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晴見七鬼俱都受傷,可是卻無人呻吟包紮,只是默默立於原地,等着鬼老大的主意,也都算得上是條漢子。心下躊躇不言。
鬼老大見龍晴不語,便道:“咱們與這位姑娘雖有嫌怨,但是與閣下並不相識,不知是否咱們兄弟在什麼地方得罪了閣下,還請見告,咱們就算死了,也做個明白鬼。”
龍晴道:“在下與各位並無仇怨,只是受人之命來取各位性命。各位不妨全力施展。”
鬼老大哈哈一笑:“想不到咱們兄弟幾人竟能勞動閣下大架,閣下可否見告真實名號,讓咱們兄弟能銘記閣下盛情。”
龍晴道:“在下傅龍晴。”七鬼聞言,面面相覷,卻是都不知龍晴爲何人。
鬼老大道:“閣下的名號咱們卻是耳生的很。既然閣下定要咱們兄弟性命,咱們兄弟自當奉陪。只是咱們兄弟見到閣下之前,有些誤會,故此傷了些元氣,不知閣下可否另賜時間,讓咱們兄弟能全力一搏。”
鬼老大說話時候,後面幾鬼竟像突然改變了心意,齊齊拿出傷藥包紮。
只是這七鬼的傷藥有些奇怪,竟都是一些粉末,拿出後,這些粉末立刻在空氣中飛散。竟隱約有些脂粉的香氣。落月突然頭一暈,心跳加速起來。
龍晴則眉頭一皺道:“想不到翻江七鬼對敵,竟然會使用這種卑下的手段。”
七鬼老大哈哈怪笑道:“咱們七鬼只求殺敵,哪管什麼手段。這蝕情粉既是毒藥又是媚藥,蝕骨消魂,死也逍遙。你該感謝咱們七鬼,能死在此藥粉之下,是武林中多少男人夢寐以求的事情。你就等着那欲仙欲死的快活吧。”
落月突然嬰嚀一聲,向龍晴懷裡靠來,臉紅紅的,眼睛水汪汪的,無限深情。龍晴揮手點了落月穴道,將落月輕輕抱起。七鬼呼嘯一聲,再次攻上,龍晴下手再不容情,但聞砰砰幾聲,七鬼中人倒下去五人。只有鬼老大與老四未倒,老四單腿支地,強自用刀支撐,鬼老大嘴角鮮血汩汩而流。
鬼老大驚懼地道:“你,你竟還可以運功,你竟不怕蝕骨毒份嗎。”
龍晴道:“讓你們失望了。我的確不懼任何毒藥。”
鬼老大見龍晴氣定神閒,的卻未有中毒跡象。心內驚懼不已。眼珠一轉,道:“即使閣下不怕,這姓落的丫頭可沒那麼幸運了。”吐出一口鮮血,道:“咱們就用解藥跟你交換兄弟兩人的性命,如何。”
龍晴嘆口氣道:“落姑娘所中之毒,不勞掛心。兩位還有什麼手段,儘管使出,龍晴要下殺手了。”龍晴醫者心,平素只救人,想要殺人,總要走足夠的理由。這些人若是遇到龍星,早死了九九八十一回了,還用等他們再使什麼手段。
鬼老四聽了,突然怪笑起來,道:“鬼老大何必多言,咱們翻江七鬼平素做過多少壞事,這是報應臨頭。就是死,也不做搖尾乞憐之人。”又對龍晴喝道:“咱們技不如人,自當應命,閣下只管來取便是。”
鬼老大突然淚流滿面:“老四,是爲兄的對不起你們了。”
鬼老四又吐出幾口鮮血道:“大哥何出此言,咱們兄弟志同道合,生亦相還,死亦同赴,也是一樁美事。兄弟先行一步,恭候大哥。”將手中鋼刀扎向自己腹中,仰面倒下。
鬼老大悲呼一聲老四,直撲過去,半抱起鬼老四的身體,痛哭失聲。
龍晴看了甚覺不是滋味。想不到“翻江七鬼”雖然惡名着著,卻也視死如歸,兄弟情深。有心想饒了他們活命。可是祿伯吩咐,頗叫他爲難。
鬼老大撫屍痛哭一會,收住哭聲,道:“姓傅的,你殺死咱們兄弟七人,咱們做鬼也饒不了你。”
龍晴暗自嘆息,冷道:“翻江七鬼,惡名昭彰,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鬼老大突然哈哈怪笑道:“不錯,咱們七鬼是死得其所。只是由你這少年英傑與那落家小妞相陪,也是一大快事。”突然將手中鬼老四的屍體向龍晴拋來。
龍晴目光一錯,已瞥見鬼老大在地上拉起一個銅環,銅環一動,立刻傳來機關聲音。
龍晴心念一動,突然長身而起,直衝屋頂。鬼老大撲過來欲抓龍晴雙腿。龍晴左手抱着落月,右足一點,正中鬼老大頭頂,鬼老大如斷線的風箏般直掉了下去,但聽轟的一聲,幾間房子同時爆炸,有如石破天驚,一瞬間,飛沙走石,火光四起。
原來岸邊這七處房子下均都密佈火藥,鬼老大借鬼老四之死,拉動機關,意圖與龍晴同歸於盡。龍晴警覺,縱身飛起,腳下已然爆炸。龍晴暗吸一口真氣,借腳下空氣衝擊之力,向更高處再躍,竟似登天梯一般,直入雲霄,身法之輕之美,早已突破人類極限。
龍晴爲躲爆炸,抱着落月騰空而起,直向島中心落去。這一起落,有十幾丈之遠,再落下時,已到了島的中心地帶。底下黑漆漆的蘆葦叢,分外神秘。
龍晴飄身落下,立於一支蘆葦上,如蜻蜓般,凝立不動。身後的爆炸聲仍斷續傳來。懷內的落月臉色緋紅,雖被點了穴道,仍然身體發燙,口中發出令人心醉的呢喃聲。
龍晴凝目看去,蘆葦叢繁密深邃,都有一人多高,在風中搖曳不止,如巨幅波浪。搖曳間,可見細密的彎道曲折迂迴,若隱若現,斷續相連。
他選中一處起點,默默用目光探尋,那終點竟似乎直通地下,一瞬間,似乎整個蘆葦叢變成一個向中心無限循環旋轉的一個圓,龍晴只覺心神一顫,幾乎想奔圓心而去。
懷中的落月忽然扭動了一□體,龍晴忙收回心神,對這個神秘的蘆葦叢暗暗稱奇。但是現在並不是探險的好時機。龍晴飄身落入蘆葦叢中,忽覺眼前景色一變。立身之處,一條白沙的蜿蜒小徑,直通向蘆葦深處。
他剋制住自己欲沿路探索的念頭,輕輕將落月放到地上。一陣好聞的香氣立刻傳來。正是他初上島時聞到的。此時的香味越見濃烈,讓人忍不住想仔細嗅嗅。而香味似乎就來自路的前方,讓人忍不住想去一探究竟。
龍晴深吸一口氣,本想穩定心神,哪知卻因此心神一蕩。月下的落月看起來分外誘人。龍晴暗歎,自己向來坐懷不亂的,今天這是怎麼了。他輕輕拍了一下落月,落月應手而醒,雙頰緋紅,擡眼看到龍晴,突然張手撲去。
龍晴隨手摺了一支蘆葦,放入落月手中:“你可認識我嗎?”落月只覺心跳如飛的一般快,而面前的這個男人,自己是那麼想擁他入懷,親親他彎彎長長的睫毛:“你是傅龍晴。”
龍晴道:“落姑娘,你中了毒,不可妄動。”落月搖頭道:“我沒有中毒,我只是想讓你抱抱我。”手中蘆葦滑落,又撲向龍晴,真想撲進他的懷裡。
龍晴道:“落姑娘,你所中的毒十分霸道。如若拖延,會傷及你性命。性命攸關,在下不拘小節了。”落月什麼也聽不進去,只是喃喃道:“你抱抱我就好。”
龍晴不再拖延,伸手握住落月的雙手。落月雙手被握,心神更蕩,用力往龍晴懷裡鑽去。龍晴微運內力,內力源源從手心輸入落月體內。落月原本覺得身體燥熱難當,這會突然清醒一些。龍晴見落月眼神微明,收了左手,將左手以手心按向落月雙脣,同時道:“吸。”
落月雙脣突然給龍晴微溫的手心按住,不僅一呆,隨即感覺脣邊冰涼,有甜甜的還有些腥的液體流進嘴裡,連忙用力吸允,並嚥了下去,液體分外香甜,落月不由連吸了幾口,不知龍晴給她喝的是什麼東西。
其實,這是龍晴用內力將體內精血逼出掌心爲落月解毒。龍晴幼服天靈丹,體內之血能解百毒。他雖有靈藥在身,可是蝕情粉之毒不同於普通毒藥,餘毒未清的話,可以改變人的心性,使貞潔烈婦變成□之人。龍晴不敢用落月冒險,故,寧願舍血相救。
爆炸聲已停,燕雨焦急的聲音隱約傳來:“三叔。”燕雨本在江心守侯,忽然看到鬼洲上火光沖天,爆炸聲響,強烈的衝擊使得水波盪漾,幾乎要將小船掀翻。
燕雨穩住小船,不顧依然砸落的石塊,將小舟迅速向鬼洲靠攏。
落月貪婪地允吸着,已經喝了六七口之多。“足夠了。”龍晴一收內力,血不再流出。落月卻仍意猶未盡,雙手抓住龍晴手掌,不肯放開。
龍晴輕輕抽了抽手:“落姑娘。”落月輕恩了一聲,卻還是貪婪地用嘴在龍晴的掌心處連連吸允,並用舌頭舔了幾下。
龍晴手心癢癢的感覺滑過全身,這是一種從未有過的奇怪感覺。龍晴深吸一口氣,點了落月穴道,將落月抱起,縱身飛過蘆葦叢,落到外邊。身形剛落,一條人影已經嗖地掠到身前,正是燕雨。
“三叔,你沒事吧,嚇死燕雨了。”燕雨看見三叔,歡喜地喊道。
龍晴一笑道:“三叔沒事。”在看江邊,不由一驚。原本七鬼居所如今已成一片汪洋。炸藥威力十分巨大,竟將那一片陸地都毀去了江水洶涌,再看不出絲毫的房屋痕跡。
燕雨吐舌嘆道:“這翻江七鬼果真狠毒,居然還留有魚死網破,玉石俱焚這一手。”
龍晴笑道:“沒規矩。你說三叔是魚是網還是石頭啊。”燕雨聽了,這才知有口誤,陪笑道:“燕雨失言。”看了龍晴懷中佳人:“落月姑娘沒事吧。”
龍晴抱着落月,在燕雨面前有些不好意思。道:“多話,快回去吧。祿伯等久了可會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