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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七,是徐父的五十五壽辰。
就在壽辰的前半個多月,徐佩瑤接到來自濠州的家書,她的二哥徐達,終於在闊別家人幾年後,回來了。
“把這些綢布和首飾封好,到時候一起裝車帶走。”
“再去庫房看年,有沒有功效好一些的人蔘燕窩。”徐佩瑤站在房間裡一邊指揮着丫鬟收拾東西,一邊捏着手絹思索還有沒有什麼沒考慮到的,“爹孃年紀大了,身子骨不如往年康健,須得好好保養,綢緞和首飾可以給大哥和大嫂,還有幾個侄子侄女……”她突然站住,朝着外面喊道。
“羅衣!羅衣!”
“來了來了,小姐,還有什麼吩咐?”
“你再讓銀角樓的掌櫃的來一趟,不,還是你帶人去銀角樓跟那掌櫃的說,再打幾樣上好的銀鐲子和項圈,給孩子戴的,弄得精緻些。”
“好嘞,我這就去。小姐,還有沒有什麼要吩咐的?”
“暫時沒有了,你先去吧,讓掌櫃的抓緊點時間。”回濠州一路還要花好些天時間,認真算下來,他們還得提前啓程。
陳友諒抱着玩累了的長子從外面進來,看到房間裡一片忙忙碌碌的景象,他把兒子放下,牽着元亨的小手慢慢走到妻子身側。
“佩瑤妹妹,這是在忙什麼?”
“準備給爹的壽禮。今年除夕因着我坐月子一直沒有回去,聽說家裡大嫂又懷孕,娘一直走不開,這次趁着爹過壽我們回去看年,大嫂說不得就在近期就要生了,到時候娘要忙着照顧大嫂和孩子,恐怕顧不過來。”
“想到孃家的情況,徐佩瑤有些發愁。
家裡二老年紀慢慢大了,大哥大嫂孩子不少,急需人手。因父母能夠自己動手就自己動手的思想,買一些丫鬟伺候他們爹孃根本就不答應,寧願自己操勞。
“給爹的壽禮我早就準備好了,等會兒讓管家把清單拿過來給你過過目,看看有沒有什麼要添的。還有,岳母好不容易過來一趟,我也吩咐人爲岳母備了一份禮,就是不知道岳母看不看得上我這個粗人的眼光。”不管心裡歡不歡迎那位脾氣古怪苛刻的老太婆,至少面上,在佩瑤妹妹面前,他絕對是尊敬妻子的親孃的。
顯然,男人體貼細心的舉動讓徐佩瑤很是心暖。
她走過去,輕輕靠在夫君寬厚的胸膛上:“我相信,夫君你用心挑選的禮物,娘一定會喜歡的。”自嫁給男人的這些年,是時不時的她都會收到夫君花費心思帶給她的禮物,有時候是貴重精美的首飾,有時候是毫不起眼卻令人備受感動的他親手編織的花環。
他用孜孜不倦的行動向她展示,無論多忙,她始終在他心裡是最重要的。
陳友諒眼神暖了下來。他順勢抱住妻子的腰,親了親她的頭頂:“岳母喜歡就好。對了,岳母的傷勢恢復得如何了?”
提到母親的傷,徐佩瑤眼神冷了冷。
“這段時間娘安心在家裡養傷,傷勢倒是好了大半。只是娘心結難解,總歸心情鬱結,於壽命有礙。”
“據岳母所說,傷她的是納罕,納罕假扮好位洞中老叟十幾年,可見所謀不小。難道,他的真實意圖真是妄圖以藏寶圖挑起江湖血雨腥風,趁機削弱江湖勢力?”
“這事,目前只是猜測。”不想再提這事,徐佩瑤從男人懷裡出來,拿出放在袖衣內的書信,“夫君,我二哥回來了。”
“天德兄回來了?朱重八是不是也在?”
“他跟二哥一起回來的。”
朱重八終於回來了。陳友諒看着妻子手裡的書信,冷冷笑了。
“可不正好,相信等他見到自己那位未過門的未婚妻,他定會驚喜連連的。”那個叫馬秀英的女人,說不定真能給他驚喜。
從主院出來,陳友諒看着等候在外面的定遠,一邊朝書房走去,一邊冷肅着臉開口。
“什麼事?”
“漢王,王保保求見!”來的人身份特殊,他不敢自作主張,這才匆忙前來稟報。
“王保保?”
“他在大廳等候。”
男人腳步一頓,繼而轉變方向:“走,去看看。”
此刻大廳裡,已經坐了好一會兒連續喝了好幾杯茶的蒙古青年終於被消磨了耐性,一劍暴躁的站起來。
想他身份何等尊貴,此時居然被以往在他眼裡連豬狗都不如的漢人怠慢,真是豈有此理。要不是漢王陳友諒勢力太強,如今擁兵百萬,他早就甩袖走人了。無奈,現在形勢比人強,攝政王想拉攏陳友諒,讓他跟朱重八狗咬狗以期坐收漁翁之利,他就只能耐着性子坐在這裡,等着陳友諒的接見。
他重重坐了回去,端起旁邊茶几上的茶杯一飲而盡。
“漢王到!”
來了。
王保保瞬間站起身,眼睛看向門口。就見一身穿黑袍的俊美男子朗笑着,帶着一個俊朗的青年走了進來。
“讓王元帥久等了,見諒見諒。”
別管心裡怎麼鬱結憤慨,想到此行來找陳友諒的目的,王保保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哪裡,漢王貴人事忙,是本帥冒昧前來打擾了。”
陳友諒沒有接他的話,走過王保保身邊,在上首的椅子上坐定。
“王元帥來找本王,不知有何要事?”
“漢王豪爽,本帥也就直說了,攝政王對漢王惺惺相惜,欲與漢王做一攻守同盟,共同對抗朱重八!”
“攻守同盟?”
“哐當”一聲,大廳的門突然被一腳踢開,一個穿着白衣的女人冷冷的走了進來。她的目光掃過微微變色的陳友諒,落在大廳裡唯一的蒙古韃子身上。
“結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