綵鳳姨娘過來有什麼和她說的。
凌霄知道嚴記繡莊是嚴清歌的產業,吐吐舌頭:“那是你家唯一剩下的那個姨娘?你叫她進來吧,左右我也是來和你閒聊的。”
嚴清歌點點頭:“你不嫌棄就好。我家這個姨娘是個聰明的,若真沒有事兒,她不會這樣。”
綵鳳姨娘進來後,見面就給嚴清歌和凌霄磕頭,誠惶誠恐,滿嘴說着不該打攪嚴清歌會客。
“你起來說話吧,繡莊又怎麼了?”
“娘娘,您還記得繡莊隔壁,新開的那家店麼?他們的人不知怎麼的找到家裡府上,說願叫奴婢去她們新開的一家店做管事兒。奴婢給嚇壞了,特特的跑來給您說這事兒。”
嚴清歌還以爲拒絕了那蠻人,四皇子他們就消停了,沒想到竟然從綵鳳姨娘那裡下手。
綵鳳姨娘可不是海姨娘。雖然綵鳳姨娘也有她的小算盤,可是一遇到大事兒,總是會靠在嚴清歌這裡,這也是嚴清歌一直容忍着綵鳳姨娘一些小動作的緣故。
她對綵鳳姨娘點點頭:“你起來吧,這不是你的錯。你回絕他們就好,對了,他們的新店,開在哪裡?”
綵鳳姨娘猶豫一下,道:“開在外城東市的福祥街。”
東市的店面,比西市貴,福祥街更是東市繁華中的繁華地帶,可謂是寸土寸金。
嚴清歌點點頭,表示知道了,便叫下人帶着綵鳳姨娘出去了。
凌霄好奇道:“你家隔壁開了新繡坊麼?”
這件事因爲牽扯的隱秘事情多,嚴清歌並沒有對凌霄說過,點頭道:“是啊,我家隔壁開了家新繡坊,裡頭的繡樣子全是抄的我家繡莊的,做的也粗製濫造。我看在他們還沒正式開業的份上,就懶得搭理他們,沒想到他們倒是蹦躂起來,將新繡坊也開了,還找上我孃家們。”
凌霄咋舌:“還有這樣厚臉皮的人。我估摸他們找上你那個姨娘,就是怕自家用了嚴記繡莊的繡樣,被你質問吧。”
“沒那麼簡單,那些人不但想要繡樣,還想將嚴記繡莊吞了呢。”嚴清歌冷酷道:“他們去找綵鳳姨娘,哪是真的請她做管事兒,根本就是在向我挑釁。這挑釁,我接下了。”
“那你準備怎麼辦?”
“他們不是要在福祥街開新店麼?那我便也買下一間福祥街的店,就開在他家隔壁。”嚴清歌道。
“這也未免太鬥氣了點吧。”凌霄吃驚的看着嚴清歌。聽說孕婦懷孕了脾氣會變得不好,在清歌身上,這也太明顯了啊。
不對!凌霄再轉念一想,似乎嚴清歌成親以後,脾氣就越變越大。哪裡像她,小時候那麼張揚,成親以後反倒越來越謹小慎微,回了孃家以後才又好點。
看來,人的性子都是慣出來的,就看能不能遇到那個肯慣着她的人。
聽了嚴清歌的計劃,凌霄倒是生出幾分興趣:“福祥街的店面,沒那麼好買吧。不過若是叫羽哥開口去買,肯定是能買到的。”
“不必買,只租一個就成。我先前開那家店,也不過是爲了方便安置些人,並不是一味的爲了做生意。”嚴清歌笑道:“你若是在家裡悶得慌,到新店裡幫幫忙,玩一玩也行。左右開不了多久,就會關門了。”
凌霄一愣:“我可以麼?”她活了這麼大,還從來沒有管過店鋪呢。
嚴清歌笑着摸了摸凌霄的頭髮:“這有什麼?你以後在凌家,手上總得有自己的產業吧。你名下的莊子纔多大點兒,夠你吃喝沒問題,再想多點寬裕的花用,只能靠開店做生意,總不能什麼錢都朝公賬上要。”
凌霄深有感觸。她孃家的情況,還是比較複雜的。之前她母親病着的時候,那種事事掣肘的無力感,讓她快要瘋掉了。
以後她真的和離了,有可能在凌家過一輩子。和離回家的女人,手裡要是沒錢,就只能仰仗兄弟和嫂子、弟媳們的鼻息生存,那寄人籬下的滋味兒,想想就難受。
既然嚴清歌有心幫她,凌霄當然不和她客氣,雙眼亮晶晶道:“那我給你管着店,生意賠了,你可不要怪我。”
“賠了算什麼,本就是和人打擂臺的玩意兒。”嚴清歌呵呵的笑着:“記得把你鞭子帶上,說不得咱們要三番五次到隔壁店裡尋事兒呢,除了你,旁人我還怕壓不住。”
凌霄一聽,更加高興了,這店開的有意思,太和她胃口了。
姐妹兩人在屋裡嘰嘰咕咕的說笑,鬧到晚上炎修羽回來,凌霄纔開心的告辭回去。
嚴清歌拉着炎修羽,叫他在福祥街把那無名繡莊新開店鋪隔壁的店盤下來。
炎修羽聽她說了前因後果,英俊的眉心漸漸皺出了一道小小的波紋。
“這件事很難辦麼?”嚴清歌見他露出非常難得的爲難表情,對着手指,有些忐忑。
“並不難辦。若說是咱們府上要,多得是人將那鋪子的房契送來。只是我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才擔心的。”
“什麼事兒啊。”
“那繡莊背後的主使,是四皇子。北邊大勝,他還敢這麼做,可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
“這兩件事有關係麼?”嚴清歌好奇的問道。
“事關軍機。”炎修羽道。
嚴清歌一聽,以爲炎修羽又要說什麼行軍打仗的佈局,搖了搖頭:“我不愛聽那些個。既然店面能盤下來就行。其實我也可以不理他們,但誰知道他們接下來要做什麼。”
炎修羽將嚴清歌拉到懷裡:“你別累到了,郎中都說,前三個月要好好養胎,你還總是操心這個,操心那個的。”
“這次不用**心啦,我叫凌霄去壓陣。”嚴清歌狡黠一笑:“剛好她也練練手,況且,那隔壁的鋪子,水穆出的力也不會小,叫凌霄去鬧一鬧,最適合了。”
“既然如此,你就在家好好呆着,爲夫關你八個月禁閉,直到孩子生出來爲止。”炎修羽故作嚴肅,一把將嚴清歌打橫抱起來:“要關禁閉的話,還是京郊莊子好,我們明天就回去,好不好?”
一聽又要回京郊莊子,嚴清歌下意識的不樂意:“回去做什麼?”
每次住到京郊的莊子上,她過得日子都和與世隔絕差不多,就連能夠得到的那些消息,都是別人說什麼她聽什麼,就和提線木偶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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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修羽看嚴清歌對回京郊莊子有些抗拒,心下有些着急,靈機一動,道:“過些時日,京城可是要祭天的。祭天的地方就在京郊,聽說皇室大部分人都會去,祭天當日,城門一定會封禁,就算是咱們家,想要出入也不容易。不若提前回莊子上住,還方便些。”
這理由倒是說服了嚴清歌。
皇家牽頭祭天,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盛況,她不想錯過。於是,嚴清歌對炎修羽甜甜一笑:“這次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