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徐奐正探頭探腦地從宮門外進來,遠遠地見了程送,便高興地朝着程送招着手,程送笑着走過去:“你怎麼來了?”
徐奐見不遠處只有兩個宮人走遠,便放心地走過來,正要對程送說話,不防那隻小松鼠一下從程送身上爬下來,直往徐奐的袍子裡鑽,徐奐嚇了一跳:“怎麼回事?”
程送笑着蹲下身去,伸手把小松鼠拽出來,說:“佳寧公主的婢女昨晚把它放到我房間裡去,非要我養着。”
“昨晚……”徐奐呆了呆:“你們……”
“你想到哪兒去了。”程送笑道:“這怎麼可能呢?——說吧,你來找我,是什麼事。”
徐奐也蹲下身來,一邊撫摸着小松鼠的頭頂,一邊輕聲說:“宮裡要出大事情了!”
程送心下一凜:“什麼事情?”
徐奐四下張望,程送拉起徐奐,說:“走,房間裡說去。”
徐奐卻不起身,說:“不,還是在外面說的好。在房間裡……倒怕隔牆有耳。”
程送想想也是,“好,你說。”
遠遠看駢,兩人就在一起輕輕地撫弄着小松鼠,小松鼠彷彿很享受一般,趴在程送的腳背上一動不動。徐奐輕聲問:“你先說,昨天晚上你和晴妃娘娘……有沒有被皇后娘娘逮到?”
“怎麼,宮裡的人都知道這件事情了嗎?”程送驚訝地問。
“那倒沒有。”徐奐說道,“但是我是知道的。當時想去給你通風報信,但是來不及了。我總不能搶在皇后娘娘前面跑過去,那豈不引人生疑。”
程送笑道:“你放心,沒事。皇后娘娘去到瀲晴宮的時候,我正在給晴妃娘娘敷藥酒。”
徐奐鬆了口了,說:“哦,那就好!——昨天晚上皇后娘娘到滌棠宮跟我家棠妃娘娘吃酒去了,她們說到了一些機密的事情,我躲在屏風後面斷斷續續地偷聽到了一些,卻不太完全,急着想去告訴你,卻不斷佳寧公主又來了,說晴妃娘娘腳傷又犯了,這大晚上的還召你去治傷呢,皇后娘娘便立刻往瀲晴宮趕過去了。”
程送點點頭:“佳寧公主報的信,我知道。——她們都說了些什麼機密的事情?”
徐奐卻說:“不必只找松果,核桃和瓜子,松鼠也是吃的。”
程送先是一愣,隨後反應過來,答道:“我正是要去找些堅果呢。這宮裡沒有松樹,便只好給它找些別的吃食了。”
徐奐說:“我那裡倒是有不少的葵花籽,你若是要的話,便跟我去取就是。”
“好!”程送答應着,和徐奐一起站起身,這時赫然發現佳寧公主帶着小蝴蝶與小蜻蜓走到了他們面前,程送與徐奐連忙行禮:“奴才見過公主!”
佳寧公主點點頭,“程公公,你這是要到哪兒去呀?”
程送說道:“小蝴蝶把這隻松鼠交給奴才,奴才見它餓了,正要去給它找吃食,正好徐公公來看奴才,他說他有不少的葵花籽,奴才正想跟着去討些回來喂松鼠呢!”
徐奐連忙附和:“正是,公主。同時也是棠妃娘娘遣奴才來請程公公的,娘娘昨晚喝了酒,似乎是虛火上升,今日有些發燒的跡象,奴才來請程公公過去給棠妃娘娘看一看。”
佳寧公主皺了皺眉頭,“這個程公公醫術如此高明,怎麼會派送進後宮來呢,不是應該進太醫院嗎?”
程送忙說:“奴才只是略會些民間鄉野所有的法子,上次僥倖給棠妃娘娘和晴妃娘娘醫好了小疾,純屬奴才幸運。”
佳寧公主冷冷地說:“棠妃娘娘和晴妃娘娘千金之軀,難道你就不怕沒治好病病,反而傷着她們的身體嗎?”
程送說:“如果奴才沒有把握,一定不再隨意胡亂下藥。”
徐奐在旁邊說:“棠妃娘娘吩咐的奴才,奴才不敢不來。”
“好吧,去吧!”佳寧公主說,“回頭程公公也給本公主看看,本公主近來心浮氣躁,總想打人,看看這是個什麼病症,需要怎麼治纔好。”
“是,公主。”程送答應着,徐奐說:“奴才告退。”
“去吧!”
程送與徐奐一塊兒離開寧壽宮,小松鼠要跟上去,被小蝴蝶抱住了。小蝴蝶對佳寧公主說道:“這小松鼠不認生啊,跟程送好象很要好呢!”
佳寧公主瞟了那小松鼠一眼,說:“那個虞妃,怎麼會給我送一隻松鼠呢?難不成這一趟,她回了玉龍山?若不然,她從哪兒得來的這隻松鼠?”
小蝴蝶一愣:“虞妃娘娘的爺爺不是早就搬離玉龍山了嗎,那裡沒有了親人,她還回玉龍山幹什麼?”
“誰知道?”佳寧公主說道,“一個個神秘莫測的。”
程送與徐奐走出寧壽宮,走上通往滌棠宮的幽幽曲徑。回頭見沒有人了,程送這才說:“剛纔你聽到佳寧公主的腳步聲,我卻沒有聽到,好險!”
徐奐笑道:“當時你太專心致志了,我也是眼角的餘光看到的,只是假裝沒看到,所以岔開話題。”
程送笑道:“還好我聰明,反應快。”
徐奐也笑道:“這世上還有比你更聰明、反應更快的人嗎?”
程送臉一紅,說道:“羞煞我也。——剛纔你說的,是什麼秘密?”
徐奐收起笑容,低聲道:“昨晚上我聽得斷斷續續,並不太清楚連貫,但好象是皇后娘娘說要跟棠妃娘娘聯手除掉陳大將軍,也就是晴妃娘娘的哥哥,也不清楚是什麼原因,我想,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晴妃娘娘也將可能面臨巨大的危險,不知道晴妃娘娘是否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程送倒吸了一口冷氣:“你聽得真切?”
“雖然斷斷續續,但是聽入耳的,倒也還真切。”徐奐說道,“這些事我又不便向棠妃娘娘打聽驗證,又苦於沒有機會告訴你,心時十分着急。佳寧公主和皇后娘娘走後,我便想前往瀲晴宮,埋伏你在回寧壽宮的路上,好侍機將情況告訴你,誰知道棠妃娘娘酒醉,倩兮非要我留下在一旁侍候着,以防萬一棠妃娘娘有什麼不舒服,我也好及時去叫太醫。我一直侍候到三更時分,娘娘睡得好了,我這才得以回去休息。我急匆匆前往寧壽宮找你,但那時寧壽宮大門已關,我翻牆進去後卻又找不到你在哪個房間,又不便挨個房間去找,怕驚動了別人……”
“倒把你急壞了!”程送說道,“那眼下是什麼情形?棠妃娘娘真的發病了嗎?”
徐奐說道:“倒也不是很嚴重,只是有些微微地發熱,棠妃娘娘主要是想見你,有話要跟你說。”
程送感到很意外:“棠妃娘娘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徐奐說道:“我估計棠妃娘娘可能是擔心你和晴妃娘娘走得太近,如果她們要對付晴妃娘娘,恐怕會傷及於你,所以要找你談談。——這只是我的猜測啊!”
“你爲什麼會這樣猜?”程送問。
徐奐笑道:“一個奴才若是總猜不出主子的心思,那這個奴才當得豈不是太不稱職了麼?你覺得我是個不稱職的奴才麼?”
程送笑了起來:“你當然不是!”
“那就對了!”徐奐笑道,“作主子的,可能永遠都不會明白奴才在想什麼,因爲作爲主子他根本不需要知道奴才的心思,也不想知道奴才的心思。但是將主子侍候好那可是奴才的本份,這也是要做功課的。”
程送說道:“不,我的意思是,你不是個奴才。”
徐奐笑了,輕聲說:“我是的。只不過,你向來沒有輕視我罷了。”
程送拍拍徐奐的肩膀,說道:“我喜歡你,主要也是因爲你太聰明,太善解人意了。我就喜歡這樣的人。”
徐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好了,快到滌棠宮了。”徐奐說,“程公公,辛苦你跑這一趟了!”
程送說道:“哪裡的話,侍候好主子不是奴才分內的事嗎?”
徐奐笑了起來。
滌棠宮內,倩兮正在給棠妃娘娘敷涼開水,巧兮端着水盆跪侍在一旁,一見徐奐領着程送來了,倩兮與巧兮都高興地對棠妃娘娘說:“娘娘,程公公來了!”
程送忙躬身行禮:“程送給娘娘請安!”
棠妃娘娘微微點頭,也不睜開眼睛,只是輕聲說:“好,不必多禮,程送,你一旁坐下吧。”
徐奐立刻移來椅子,程送擺了擺手,不坐,卻半跪到棠妃娘娘牀前,輕輕地握起棠妃娘娘的手,把起了脈來。
默默地聽了一會兒脈,又用手背輕輕地試了試棠妃娘娘的體溫,隨後退後幾步躬身說:“娘娘的燒已經退了,只需好好休息一番便沒事了。”
“是嗎?”棠妃娘娘說道,“爲什麼我卻感覺十分虛脫呢?”
程送說道:“沒有關係,娘娘昨晚醉了酒,酒醒以後有些不舒服也屬正常,讓巧兮她們給娘娘煮碗紅棗雪耳湯喝喝,便會覺得舒服一些。”
棠妃娘娘說道:“好,既然你這樣說,我也就踏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