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卿並沒有站在那裡等白霆出來,他瞄了小莫一眼,將目光轉向東側跨院。
燕月納悶,那院有誰能幫得上四叔?難道要找蕭蕭的麻煩?
小莫已經欠身應命,道:“月冷,去將小君姑娘請過來。”
燕月恍然。
耶律玉兒說是懷了四叔的骨肉,畢竟是一面之詞,還是該先小人後君子,自己家驗過在說。
小卿已經轉身往含煙住的院子行去,含煙微抿了脣,緊跟其後。燕月忙也跟了過去。
小白想要跟過去,小莫已經欠身道:“還請小白師兄等白師伯的消息吧。”
小白不甘心,道:“我還是跟在傅師兄身邊伺候吧。”
燕月回頭輕喝:“老實呆着!”
小白只得訕訕地停了腳步。
含煙的確將歐陽婉兒抓了,點了穴,關在院子中的角房內。
今日,小卿等離開傅家鏢局不久,龐月月就回來了。她是被歐陽婉兒押回來的,同來的還有耶律玉兒。
龐月月從慈航靜庵出來,返回傅家途中,被兩人抓住,用李冰、李雪之命相要挾,迫龐月月將兩人帶回傅家鏢局。
龐月月還想偷偷帶兩人去見傅龍羽,虧得含煙發現了。
耶律玉兒武功一般,歐陽婉兒可是十分厲害。經過一番惡鬥,總算將兩人拿下。
但是耶律玉兒身份特殊,含煙等並不敢太過無禮,除去與龍羽的情分不說,畢竟是遼國的公主。
歐陽婉兒可沒那麼好的運氣,含煙本是對龐月月又氣又怒,又不好拿她怎樣,只得抓了歐陽婉兒審問,可是歐陽婉兒卻半字也不肯說。
含煙本待用刑時,傅龍城一行返回鏢局,歐陽婉兒才暫時逃過一劫。
歐陽婉兒被帶上來,雖然髮髻稍有些凌亂,神色卻很倨傲,目光冷冷地。
小卿看了小莫一眼,小莫沒來由的就心虛,低了頭。小卿微哼了一聲,小莫嘆了口氣,只得對歐陽婉兒抱拳道:“歐陽姑娘。”
歐陽婉兒冷峻的目光落到小莫臉上,終是起了漣漪,慢慢垂下頭去:“丁公子,別來無恙?”
語氣又柔又弱,還有幾分難言的惆悵。
含煙先就皺了眉。燕月是知道幾分淵源的,只是淡淡一笑。
小莫對歐陽婉兒的問候頗有幾分尷尬,回也不是,不回也好像不太好,只得含糊道;“勞歐陽姑娘掛心。”
歐陽婉兒微仰起臉,睫毛上就有些溼潤:“我是掛心丁公子,不知丁公子可曾也掛心於我?好歹也算得是故交一場,江湖日長,今日再見,丁公子是否也該問一聲安好呢?”
小莫用手掩了口,輕咳一下,拱手道:“歐陽姑娘可一切安好嗎?”
歐陽婉兒福了一福,算作答禮,柔聲道:“我也一切,都好。”說到“好”字時,淚珠都快掉了下來,明顯地不是那麼太好。似有無限委屈,欲訴與良人聽。
小莫一時不知該如何接口,只得再微咳了一聲。
歐陽婉兒把目光定在小莫身上,彷彿千言萬語無從說起的模樣。
含煙薄怒。
歐陽婉兒與遼人一起潛入傅家,必有所圖,小莫你不速速查問清楚,竟與這個細作拖泥帶水地不知所謂,真真是皮子癢了,討打呢。
遂冷哼道:“小莫,讓你審問犯人,你問話就是,有的沒的,囉唆什麼?”
小莫心中嘆氣,他心裡也是着急,但是歐陽婉兒這丫頭,心機頗深,極不好相與,更是一個吃軟不吃硬的主,你若拿她當犯人審問,她怕是就是想說什麼也堅決不說了。
可是師兄有命,小莫不敢不遵。只得端肅了臉容道:“歐陽姑娘,你爲何會來傅家鏢局,又爲何會與遼國的公主走到一處呢?”
歐陽婉兒本已奪眶欲出的淚珠,只隨着她的眼睛眨了幾眨,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不過,她到底不再是那麼冰冷的神情,反倒帶着幾分笑意,道:“你這是拿我當犯人審嗎?”
小莫不置可否,只道:“事關重大,還請歐陽姑娘據實以告。”
歐陽婉兒笑了笑,“的確是事關重大。我來傅家鏢局嘛,就是想轉告你們傅家四老爺傅龍羽大俠一句,遼國的長平公主,有了他的孩子。”
“放肆!”含煙輕喝。其他傅家弟子也不由都沉肅了臉色。
歐陽婉兒掃了含煙一眼,微微笑道:“怎麼,你們傅家既做得出,還怕人說嗎?”
小君輕輕敲了敲龐月月的房門,“龐姑娘,我是小君。”
門吱呀一響,龐月月卻只將門拉開條小縫,皺眉看小君:“你來做什麼?我要休息了。”
小君微愣。龐月月甚少對人如此惡聲惡氣。她雖然與月月接觸不多,可是月月對她一向和善而且親切。
也許,是還在惱怒含煙師兄呢吧,小君溫柔地道,“對不起,龐姑娘,打擾你了。是小卿師兄吩咐小君來,看龐姑娘這裡可有什麼吩咐。”說着話,輕輕眨了眨眼睛。
龐月月卻依舊堵着門,道:“老大怎麼那麼多事,我這裡的客人好的很,不勞他操心,也不用你費心,你且照顧好自己就行了。”說着話,就要關門。
門卻沒有關上,反倒被輕輕拉開了。“月月,既然是傅家人的一片好意,你又何必替我推拒呢。”
門開處,一襲黑衣的耶律玉兒,笑盈盈地站在那裡。
龐月月眼中不由閃出焦急神色,對耶律玉兒強笑道:“耶律公主,她不過是客居傅家的一個丫頭罷了。”
小君忽覺有什麼不對。耶律玉兒不應該是被燕月師兄點了穴道嗎?四叔就要被師父杖斃,這位耶律公主爲何沒有一絲着急之色?
“哦,傅家一向門禁森嚴,什麼時候,就能容留這樣的丫頭了?”耶律玉兒輕笑着,伸手拉過月月擋着門的手:“你這丫頭緊張什麼?難道我會吃了她嗎?”
月月只覺自己的手心冰涼,臉上卻還是綻出笑容道:“耶律公主您身份尊崇,就是真想吃了誰,也是月月更可口些。”復又對小君道:“你進來吧。”
小君略猶豫了一下,還是走進屋內。門被輕輕關上了。小君對耶律玉兒欠身道:“小君見過耶律姑娘。”
耶律玉兒緩緩走到牀邊,斜倚着坐了,道:“可是傅小卿命你來看看,我是否真的有孕在身?”
小君再福了一禮,道:“小君粗通醫理,願爲耶律姑娘分憂。”
耶律玉兒笑道:“果真也是會說話的。”伸出纖纖玉手,遞向小君。
小君又微欠了欠身,才爲耶律玉兒診脈。
耶律玉兒只是看着小君,脣邊含着笑意。
小君凝神細查,心中更是驚疑,這位耶律姑娘的脈息怎麼如此奇怪,忽強忽弱,而且手腕上的溫度也是忽冷忽熱。更讓她心驚的是,耶律玉兒並沒有懷孕。
耶律玉兒看着小君的表情,好像覺得很有趣,看她收了手,笑道:”如何,這胎象可明顯嗎?”
小君迎上耶律玉兒的目光,坦然道:“耶律姑娘,恕小君唐突,您明明沒有懷孕?爲何,要說謊呢?”
龐月月在旁大急,斥道:“小君,明明是你醫術不精,胡說什麼?”
耶律玉兒輕笑道:“沒有懷孕,那怎麼會呢?定是你弄錯了。”
小君輕搖了搖頭,還要再說,耶律玉兒忽然一把握住她的脖子,臉上依舊笑顏如花,眸中卻射出猶如利劍的兇光:“你竟敢在我面前搖頭?”
龐月月大驚,剛想去抓耶律玉兒的手,耶律玉兒手掌一翻,另一隻手已將龐月月的咽喉握住。
“兩個傻丫頭,”耶律玉兒笑吟吟的,“是不是都想着嫁入傅家做媳婦呢?真是傻,傅家的男人沒一個是靠得住的。”耶律玉兒的手微微用力,小君和龐月月毫無反抗之力,兩人的臉都已被憋得通紅。
“傅家的男人沒一個是靠得住的,”耶律玉兒語氣依舊和藹可親,彷彿是一個大姐姐,在與兩個妹妹說體己話:“他們啊,別看模樣長得俊,可都是沒有心的,他們的心,都已給了傅家,給了朝廷,給了忠孝節義了,哪還剩下什麼給這些癡心又苦命的女人呢?”
“別哭,別哭。”耶律玉兒的手握得更加用力,小君和龐月月的臉色已經變得慘白,月月的淚珠已經滾落下來,耶律玉兒依舊面帶笑容:“姐姐呢,這是爲你們好,你們現在就死了,免得將來,被傅家那些薄情寡義的負心人弄得肝腸寸斷地,不是更可憐?”
“花兒。”門外忽然傳來一個清朗的男子聲音,“花兒,你在裡面嗎?”
耶律玉兒忽然花容失色,整個人都愣住了,手也慢慢地鬆開了。
小君和龐月月兩人終於從耶律玉兒的魔掌中解脫出來,兩人委頓於地,猛烈地咳嗽着,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鮮空氣。
耶律玉兒咬咬牙,忽然一掌將門打飛了出去。
門外,一個清俊得如謫仙的藍袍男子,負手立於院中,頎長的身影,沐浴在耀眼的陽光之下,“花兒,果真是你。”男子微微一笑,那俊朗的五官,彷彿暗淡了陽光的顏色,讓人滿眼,便只見他的笑容。
耶律玉兒忽然雙掌齊出,颶風般印向男子胸前。
轟然一聲巨響,耶律玉兒的掌風被同樣剛烈的掌風接實,耶律玉兒臉色一白,後退半步站穩,喉中一甜,即便緊抿着嘴脣,一絲血跡依舊殷了出來。
“傅龍城!”耶律玉兒恨恨地看着面前一襲青袍,氣躍龍騰的男子。
“花兒,我說過了,只要有龍城在,你是殺不死我的。”方纔的藍袍男子施施然走了過來。
耶律玉兒臉色煞白,幾乎瞬間換了容貌,正是紅袖。
“看來,你的武功比龍城真是遜色三分,不過一掌之擊,便受了傷,連易容之術都維持不住。”藍袍男子輕輕嘆道:“花兒,你可傷得重嗎?”
“住口,不許你再叫這個名字!”紅袖怒道,手顫抖地指向藍袍男子,“傅龍玉,你這個始亂終棄的混蛋,我終有一天要殺了你!”
傅龍玉,這個藍袍男子正是傅家族長傅驚的長孫,傅龍城的堂兄,傅龍玉。
作者有話要說:各位親們,昨日晉江抽了,無法更新。今日補全這章。請大家多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