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璇妃娘娘笑道,“你也不必緊張,洚雲宮與滌棠宮並沒有高手監視,倒是馥虞宮與沁梅宮,還有你的寧壽宮,你要小心些。”
洚雲宮與滌棠宮沒有高手監視,看來,後宮裡的事,這位璇妃娘娘都看在眼裡,一清二楚啊。
璇妃娘娘閃身走了,人轉眼不見,程送呆了一呆,想到佳寧公主不知道還不在在馥虞宮,於是便往馥虞宮接佳寧公主去。不過,遠遠地見馥虞宮已經關了門,想必佳寧公主已經回去了吧?於是又蜇回寧壽宮。
寧壽宮也宮門緊閉,程送敲敲門,嘴裡喊着:“嶽海,嶽海!”
嶽海很快來開門,語氣中略帶責備地問:“剛剛公主回來,問你跑哪兒去了,你不是就走在公主後面嗎,怎麼一轉眼就不見了?”
程送聽得出,此時皇后娘娘派的高手肯定潛伏在寧壽宮的某處正監視着他們呢,因此裝作有些惶恐的樣子說道:“我……實不相瞞,我回沁梅宮看玉珠去了。”
程送爲玉珠進宮的事,宮裡誰人不知?這樣說倒也合乎情理,不容易引人生疑。嶽海嗔怪地說:“你要回去看玉珠,跟公主說一聲便是,公主定然會成全你的,何必偷偷摸摸的,公主要罰你,可沒人替你擔着。”
“聽你說得好聽,你不害我就好!”程送裝作不領情地樣子,大搖大擺往自己的房間走。
嶽海問:“你不去見公主了?”
程送笑嘻嘻地道:“明日公主真要罰我,我再去。”
二天一早,小蝴蝶來叫程送:“程送,公主請你喝茶!”
程送連忙從房間裡出來,見小蝴蝶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有些緊張地問:“怎麼,公主要責罰我了?”
“你說呢?”小蝴蝶仍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掉頭就走了。程送跟上去,笑道:“公主居然請一個下人喝茶,真是令人感動。”
“嗯,等你把肚子喝得跟頭水牛似的,你就不感動了。”小蝴蝶說。
“這……”
“昨晚上那靈香草茶,就差一點沒把公主的肚皮喝爆。”
聽得程送差點沒哈哈大笑起來。
佳寧公主卻沒有生氣,她正獨個兒品着茶,聞那茶香,應是靈香草茶無疑。見程送來了,只是輕輕地擡了擡眼皮,仍舊繼續地喝着茶,“坐吧。”
“是,奴才謝公主。”
“你昨天晚上爲什麼撂下我們不管呢?”佳寧公主問。
“昨晚上有特殊情況,所以,奴才就沒有去接公主過來。”
“什麼特殊情況?”佳寧公主神情一振,立刻坐直身來,激動地問。
程送當然不能把他與璇妃娘娘昨晚見到的事情說出來,在沒有查清所有真相之前,這種事情還是越少人知道的越好。於是撒了個謊,說:“昨晚的事有些蹊蹺,奴才也沒弄明白是什麼情況,奴才估計大概是雲妃娘娘閒着沒事,故意裝神弄鬼,取樂來着。”
“裝神弄鬼?”佳寧公主失望地收回目光,神情立刻冷淡下來,說:“沒意思。”
“雲妃娘娘怎麼裝神弄鬼了?”小蝴蝶好奇地問。
“依我聽的,好象是雲妃娘娘睡不着,半夜起來唱曲兒。”
“唱曲兒?”小蝴蝶一愣,問佳寧公主,“公主,雲妃娘娘還會唱曲嗎?”
“不會呀!”佳寧公主驚奇道,“她也是一個官宦之後,家教甚嚴,怎麼可能會唱曲?”
“也許是在宮裡太閒了,聽得多了,自己就學會了。”程送不想讓她們過多關注雲妃娘娘的事,於是說,“這不是白天她不好意思唱,所以晚上才偷偷地唱嗎。”
“原來洚雲宮鬧鬼就是這麼回事呀!”小蝴蝶失望地撇了撇嘴,說,“我還以爲你要帶我們到洚雲宮去呢,害得我還白白地害怕和擔心了一場!”
小蜻蜓卻鬆了口氣,說:“不是鬧鬼就好!我是最怕鬼的了!”
佳寧公主吩咐小蜻蜓說:“把一盒靈香草茶拿出來,送給程公公。”
“是,公主。”
程送從小蜻蜓手中接過靈香草茶,那熟悉的香氣讓他不由得心神一蕩,許多前塵往事撲面而來,令人不禁感慨萬分。謝過佳寧公主,程送手捧着一盒靈香草茶,回到自己的房間。
程送想,這個虞妃娘娘究竟是什麼來歷呢,她不是玉龍山一個老獵戶的孫女嗎,玉龍山怎麼會有靈香草茶?靈香茶生長在西塞乾旱之地,而玉龍山位於西南,兩處並無接壤,且玉龍山夏季雨多,因此玉龍山怎可能生長靈香草呢?
這麼說來,虞妃娘娘的身份肯定只是假的,是爲了掩人耳目,隱藏自己真正的身份。而這靈香草若真的與她有關,難不成,她也是鄯善國的人?
這麼一想,程送不由激動不已,難道鄯善國的子民並沒有在那一災難中全部覆沒?難道,還有人逃出了生天,與他一樣來到天朝來報仇?
可是,虞妃娘娘在自己進宮前兩年就已經進宮來了,這就說明她的身份不可能跟他一樣吧?可是,那天晚上聽那位秋姐姐說的,她們進宮要辦什麼事情,還沒有辦成的,究竟是什麼事情?
程送默默地躺到牀上,不知爲什麼,他突然想起了那位姑娘,那位在兩年多之前救過他一命,又與他發生過夫妻關係的姑娘……
那時候,他也不過還是一個孤獨的劍客,仗劍行走江湖,如同一朵飄零的雪花,雖然孤獨,但了無牽掛。
一**經過一座險要的山寨腳下,憑那樣的地勢,他估計那山上肯定盤踞了強人賊匪。強人賊匪他都不怕,他的一把劍敵得過百十個人,如果連這點自信都沒有,他也不會在江湖上孤身漂泊將近十年。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人哪裡算得過天呢!沒想到,這山上果然真有強人賊匪,這倒不打緊,要緊的是,這幫強人賊匪心黑膽肥,而且心腸歹毒。他們連正面交鋒都沒有,等他行進到樹蔭茂密的地方,便向他施出毒箭,幾乎是萬箭齊發的,而且箭頭上都蘸抹了***!
他施展輕功居然也躲過了所有的毒箭,當然那時他並還不知道那些箭頭上沾有迷毒。但是,就在他躲過所有的毒箭落下身來,另一批毒箭又從不同的方向又射過來了。
只是一支毒箭沒有躲過而已,毒箭紮在了他的右胸口,瞬間之後便是一陣暈麻,手中長劍落地,人也搖搖欲墜。
那姑娘是怎樣從天而降的,他就記不得了。只記得自己倒地之前,模糊地看見一個窈窕的身影落在自己眼前,那時他的最後一個意識時,這個女人是這幫賊匪的首領?想不到這麼好身材的女人竟然是一個匪首……
不過,後來他的意識略略地恢復了一些,只是這***的藥力卻是驚人,他怎麼也無法睜開眼睛。半醒半睡間感覺到是這位姑娘悉心地照顧着他,給他擦拭傷口,喂他喝湯喝藥,十分盡心盡意。
他這才知道原來是這位姑娘救了她。很想道聲謝,卻是發不出聲來;那姑娘也不聲不響,大概因爲他一直昏睡,身旁又沒有別人,因此也一直不曾聽到那姑娘的聲音。
就在那天晚上,昏迷間,他感覺到先是一條毛茸茸的尾巴掃過自己的胸膛,這才知道因爲右胸口有傷的緣故,他的上身是**的。那位姑娘趕走了那只有着毛茸茸尾巴的小動物,又用手帕浸了溫水給他擦拭胸口,這擦拭來、擦拭去的,當姑娘那柔若無骨的小手觸碰到他的胸膛時,一種異常的感覺在他的心裡升起,他的身體便漸漸地有些滾燙起來……
程送正想到這裡,身體猶自有些火熱起來,這時候有人在外面敲門。趕緊起來打開一看,原來是子秋,那子秋回頭見四下無人,迅速地閃進屋來,關上門。
程送一愣:“子秋,你有什麼事?”
子秋一擡頭,已經是眼淚汪汪的了。她低聲問:“大哥,你說的那件事辦得怎麼樣了?”
“哦,你要略微安下心,再等幾日。”
“還要等啊……”子秋絕望地蹲下身去,小聲地抽泣起來。
程送驚訝地拉起子秋:“你怎麼了,子秋?公主又欺負你了嗎?”
“那倒是沒有!”子秋搖搖頭,抹去淚,說道:“我只是聽說,這些天來宮裡不太平,很有可能要接着出事了!我很害怕,想早一些離開這裡,我可不想白白地死在宮裡呀!”
“怎麼會呢?”程送驚訝地問:“後宮要出什麼事了?”
子秋說:“我也不知道,只是聽說,接下來可能會血雨腥風,不太平了!”
“這話誰說的?”程送好奇地問。
子秋說:“剛纔我去浣衣司取公主換洗的衣物時,聽滌棠宮的宮女在悄悄地議論。我想聽仔細了,但是她們發現了我,就走開了,不肯讓我聽。”
程送安慰道:“她們懂什麼?不過是瞎說罷了,你不用擔心,宮裡這麼多人,真要出事也不可能從你這個小宮女開始吧?是不是?放心吧,很快,這事就會辦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