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寧公主說道：“我本來也料到皇后可能會對她下手，只是沒料到下手這麼快，而且下手這麼重！早知道我就該叫她趕緊逃出宮去，遠走高飛，離開這個骯髒可怕的地方！”
程送皺眉道：“你什麼時候跟她這麼好了？這麼替她操心？”
佳寧公主說道：“我與她其實關係向來不錯。那隻松鼠小雪就是她送給我的，你不知道嗎？”
程送嘆了口氣。沒想到她在這宮中還能和自己仇人的女兒交好！
佳寧公主落淚道：“我真後悔爲什麼沒有提醒她，我以爲她清楚，皇后對晴妃下手以後，二個要肅清的對象肯定是她，我以爲她知道！”
“她知道的。”程送說道，“只是她沒辦法，她不能走。”
佳寧公主一愣：“你知道？”
程送也一愣：“你也知道？你知道什麼？”
“那你知道什麼？”佳寧公主反問。
程送不語。虞妃平時一向不是很冷傲嗎？難道她竟然與佳寧公主如此知心，連她的身份，佳寧公主都知道？
佳寧公主盯着程送：“你是不是什麼都知道？”
程送搖了搖頭，“我什麼都不知道。”
佳寧公主黯然地坐了下來，傷感地道：“她的身份與我十分相似，因此我倆同命相憐，引爲知己。雖然外人看來她十分冷漠，待誰都不熱情，此前我與她也不過是泛泛之交，但是你夜探洚雲宮，把我領到她那裡去坐了半夜，我們倆聊得甚是投機，真是相識恨晚，相知恨晚！”
“那晚你們都聊了些什麼？”程送驚訝地問。
佳寧公主說道：“我問她，從家鄉帶來兩隻松鼠，爲什麼單單送給我一隻，她說因爲她覺得自己與我是同病相憐之人。我十分好奇，便追問於她，她卻不說。後來喝起了靈香茶，小蝴蝶與小蜻蜓又跟着明月學女紅去了，當時身邊沒人，我們這才聊了起來……”
於是，佳寧公主說起了那晚的情景：
——靈香草茶泡好奉上來以後，佳寧公主與虞妃娘娘喝着茶，小蝴蝶與小蜻蜓又跟着明月學女紅去了，屋裡便剩下佳寧公主與虞妃娘娘兩個人。靈香草茶的香味四下瀰漫。佳寧公主有些不解地問：“你爲什麼心事重重的？”
虞妃娘娘笑了笑，說道：“我已經有家難回了，怎麼能沒有心事呢。”
“怎麼是有家難回？”佳寧公主驚訝地問，“你不是纔回了一趟家嗎？尊祖父應該安好吧？”
“不瞞你說，其實那不是我的祖父。”虞妃娘娘說道，“那是我的師父。”
“啊？”佳寧公主一愣，“原來你們是師徒，而不是祖孫？那你當初怎麼說是祖孫呢？”
虞妃娘娘說：“因爲不想惹人生疑。”
“有什麼可疑的？”佳寧公主疑惑地問，“難不成你進宮是有目的的？”
虞妃娘娘望着佳寧公主：“如果我說我進宮是有目的的，你會怎麼看呢？”
佳寧公主怔怔地望着虞妃娘娘：“有目的？有什麼目的？”
虞妃娘娘說：“其實我也不知道，我應不應該來這一趟。我的父母和你的父母一樣，他們從來沒有重視過我，我覺得我有父母卻跟沒有父母似的。我有兩個姐姐命運和我一樣，但是她們都早早嫁人成家了，脫離了那個冷漠無情的家庭，而我，卻必須在那種令人窒息的環境裡繼續生活。每一天，活得冰冷，活得沒有希望，我覺得自己簡直活得多餘，不應該來到這個世上。別人只看到我身份尊貴，看到我衣玉食，卻沒有人看到我的冷清和孤獨！”
佳寧公主聽得呆了，末了，激動地握住虞妃娘娘的手：“你說的怎麼都是我的心裡話呢？我也是這樣想，我也覺得我有父母卻跟沒有父母似的！我也覺得自己活在這種令人窒息的環境裡，每一天都覺得冰冷，覺得沒有希望，覺得自己是多餘的！我一肚子的不快樂，一肚子的怨氣，所以我就發泄在下人的身上，捉弄他們，拿他們撒氣……可是，捉弄別人，也不能讓我感到快活，我依然還是一個多餘的可憐人！我也是，別人只看到我身份尊貴，看到我衣玉食，卻沒有人看到我的冷清和孤獨！”
虞妃娘娘輕輕地握了握佳寧公主的手，說：“我知道，我們都是同命相憐的人。我和你一樣，我的母親也是庶出，我父親的正室非常兇狠嚴厲，因此，我的父親對我和我母親很少理睬，而我母親懾於大房的威嚴，也幾乎對我不聞不問。雖然說出生在富貴人家，但是我卻嚐遍了人情冷暖……”
佳寧公主聽着，這哪是虞妃的身世呀，這簡直就是她佳寧公主的身世嘛！她激動地握着虞妃娘娘的手：“我也是……我和你的處境一樣……”
虞妃娘娘輕輕地抱了抱佳寧公主，兩個同病相憐的姑娘瞬間變成貼心的知己，都不由流下百感交集的眼淚。
末了，佳寧公主抹去淚，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笑道：“我還以爲像我這種奇怪的處境，這個天底下只有我一個人是這樣呢，沒想到，原來與我遭遇相同的人居然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啊！”
虞妃娘娘微微一笑，說道：“是啊。因爲我知道你的遭遇與我相同，所以感覺與你便比跟別人更親近一些。我每一次外出回宮，是不是都要帶些小禮物給你？”
“是！”佳寧公主點點頭。
“我可從來沒有給別人帶過禮物。”虞妃娘娘笑着說。
佳寧公主笑了：“我說呢！奇怪，你爲什麼常常給我送禮，你是我父皇最寵愛的紅人，我哪有什麼值得你討好的地方？原來竟是這樣一層含義！”
虞妃娘娘含笑點頭：“那你現在明白了！”
“是，我明白了！”佳寧公主笑着，又好奇地湊到虞妃娘娘面前：“那你是爲了目的進宮來的？
這回，虞妃娘娘收起了笑臉，神情變得嚴肅起來。
佳寧公主有些詫異不解地問：“怎麼了？你不會是……爲了刺殺我父皇而來的吧？”
虞妃娘娘居然點了點頭，說：“如果是，你會怎麼想？”
佳寧公主吃驚地跳了起來，不過，她很快又冷靜下來，說：“你倒不妨說說你的理由。”
虞妃娘娘嘆了口氣，說道：“他們待我原本無情，我並不知道我該不該爲他們報仇。我十三歲就被我父親送進深山，讓我跟着我師父學習箭法，學習武藝，離開家以後我覺得，自己與那個家似乎便完全沒有了關係了。可是，當我知道那個家傾巢覆滅以後，我還是震驚了，還是覺得心如刀絞！”
虞妃娘娘頓了頓，激亢的語氣變得低沉下來，“即使他們對我如此冷淡，似乎從來不曾把我當成自己家的人，但是他們畢竟是我的親人，與我有着割不斷的血緣關係！”
“你的仇人，是誰？”佳寧公主驚疑地問。
虞妃娘娘並不答話，仍繼續往下說道：“若只是一個普通人家慘遭滅門，不殃及無辜，也就罷了。可是你知道我的身世嗎？知道我出身在怎樣的家庭嗎？”
“什麼身世？”佳寧公主疑惑地問。
虞妃娘娘笑了笑，“其實我的身份與你差不多。”
“你……也是一個公主？”佳寧公主不敢相信地問。
虞妃娘娘含笑點頭。
佳寧公主大爲吃驚，“你……不是玉龍山的獵戶之女嗎？”
“我不是什麼獵戶之女，也不是玉龍山人。”虞妃娘娘說道，“我的家是一個邊塞小國的皇室，雖然勢力遠遠不如天朝龐大，但在四年前，百姓卻也安居樂業，生活穩定。可是，自從四年前天朝出征，將我的國一舉夷爲平地，一時生靈塗炭，百姓血流成河，從此國不是國，家不是家，一切就那樣完結了。”
佳寧公主不由得打了一個寒噤！她喃喃地道：“你……你的家國被我父皇的大兵掃平了？”
虞妃娘娘微微地點了點頭。
“你……你是來刺殺我 風流小太監122同是天涯淪落人地址 html/24/244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