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多,小情侶吵架的聲音又大,沒多久兩人就聽個大概出來了。吵到後來男的已經在哀求了:“我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不要分手好不好?”
女人一臉地不耐煩:“我已經給過你很多次機會了,我今年已經三十了,我不能再耽誤自己,我們好聚好散吧!”男的始終苦苦哀求,面露哀傷,女的不爲所動,面無表情。
到後來清妍都有點同情他了,她悄悄地跟顧朝夕說:“以前都是癡心女子負心漢,現在都是深情男子絕情女。”
他搖搖頭,示意她繼續往下聽。男的還在苦苦哀求,女的依然不爲所動。
誰知那男人突然吼了起來,可能是耐心全部耗光了,“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我只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地去找有錢人嗎?如果我有錢你會這樣嗎?女人都這麼現實,這麼勢利嗎?那我們的感情算什麼,算什麼!”
說完將桌子一掀,大有要打起來的趨勢,周圍的人紛紛側目,向那個女人投去鄙夷和譴責的目光。
“我們大學開始戀愛我就知道你沒錢,要是愛錢,一開始就看不上你。可是我們在一起十年了,畢業多久了?我給你的機會,你都數不清多少次了。你去看看,我們房租都快付不起了,我是女人,三十了,未來是什麼樣子?我已經看不到希望了。”
“你走,你滾!”男的拿起旁邊桌子的啤酒瓶,連續摔了好幾瓶在地上。“你就是愛錢,還說那麼多高尚的話!我窮,就不配有愛情!”
清妍同情的看着那個狼狽不堪的男人,她以爲顧朝夕也會可憐他呢,誰知道他只是淡淡了看了眼遠去的女人,不在意的說:“那個女人終於做了明智的決定。”
她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你有沒有一點同情心啊?”
“哼!”顧朝夕差點哼到她臉上,“你在社會上也混了這麼久了,怎麼連起碼的判斷力都沒有。男人窮不可怕,可怕地是精神的自我滿足。你沒聽見嗎,他們在一起十年了。一個人可以窮一時半會,但是窮十年,就是他的問題。”
頓了頓,清妍臉上有點掛不住,牽強的說:“不是每個人都有你那麼好的能力啊,有些人再努力,也只能在車間啊超市啊拿點死工資。”
“這和能力沒什麼關係。一個男人,但凡踏實一點,勤奮一點,稍微用點心,這十年來早就攢下一個小套的首付了。到現在還一文不名,這已經不是窮不窮的問題了,而是生活態度甚至是人品上的問題了,所以才導致他到現在還是一事無成,連女朋友都要離開他。一個人窮,大多不關命運的事,跟他自身的問題是分不開的。”
女人終於點頭,不得不承認他說的確實很有道理。
回去的時候因爲吃的太撐,顧朝夕提議散步回去,晚上很涼,風吹過來忍不住會拉緊衣服。清妍一想這時候夏城快入夏了,白天很熱。一晃眼已經一年半過去了,時間如白駒過隙,真快。
顧朝夕想的是,回去後顧秦暮的事情終於可以有人來牽制他了。至於顧之禮,隱藏在背後,花的時間要多的多。
“在想什麼?”他摟緊身邊的小女人,“還在同情那個男人?”
“沒啊,你說的對。大多窮人會用父母用出身來爲自己的窮辯護。但如果不是追求大富大貴,只需要衣食無憂的話,只要稍微努力一點就能做到。有的人窮,他會想着改變現狀,他會努力尋找機會,他會踏踏實實去走每一步。三十歲以前窮,除了能力還涉及運氣問題,但三十歲以後還窮,這個問題就嚴重了。所以我要好好努力,爭取做個優秀的女人。只有優秀了,纔有選擇別人的權利。”
顧朝夕不說話,優秀,也許就是因爲這個原因,纔會讓顧秦暮對他恨之入骨。當初劉詠琪的父親還沒有升爲市長,比起唐家是差了一截的。儘管大家都知道劉詠琪對他的意思,他卻依然選擇了唐幽。
人都希望能少奮鬥二十年,平步青雲,也許是受了唐幽的刺激,也許是劉家對她期望太高。劉詠琪長在那樣的家裡,一直都挺聽話的。她爸要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要她去哪她就去哪。學琴,考醫科大學,連被人追求,都要家裡批准,小半輩子都這麼過來的。
好不容易長大了,可以稍微放鬆一點了,家裡又希望她結婚,能夠幫助劉市長進上一層樓。顧秦暮並非最好的人選,卻是劉詠琪中意的。哪知道後來發生那麼多事,弄得她即使身在國外,也無法澆熄她的怒火。
“那個,你爸爸還有你媽,難不難相處?”清妍有點害怕,她的家世一般人都看不上,何況這種大家族。
“別緊張,即使我們結婚,也不會和他們常住。我媽久居泰國,國內的事情基本都不過問了,有空也是和我爸到處去玩,不必害怕。我爸是那種看着挺老實的,也溫和,但是絕對的專制,大男子主義。女主內,賢妻良母,就這點要求。”
顧朝夕避重就輕,顧家的事情複雜着呢,哪個家族企業沒點事情。不過沒必要說的那麼清楚,節外生枝就耽誤時間了。
接下來的幾天張爺天天往這邊跑,談的都是公事。他們談事情清妍就會出去,她是個聰明人,自然不會追問談了什麼。有時間就去買禮物,而且她嘗試着給療養院打電話,問了程素雲的事情。欣慰的是她已經能下牀走動了,雖然還是要藉助外力,比起之前好了很多。
也算是今年唯一的好消息了。
傍晚顧朝夕提議,不住香格里拉,直接去了麗江。時間寬裕,車上清妍上網搜了一下,古城已經很有名氣了,主宰這裡的納西族實行的是走婚制,女人通常都比較開放,也很會取悅自己。
“公事都談好了?”
“嗯,細節肯定來不及,總的方向已經談攏了。你看下這幾天最快回夏城的飛機票是幾號,我們收拾下就能回去。”
“好。”
夜晚的麗江有種特殊的味道,以女人爲天的民族文化,使人幾乎有種穿越了的感覺。司機呢是張也安排的,土生土長的麗江人。這邊的人說話也是差別很大,從雪山上下來上甸藏公路的時候,聽司機師傅說着話,幾個小時的車程倒也不覺得無聊。
“到了,張爺說了,要我24小時跟着。”司機把車停好就跟着他們,顧朝夕不習慣,清妍更不習慣。男人們喜歡喝酒,女人喜歡逛。時間還早,華燈初上,一切美好的事物都還沒開始。趁着他們去酒吧,她就揹着包到處走。一邊走一邊拍,卓瑪帶團去了,雖然發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情,但想起卓瑪,還是很喜歡雲南。
高原上氣壓的緣故米飯都是夾生的,蔬菜水果的品類也少,更不用說乾燥的讓人皮膚起皮屑的氣候。可是勝在自然,是那種在大城市關久了,就對迴歸自然的生活特別的嚮往的那種喜歡。
想起在顧家照顧顧秦暮的病時候,心真累,不怕累身,就怕累心。哪知道他都是裝得,服了。那種生活給她金山銀山也難得博她一個開心。在這裡沒有城市的紙醉金迷,那些面山背水的住家,那些穿着少數民族衣服下地幹活的婦人,那些大自然生機勃勃又神秘萬千的景色,那些勤勞又樸實的壯漢。
安下心來,很適合生活。
美好的日子,總是特別快。等飛機的時候,她發了條信息給卓瑪,希望她有空可以來找自己玩。顧朝夕在窗口打着電話,天氣真好,陽光照射下來,暖暖的顯得不真實。
“睡會吧,睡着了就不會緊張到吐了。”
“去你的,我纔不緊張。”
就這麼一打盹的功夫,他們已經坐在了回城的飛機上。
“真捨不得這裡,有機會能再來就好了。”她雙手合十默唸了幾句,顧朝夕狹眸深深看了她一眼。旅途是漫長的等待,坐久了只覺得渾身乏力,眼皮澀重。靠在他肩上,淡淡的氣息撲在她臉上,癢癢的,暖暖的。
清妍知道,他一直在看她,他的臉上有種沉靜的渴望,回去夏城是什麼樣的事情等着他們,她不知道。
顧朝夕看着那勻靜如奶脂的纖巧面頰,有一種永遠都看不夠的感覺。她略帶沙啞的溫柔聲音也像世界上最美麗的梵音,她的倔強,似乎是一種本能。真好,也許他把真話說出來,她也不會太過反應巨大。他的心裡開始溢上歡樂,點染了那深沉的瞳眸。
公司有太多的事情要忙,在雲南還挺好的,回來了清妍扁桃體發炎,感冒華麗麗的歡迎她。顧朝夕不在,她也沒什麼心思吃飯。稀裡糊塗吃點藥就偷懶在家接着睡,忽夢忽醒的又睡了幾個小時,等到男人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好點沒?”
將自己的外套隨便扔在沙發上,顧朝夕聲音也有點啞,第一個動作就是用手來試探她額頭的溫度。
“嗯,好多了,你被我傳染了?”
“還好,忙。走,收拾收拾我帶你吃飯去。”生活回到瑣碎的小事中,兩個人三言兩語的寒暄,顧朝夕似乎忘了在雲南說的話。酷酷的,冷冰冰的表情,依舊是高高在上的大總裁。什麼婚禮,泰國,一個字都沒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