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話該不該信?男人的話值不值得相信?
他此刻的話是發自肺腑人做假,誰又能夠保證十年後二十年後當你容顏不在男人的承諾是否還跟當初一樣?
當然,因爲修煉了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她哪怕三十年後都是如今少女美麗的容貌。但是,男人的心包含了太多,當往事已成煙,歲月漸漸磨滅了你的激情,你是否還會記得當初的愛慕與心動?
與其說她不自信,不如說她看得太清。
“小姐,你已經在這裡坐了一天了,是昨晚陳三公子說了什麼?”羅衣很擔憂,小姐很反常啊。
“行李收拾好了嗎?”徐佩瑤沒有回頭,纖長如玉的手指撐着下巴,目光迷離,透着幾分慵懶魅惑。
“小姐……”羅衣欲言又止,不知道該不該說。
“怎麼了?”
“小姐,我們真的要走?纔剛剛回來沒有多久,我們就這麼離開的話,陳公子他會答應嗎?”未來的姑爺可不是個溫和的性子,他看小姐就如同看眼珠子一般,豈會答應。
徐佩瑤眼神凝了凝。
她放下手,手指無意識地絞着雪白的手帕,沒有說話。
“還有,小姐,主持和阿福纔剛剛安頓下來,就這麼急切地上路,他們的身體會不會吃不消?”路上不好調養,主持的年紀大了,阿福又還未長大成人,到底身子骨兒弱了點。
“這次回去,就我們,乾爹和阿福都留下來。”她考慮了一天,自然不會想不到這個問題。
少女站起來,纖細高挑的身姿散發着花一般的氣息,美麗而又芬芳,魅惑卻又致命。
“走,我們去找陳友諒。”
其他的,想那麼多幹什麼。感情,不過庸人自擾而已,她只要保持本心,便沒有人傷得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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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在練兵,早上的時候便出門了,徐佩瑤沒有直接去練兵場,而是等了近一個時辰。當太陽西斜,黃昏悄然而至的時候,一身凜然鎧甲充滿壓迫感的男人終於騎着馬回來,踏進了府門。
當看到池邊那一抹纖弱的白影,陳友諒眼睛一亮,心下欣喜。
“佩瑤妹妹,你這是在等我?”
“恩。”少女轉過身,看着大踏步朝着自己走來,身後披風凜冽作響威儀不凡的男人,有些飄忽地移開視線,不去看他那純然高興的眼睛。
陳友諒心裡突然咯噔一下,有一股不安。
他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語氣下意識地小心翼翼起來。
“佩瑤妹妹,你在這裡等我,是不是有什麼事?”想到昨晚佩瑤妹妹直到他離開都沒有給他一個明確的回覆,男人心下慌亂。
難道佩瑤妹妹考慮了一天,還是不願意接受他的癡戀?
陳友諒垂下眼眸,禁不住失落。
到底他要怎麼做,才能夠打動少女鐵石般的心?這些年,他用盡了手段,爲何佩瑤妹妹都不曾正眼看過他?還是說,佩瑤妹妹早已經心有所屬,而那個人,卻不是他?
難道,是朱重八?
披風遮擋下,男人猛然握緊了手,眼神暴戾狠厲。
徐佩瑤視線對着水池裡的蓮葉,卻是沒有注意到男人的異常,說明來意。
“我準備回永豐鄉,明天就走。”
“什麼,佩瑤妹妹,你要回去?爲什麼?如果是擔心伯父伯母,我已經派人去接他們過來了。”這下子,陳友諒顧不得其他,連忙走上前幾步,走到少女身邊,急切地說道。
徐佩瑤回過身,擡頭看向男人。
“即使你派人去接,你覺得我爹我娘還有大哥他們會跟着你的人離開,離開自己的故鄉,遠離他們世代耕種的土地,安土重遷?”
“這……”男人的臉色怔了一下。
說到底,他雖然跟佩瑤妹妹有婚約,但徐家的人又怎麼可能義無反顧地相信他,拋棄一切拖家帶口地跟着他的人走?便是最親的人,如果沒有一個說服他們的理由,最是看重自己的根的鄉人,如何捨得背井離鄉?
“這次,我親自回去。你雖然佔據了滁州,各地也不斷爆發小規模的起義,但鍾離縣一帶並沒有經歷戰火的洗禮。這既是慶也是憂。如今的世道,形勢越來越明朗,鍾離縣總歸無法獨善其身。”要不是她的人控制了鍾離縣一帶,那裡也不可能如此風平浪靜。
這就好比暴風雨的前奏,來得越晚,破壞就越大,心裡也會越不安。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亂世的局面,即將開啓。”
佩瑤妹妹這是在爲他考慮?
“那我陪你回去!”
“不,滁州現在離不開你。在戰亂開始前的這段時間,正是你抓緊時間擴大自身實力的時候,你不要捨本逐末了。”
“可是,你一個人回去,我如何放得下心。外面現在正亂着,到處都是流民,你……”
“陳友諒!”
“……佩瑤妹妹。”男人停下來,發怔地看着面前離他很近不過一個手掌距離的絕美少女。
徐佩瑤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你不是說,要在三個月內拿整個淮北作爲聘禮?你現在這樣,如何在這麼短的一段時間拿下淮北一帶!”
少女輕靈柔美的聲音明明很近,爲何他突然有一種飄渺不真實的恍惚?
剛纔,佩瑤妹妹說了什麼?
逐漸回過神來意識到少女說了什麼的男人瞬間狂喜,情不自禁地一把抱住了她。
“佩瑤妹妹,你剛纔說了什麼,再說一遍,再說一遍可好?”
突然被擁進一個寬厚結實的胸膛,鼻翼間全是男人雄厚的氣息。可能是剛剛纔從練兵場回來的緣故,男人身上還帶着一股汗味。不難聞,很奇異的感覺。她本該生氣的,此刻不知爲何安靜了下來,沒有推開男人的身體。
“佩瑤妹妹,你再說一遍可好?我剛纔沒有聽清楚。”
“沒聽清楚就算了。”少女頗有些惱羞。她的臉微微發紅,如同染上了最絢麗的胭脂,嫵媚妖嬈。
幸好,陳友諒現在看不到。
感覺到臉頰發燙,徐佩瑤深呼出一口氣,慢慢冷靜下來。
她輕輕推開男人,退後幾步。
“這次回去,我可能要一段時間纔會回來。我乾爹和阿福目前的身體狀況不適合長途跋涉,他們這段時間就拜託你多照顧一下。還有,我二哥目前下落不明,如果你有他的消息,只要告訴綠茵,我就會知道了。”
“佩瑤妹妹,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阿福的。”儘管心裡不捨也不願佩瑤離開,但少女已然決定了的事,誰也無法更改。他哪怕再想護送佩瑤妹妹,卻實在抽不開身。
佩瑤妹妹說的不錯,要想達到自己說出口的誓言,沒有周密的佈局,他如何佔據淮北給佩瑤妹妹一個隆重的婚禮?
短暫的離別,是爲了下次的十里紅妝!
“那,佩瑤妹妹,路上小心,我讓定邊護送你回去。”
“如今正值缺人的時候,你身邊離不開張氏兄弟,我有聖女禁衛護送着,你不用擔心。”
想到那些女人們利落的身手,似比定邊定遠都高上一籌,陳友諒不再多說什麼,只叮囑着少女路上小心。
而另一邊,失蹤已久的朱重八此刻躺在元朝郡主的大帳裡,皺着眉頗爲苦惱。
他該怎麼做,才能夠說服郡主讓他離開?
佩瑤妹妹現在也不知道怎麼樣了,是不是跟陳友諒在一起?陳友諒那廝,從小就覬覦佩瑤妹妹。現在,佩瑤妹妹神志不清,豈不是狼入虎口?
不行,他一定要去找佩瑤妹妹!
他要離開!
掀開被子正準備下地,大帳的簾子突然被掀開,一身郡主華服的明豔少女親自端着一碗藥,彎腰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