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清妍很猶豫,剛發生過律那樣的事情,她怎麼放心把顧朝夕一個人放家裡。何況,她也很累,不想出去奔波繁忙。
“去吧,我二哥肯定會答應的。你是沒去看災區的情況,那邊的學校全部倒了,孩子們都沒法上課。咱們過去雖然大忙幫不上,不過可以給他們助威啊。唱唱歌,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我們社長找我的時候我答應的很痛快的。清妍,我們可以做一點有意義的事情,而且我們應該可以做的更多。”
經不住顧心心軟磨硬泡,她和顧朝夕商量了一下,決定去災區看看。顧朝夕腦子一轉,以顧氏的名義讓她帶着公司的員工過去幫忙。一來可以互相照應,二來也可以看着心心,免得再闖禍。他也有自己的私心,清妍跟着心心過去,碰上要用錢的地方肯定不是小數目。公司過去需要報賬的話可以找他,也好讓他的女人威風一次。
“去吧,安撫受災羣衆,儘自己一份心力。我得回公司去忙,業務落下太多了。”
顧心心說幹就幹,組織了一幫人開着幾輛車出發。出乎意料的是,她說的學社其實就是一幫興趣愛好很廣泛的人聚一起玩,什麼行業的人都有。年紀都很輕,出發的路上大家說說笑笑,跟去踏青似的,顧氏安排了六個人一起過去。有了總裁的授意,買的東西都不錯,物資很豐富。
“你們不知道吧,現在的藝人啊,真的很讓人費解的。有些人說大話,獻假愛心,明明就捐個一二十萬,偏偏說捐資百萬千萬。恨不得還要唱歌賺點出場費,心真夠黑得。還不如咱們,不但拿款捐物,連人都要搭進去。我爸爸說了,現在去災區,那是吃也吃不上,喝也喝不上,車都開不進去,還很有可能有去無回。”
說話的是一個還在讀書的學生模樣的男孩子,他一開口大家都追問那個藝人是誰。架不住大家的攻勢,他打着哈哈不耐煩的說:“還有誰,周韻唄。我姐姐是記者,她小道消息靈通着呢。”
“她啊,她人品差早就不是新聞了。”
清妍微微皺下眉,再次聽到周韻的名字,彷彿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快接近災區的時候,觸目所及,是荒山薄地,滿目瘡痍。顧心心當即拿出了自己的存款,捐了兩百萬。
其他人面面相覷,到底是顧家的二小姐,一出手這麼大方。學社的社長表示可以同時向救助兒童的基金會發出請求,搞個慈善的晚會,在晚會上爲災區飢餓失學的兒童募捐。幫助他們渡過難關,重建校舍,重拾書本。
這是宋清妍第一次面對生死,離別,還有天災。在大自然的面前,人是多麼渺小,過去所受的那些委屈,都不能叫委屈了。和失去親人的難民們相比,她受得那些苦,能叫苦嗎?
唐允知道她要去災區的消息,急的要命,無奈她根本不接他的電話。他給周凌落說了災區條件艱苦,困難重重,清妍一個弱女子,去了也幫不上什麼忙,反而讓人操心。
周凌落並不這麼想,如果不是家裡走不開,她也會去的。她反過來勸說咱們做人做事,要講信譽,清妍這丫頭辦這個事是欠考慮,但是已經答應的事情怎麼能不履行?我也不願意讓她去,但是說話要算話,還是支持她一諾千金。
無奈之下他乾脆開車也跟過去了,萬一有事可以照應。事有不湊巧,清妍走之前,兩人沒能見上一面,等他過去的時候因爲路況的關係,硬生生的把他攔在了外面。
顧心心他們分配到的是條件最艱苦的步陽,那裡是重災區,再次地震之後外面的車根本進不去,全靠空投食物和水。困在裡面的不僅有他們,還有記者和很多前來幫助的人,顧朝夕在新聞裡一看就後悔了。光是看着那些畫面他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那裡隨時都會崩塌掩埋住所有人。
萬幸的是餘震沒有再繼續,救援工作可以繼續。唐允跟着政府的救援人員徒步往腹地走去,每進去一段他就擔心更加一重。到處都是坍塌的房屋,路不像路,短短的幾百米要走幾個小時。
顧朝夕在新聞裡可以看到她的身影,看到她把救災物資帶到災區,看到她組織志願者向災民發放。看到她參加了紅十字會,爲受傷的民衆和戰士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齊放,你去確定清妍的確切方位,我要過去。”
“總裁,我去吧,我不放心。”
“別廢話,去做吧。”
齊放放下文件,搖頭,“總裁,那裡說不準會發生什麼事情,我是不會答應的。公司沒我不要緊,沒你那麼多兄弟吃什麼。何況心心也在那裡,我去。”
顧朝夕傷纔剛好一點,他摸了摸身上的傷疤,突然笑了起來。
“沒有清妍,我要這帝國幹什麼。我要這夏城幹什麼。”
步陽的災情牽動着全國人民的心,去支援的人越來越多。心心一開始說去一天一夜就回來,但是已經困在裡面五天了,施工隊再極力的挖出道路,每天都有好消息傳出來。
顧朝夕先是坐了飛機去臨水,再從臨水坐高鐵去吳山,再坐汽車去步陽。心心之前給的線路根本不對,她們去的地方也不是一開始定下的方向。他費了半天的勁才搞清楚原來受災的地方不止一處,因爲道路的關係很多人滯留了下來。他整整折騰了兩天兩夜,但一點也不覺得疲累,離清妍更近一分,都讓他覺得踏實。
到達災區的時候,正是一天清晨,霧氣沉沉,四處是死一般的靜。就像是泛黃的老照片,到處是倒塌的房屋,空氣裡難聞的氣味,像是腐爛的味道。和沿路的災民一打聽,原來政府爲了防止疫情的爆發,防患未然,正在處裡死亡的生畜。
紅十字會的臨時點並不難找,受傷災民和受傷戰士被搬進搬出的收治和安置。他說他是宋清妍的家屬,也是一起來做志願者的。一個負責人告訴他她去別臨時居住點發放物資去了,如果他願意,也可以參與志願隊伍,一同幫忙搬運物資。
顧朝夕想,反正自己已經來了,早見一時晚見一時沒有區別。在災難面前,人變得如此渺小,但也空前的團結。當他看到啼哭的婦女和兒童,失去兒子的老父母,都不免感到難受,希望爲他們做些什麼。
他幫其它志願者把方便食品和純淨水裝到推車上,然後三個人一組推往其它的臨時居住點。其間需要翻山過河,走十七八里的路,一圈下來累的他都走不動了,他更加心疼清妍,一個小姑娘,她怎麼吃得了這種苦?
等把手頭的物資都發完了,沿着山路返回,這一天都過去了。太陽下了山,災民已經在臨時居住點前面生了火在燒水,方便麪的香味四處飄散。
災民天天吃這個,臉上表情麻木,可他餓了一天了,到覺得挺香的。回到紅十字會找清妍,她居然還沒回來,負責人也着了急,說和她一起出去的還有別的小姑娘也沒回來。
這下可急壞了顧朝夕,連忙派人去找。這天眼看都黑了,路又不好走,可別出什麼事兒。說的他心裡沒着沒落,問清清妍她們是走哪條路,扭頭就出去找。
顧朝夕從沒這麼慌亂過,即使律拿着槍要殺他,也沒這麼害怕。他一面走一面喊,天越來越黑,他用手機當手電照着路,深一腳淺一腳的在路上走。好幾次差點絆倒,更倒黴的是,天空出劃過一道閃電,緊接着兩個驚雷好似在頭頂上炸開似的。然後是爆雨來襲,豆大的雨勢砸下來,他瞬間就被淋成了落湯雞。
“清妍……心心……”他扯着脖子高聲大喊,再找不着人,可真有危險了。
“你們在哪?清妍,清妍……”
“好像有人在叫你,噓!”
心心豎起耳朵,清妍把溼透的頭髮撥到一旁,她伏低身子,拼命向翻到石坡下面的小夥伴伸出手。同行的另一名男人也伸着手去夠那個人,在石坡下面的是顧氏的員工,一手緊緊攀着石壁,一手伸着指尖去夠他們。
“大家加油!再出點力氣!加把勁兒,別往下看,使出吃奶的勁兒上來啊!快,還有一點點!”
“要不你們走吧,別管我了。”下面的人覺得快沒有力氣了,他也是不得已,如果能活着,誰願意放棄呢?
“快別瞎說,你不會有事的,我們都不會放棄你的!”
“老天爺要我今天死,我就活不到明天,你們走吧,別被我連累了。你看這雨,就是給我送葬的!”
“胡說!哪有什麼老天爺!”
清妍大急,又往出探出身子。旁邊的男人一把抓住她:“你一個女人,本來沒多少力氣。這樣,等會我夠到他,你一快幫忙往上拉。可別再添亂,雨這麼大,路這麼滑,已經掉下去一個,你也想掉下去嗎?”
“清妍……清妍……”
“你聽,你聽啊,好像有人在叫你。”心心又喊起來。
她豎起耳朵,以爲自己產生了幻覺。這聲音,她是絕對不會認錯的。不過,現如今,有人生命垂危,她也顧及不了那麼多,趕緊揚聲應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