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察室裡的男人只是呆呆的看着自己放在膝蓋上的手掌,一會兒忽然發出一陣兒毛骨悚然的笑,喉嚨裡還時不時的發出“嚯嚯”的聲音。
十平米的小房間內,螢火般的照明燈蒼白無力地掛在頭頂。綠色的刷漆更是猶如張着血盆大口一般,一點一點侵蝕着蒼白的牆壁。男人緩緩地轉動着頭顱,咕嚕嚕的轉動眼睛,整個脖子,幾乎扭成了一百八十度,側着臉看向了門板上窗口玻璃。
眼睛裡的瞳孔一點點的縮小,縮小,直至縮成一個點。猶如枯樹皮一樣的皮膚,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脫落。男人伸手撕下一塊兒放進嘴裡,整個眼睛只有白底兒血絲,嘴裡時不時的吧唧着,在聽見走廊裡的聲音的時候,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他的情況一直不好不壞的,一到了晚上就會很安靜,只坐在那裡,就像這樣一樣。”穿着白大褂的醫生指着室內的人爲蕭戈和許墨酌兩人解釋着。
出了公安局許墨酌並沒有急着回老宅,而是直接拉着人來到那個報案人的觀察室。恰巧不巧的,這家精神病院正位於市區南郊——第三個拋屍地點附近。
其實她心裡已經大致有了些許線索:
李大奎,男,1972年農曆壬子年(鼠年)出生,身上紋有牡丹和蛇。
張鐵柱,男,1977年農曆丁巳年(蛇年)出生,身上紋有虎和山。
趙長貴,男,***年農曆己巳年(蛇年)出生,身上紋有虎和山。
劉一紅,女,1984年農曆是甲子(鼠)年出生,身上紋有蛇和牡丹。
謝小梅,女,1984年農曆是甲子(鼠)年出生,身上紋有蛇和牡丹。
正所謂蛇虎如刀錯,蛇鼠正相沖。
李大奎,劉一紅和謝小梅三人,姥姥只是給他們刺上了牡丹,意欲祈求花開富貴之意。但是在牡丹花蕊,卻是藏有經文。而張鐵柱,趙長貴,身上本是上山虎之圖,而展現在她面前的,卻是下山餓虎。那麼
究竟是誰在他們的紋身上,做了手腳,招來邪晦。
這些許墨酌都沒有告訴蕭戈,她知道就算自己說破了嘴皮子,他也不會相信。
蕭戈向醫生點頭致謝後,目光緊緊的鎖向室內那個老老實實背對着他們坐在牀上的男人。
“你怎麼看?”許墨酌忽然開口問道。
“他在隱藏些什麼。”眯起的雙眼閃過一絲精銳,剛剛男人偷瞄他們這裡的小動作可是沒有逃過他的眼睛。“我們進去看看。”
說着,他自己就率先推開房門進入室內。
牀上的男人在他們進來的時候哆嗦了一下,蕭戈徑直拉過臨時準備的椅子,故意在地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在看到男人的瑟縮的時候,心裡立刻就閃過一絲瞭然。
他大大咧咧的在男人身後坐下,就那麼直視着那個男人,誰也沒有說話。
“別、別、別、別找我!”男人開始呢喃自語,忽然猛地就抱起頭往牆上撞去,“別找我!別找我!”
蕭戈拎起男人的衣領將人摁到在牀板上,手腳並用的制止男人的反撲。
“我求求你,救救我!有一個鬼,有一個惡鬼他要吃了我!他要吃了我——”即使那人把自己撞得頭破血流,可是依然還是拼了死勁兒在那裡哭嚎,幾乎就要將他掀倒在地。
男人依舊在拼命的掙扎,這根本就不是一個乾瘦的男人所會擁有的力氣。蕭戈張嘴就喊要許墨酌來幫忙,可是在他擡眼的時候,哪兒還有許墨酌的影子。
“有鬼,真的有鬼啊——”
蕭戈扭頭瞥見牀頭上呼叫器,將整個身體的重量壓在男人身上,騰出一隻手,廢力地摁上那個摁鈕。
而許墨酌,卻是跑在醫院後的後花園那裡。眼前的那團黑影倏地消失不見,只留下護士們晾在院子裡的牀單,被夜風吹得呼呼作響。穿過了花園就是停屍房,左側方是鍋爐房,而她身後卻是燈火稀微的住院樓。
許墨酌就靜靜地站在那
裡,觀察着整個環境。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整個後花園瀰漫着一種不同尋常的沉寂。
忽然意識到什麼,她暗叫一聲糟糕,立刻就往回趕去。卻在轉身的時候,周圍的一切,都被突然翻涌而至的霧氣籠罩。轉眼間,連最近的街燈,都已經消失匿跡。
許墨酌提高了戒備,從兜裡拿出血沁。瑩潤的筆桿在夜色中發出淡黃的光澤。
“嚯嚯”、“嚯嚯”就像半古的老人從嗓子眼兒裡發出的殘喘聲一樣兒,從霧裡緩緩走出來一個黑影。
是那天在河邊遇到的男人!昨天晚上纔剛挑釁過她,現在竟然又來了!
男人裂開嘴笑着,嘴裡一直髮出“嚯嚯”的shenyin聲。眼睛幾乎全是除了眼白只有一個黑點,咕嚕嚕的轉個不停。在血沁發出微光的時候,男人眼睛忽然變大,貪婪的目光絲毫不肯掩飾。從臉上撕下一片**,放進嘴裡咀嚼着,雙眼一眯就往許墨酌這裡抓來。
許墨酌比他更快,抽出髮絲裡的白玉簪子就迎了上去。拼着被男人的爪子抓到,直接將男人的頭顱劃去一半。
裡面是空的!
摔到地上的那半張臉,眼睛依舊咕嚕嚕轉個不停,只剩下半張臉的身體陰森的笑着,“沒用的,這樣你殺不了我的!”
男人變手爲抓,將那半邊頭顱給吸回來,又重新安裝回去。這個時候後院忽然旋起一股陰風,颳得人臉上生疼。周圍所有能被風掀動的東西全被捲了進去,夾雜着鬼哭狼嚎一般的尖叫聲,然後猛地就往許墨酌砸了過來。
“這就是你的能耐麼!”她冷哼一聲,不退反進的衝進漩渦,對那一張張鬼臉視而不見。找準其中的龍眼,以白玉簪爲軸,握緊沾了硃砂的血沁就往那隻眼刺去。在空中虛空畫符,揮手就將符印往男人的方向甩去!就在這場陰風土崩瓦解的那一剎那,男人的身影再次消失,只留下一片狼藉和已經跑遠的笑聲。
白霧緩緩褪去,周圍再次恢復寧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