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這兒!我在這兒!顧朝夕,我在這兒!”
他聽聞大喜,趕緊跑過來加入營救。他和其他的男人把長褲脫下來,擰成繩系在一起,一齊同心協力把下面的人拉了上來。脫險後,幾人都是一身冷汗,暴雨在臉上衝刷。雷聲震天的響,閃電劃破天際,他和清妍在黑夜裡相看無言,默默的抱在一起。
“怎麼會掉下去的啊?”他問。
“我們運輸完物資在回來的路上,我踩到一快鬆動的石頭,腳一滑,翻到石坡下面。好在我平時健身戶外運動參加的多,力氣不小,及時抓住一塊突出的石壁。半個膀子攀在上面,這纔多堅持了一會兒。不過如果再沒有救援成功,我一鬆手,下面就是萬丈的深淵。總裁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清妍在他懷裡無聲落淚,剛剛的緊張和焦急現在全化成委屈。
“我差點就見不到你了。”
顧朝夕拍着她的背輕輕安慰,其他人幫助傷員檢查傷口。發現他的小腿在翻到石坡下的時候,被崖縫裡長出的枝丫劃破了,劃口還挺深,要打破傷風才行。
“你還能走嗎?”
“這點小傷算什麼,只要有命在,怎麼不是好漢一條啊!”那個人蠻不在乎的說道。
顧朝夕想起來,也給清妍檢查了一下。身上到沒什麼傷,就是腳磨破了,後腳踝挫掉一大塊皮,還在流血。
“走吧,我揹你。”他蹲下身子,示意她上來。
“不用,我自己能走。”
“沒事,我能堅持。”
“二哥,你就知道關心你老婆,我們傷得比她還嚴重呢。”
心心半開玩笑半認真的插嘴,引得大家笑了起來。
“你看看人家這一對,多有愛心啊,清妍那麼堅強。”
顧朝夕看看她,見她抿着嘴不答,叉開話題,“快點上來吧,天這麼黑得趕緊回去。雨越下越大了。”
清妍沒法只好爬上他的背,他一米八幾的身高,又是運動的好手。肩膀尤其寬闊,趴在上面到是很舒服。
“你瘦了,跟紙片似的,就這麼跑到災區來,沒少給大夥添亂吧?”
“哪啊,我可是兢兢業業,幫了不少忙,就是體力差點。不信你問他們。”
“是的,小宋很能幹。”身後的另一個同伴說道。“我們每天一起分發物資,比其它組的人慢是要慢一點。但是小宋組織的好,又有親和力,災民都喜歡她。”
一行人一起回到臨時居住點,負責人總算鬆了一口氣,給他們燒了熱水。清妍處理好傷口,端了幾盒面去泡,顧朝夕看她忙進忙出的身影,覺得生活待人還是寬厚的。
她把面端給受傷的員工,“明天你休息一天吧,你這傷最好還是縫合一下。在這裡等軍醫來處理,分發物資的事情,交給他就行了。”她指了一下顧朝夕。
“那怎麼行,他是總裁啊!”
“這裡哪有總裁,對啊,我去就行,你別動了。”
“你們大驚小怪幹嘛,我二哥有的是力氣。你們還是男人呢,這點小傷算什麼。我從前夏令營的時候……”
另一個顧氏的員工捅了捅心心,笑道:“咱們先回去休息吧,怎麼還想當電燈泡啊?”
“就是,總裁和心上人一組,咱們就休息。”
那個員工撓撓腦袋,嘿嘿的傻樂,說:“我這不是沒反應過來嘛,那就謝謝了,我歇一天。”
清妍不好意思了,站起來:“你們吃着,我給你們拿水去。”
“總裁你們要好好幾年了吧?什麼時候結婚啊。”
顧朝夕用筷子挑挑面,想了想,“我是欠她一個世紀婚禮。”
“世紀婚禮哎,好羨慕。”
“是啊,是啊……”
正說着,門外進來一個當地的婦女,她是特意過來感謝清妍的。她的方言比較重,說了大半天顧朝夕才聽明白。大概的意思是餘震時是清妍拉了她一把,纔沒有被倒塌的瓦礫給埋住了。
“姐姐像仙女一樣。”跟在她身邊進來的是她的孩子,怯生生的誇着清妍。
這些天他們和災區人民在一起,同吃同睡,每天腳不沾地的奔忙,連個熱水澡也沒洗。爲了節約生活用水,甚至臉也只能洗一遍,就更甭提化什麼妝了,在這樣堅苦的條件下,你就是白骨精也得打回原形。那個孩子說她像仙女,可見她的美是不用任何化妝品去雕飾的。
那婦女又說:“關鍵是心地善良,還特別能吃苦。”
“對啊,孩子們也都喜歡她,叫她美女姐姐。”
這些天這裡救災的還有很多戰士和記者,其實男人們更是偷偷地愛慕她。不過這一點,可沒人敢告訴顧朝夕。像宋清妍這樣漂亮善良的女孩子,是每個男人心目裡最佳的媳婦人選。
她拿了礦泉水回來,分給每人一瓶,問:“聊什麼呢,這麼熱鬧。”顧朝夕拉了她坐在自己身邊,“還能聊什麼,表彰大會唄。”
清妍偷偷的打他一下,他接住她的小拳頭,握在手心裡。幾個人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表情,都說很困很乏,要睡了,把地方交給小兩口單獨說點悄悄話。
顧朝夕見他們走遠了,把她摟到懷裡,小聲問:“想我沒?後悔了吧?”
她靠在他懷裡,搖了搖頭,“這些天雖然忙,但我想通了很多東西,
不後悔。比起他們所受的災難,我們哪有什麼資格說受苦。反而看開了很多的事情。”
她擡頭看一眼他,又說:“每天晚上疲勞的睡在牀上時,才感覺真真切切地過了一天。人生最重要的不僅是努力,還有方向。壓力不是有人比你努力,而是比你牛叉幾倍的人依然比你努力。即使看不到未來,即使看不到希望,也依然相信,自己錯不了,自己選的人生錯不了。第二天叫醒我的不是鬧鐘,其實,還是夢想!”
顧朝夕知道她是被震撼了,想通了。他應該感謝這場災難給她的啓示,讓他們可以少走一段彎路,早些見到光明。
他攬緊着她,“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在一起的,我們要好好珍惜,不要等失去了才難過。”
清妍點點頭,“一輩子,就做一次自己。這一次,我想給你全世界。這一次,遍體鱗傷也沒關係。這一次,用盡所有的勇敢。這一次,可以什麼都不在乎。但只是這一次就夠了。因爲生命再也承受不起這麼重的愛情。願意爲你丟棄自尊,放下矜持,不管值不值,不管愛得多卑微。我愛你,沒有什麼目的。”
顧朝夕虔誠的在她的眉心印下一吻,鄭重道:“我相信。”
她的心終於靜了下來,伸出兩手抱緊他的腰,小聲問:“你說,律還會不會出現?”
“會!”他截斷她,“我只恨我自己,當初爲什麼這麼混蛋!我後悔了,孩子……”
“別說了,顧朝夕,別說了,我不想聽。”
他知道她又想起不好的事情了,連忙拍拍她的背安慰。她白晰的小臉,在月光的映照下更加皎潔,長長的睫毛投影出一段美妙的弧線。
顧朝夕悄聲的接近,吻上她的眼窩。清妍閉起眼睛,他又挪到鼻尖上,兩個人在一起,難捨難離,他咬着她的脣,吻住了一輩子。
從步陽返回夏城,已經是一個月之後。更多的羣體和個人奔赴災區,顧朝夕公司出了狀況,必須馬上回去。
清妍安慰他:“你已經做的夠多了,一個人的力量畢竟有限,把機會留給其他人吧。在災難面前大家都不會袖手旁觀的,回去好好工作。給災區提供物質支持,也是重要的。”
他聽完覺得很有道理,也就釋然了。
他們一到達機場,就有等在外面的記者圍追着照像和採訪。顧朝夕緊緊跟在她身邊,兩人雙手交握,一刻不曾分開。就那樣勇敢的面對鏡頭,同時有默契的不去回答關於私人問題的提問。不過由於戀人姿態已經做了個十足,比真正挑明更有影響力,這樣的爆炸性新聞很快登出在娛樂雜誌上。人們紛紛猜測夏城的最後一位男神是不是名草有主了,他原先一直小心翼翼的保持低調。但他的身份,再怎樣隱瞞,也逃脫不了新聞媒體的眼睛。
於是,灰姑娘將嫁入豪門的消息不脛而走,成爲老百姓茶餘飯後的話題。不久,宋清妍也看到一份娛樂報紙,標題是:你要嫁什麼樣的人,先得把自己提升到那個高度。言外之意頗有勵志的意思。她笑而不語,她知道,這是顧朝夕故意聽之任之的,爲的是向全世界宣佈他們的關係。
顧朝夕忙的要死,清妍就成了周凌落那裡的常客。幫她幹些活,買買東西,雖然沒有明問,但街頭巷尾的議論少不了,就叫掌櫃的去問。
這天,她們接掌櫃去醫院做理療,路上,掌櫃開門見山道:“你和顧氏的總裁已經公開了?”
清妍點頭,“對,我們已經在一起了。領證了。”
周凌落想了想,他們是早認可的,但是畢竟門第懸殊,還得問問顧家的長輩怎麼看。特別是訂婚的事情之後,他們的關係,唉。
想到這兒,她問:“顧亦城怎麼看?他知道嗎?”
“我們還沒有說,可能會親自去泰國,跟他們解釋。”
清妍笑着說:“時光太瘦,指縫太寬。錯過了,會遺憾。真正的愛情不是一時好感,而是明明知道沒結果,還想要堅持下去的衝動。你永遠不會知道,後面的生活會給你留下多大的驚喜。再大的傷痛,睡一覺就把它忘了,老是揹着昨天,會累壞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