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時分,是H國的夏季最熱的時候。機場裡縱然空調開得十足,仍然因爲接機的人衆多,導致熱氣在冷氣中瀰漫着。
俞敏在接機口來回踱步已經有十分鐘,連其他人看着都煩,他卻絲毫感覺不到異樣的目光。
十分鐘前他得到通知,喬笙乘坐的飛機要晚點,可三分鐘前他又得到消息,長安心悸突然發作,被送到急救室搶救,喬啓疏親自打過電話吩咐,喬笙抵達後,什麼都別管,以最快的速度送到醫院,因爲縱然喬家的醫生各個醫術精湛,可是隻有喬笙最瞭解長安的病情!
俞敏不敢想象現在長安是個什麼情況,因爲連他都不知道,原來她發高燒是會引發心悸的!難怪她總是每天都堅持運動,尤其對心肺運動特別堅持,她是不想自己生病。跟了長安這麼久,他想想,就心疼。不得靠着數圈子,才能讓自己保持冷靜,不至於心疼焦灼過分。
“AK7002班機已經降落,接機的旅客,請於2號出口,等待接機。”
終於聽到這個聲音,俞敏顧不得素質,第一個衝到接機口,立刻就看到有個修長的身影連行李都沒有提的衝出來,他剛要迎上去,卻愣住,怎麼也沒想到會是盛楠。但盛楠立刻發現他,直接翻過欄杆,一把抓住他的領子就問,“長安,長安怎麼樣了!”
“剛,剛剛送到搶救室,心悸發作……”話未說完,拿在手裡的鑰匙已經被搶走,俞敏一愣,還想說話,就見另一個身影從欄杆上翻過來,喬笙指着身後說,“記得拿行李,我們先走一步!”
而後,兩個人全部消失在機場,留給俞敏的,只有所有人震驚到極致的目光和那個小行李箱。
他深吸口氣,平靜幾分,然後通過欄杆,取過行李箱,快速走出接機大廳,打了輛車,直奔醫院。
此時,他開過來的那輛車已經以飆車的速度開在公路上,一路超速,一路飛快的奔馳,簡直像是賽車,喬笙不得不緊緊抓着車上的扶手,不斷強調,“這是勞斯萊斯,不是跑車!”
“有差別嗎?”盛楠一邊冷冷的問,手中的方向盤仍然不停,打得飛快,注意力也全部集中在前方的路況。
喬笙知道現在跟他說什麼都沒用,他只是想提醒盛楠,車是長安的,在H國連同超速都是要坐牢的,就算喬家有權有勢,這種事曝光出去對長安也是不好的。但這些話在盛楠聽來顯然就是廢話!
機場到醫院,半個小時的車程,被盛楠強行縮短到十分鐘。車在醫院門口猛地停下的時候,後面跟了足有七八輛警車,可盛楠甚至連火兒都懶得熄滅,直接把鑰匙扔給跟進來的保安就衝進醫院了。
喬笙不得不親自吩咐了一句,“找人處理乾淨後面的警車!”纔跟上他的步伐。
饒是如此,盛楠站在搶救室門口的時候。喬笙纔剛剛到走廊盡頭,他喘了口氣,儘量平復下來,冷靜下來,才大步走過去。
搶救室門口,一邊一個,站着喬家的長輩。左邊喬老夫人,右邊喬啓疏,兩個人對立,臉色都差到極致不說,喬啓疏的神情裡竟隱隱藏着幾分憤怒,這倒讓喬笙有些奇怪。
盛楠站在那兒,卻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該對兩位長輩行禮,也不知道該不該衝進去,只是直愣愣的站着,直的喬笙覺得他從後面推一把,他就會直接撲倒在搶救室的門口。他快步走過去。
喬啓疏早就看到盛楠,沒有理會他,直到喬笙過來,他才深吸口氣,走過來,儘量用平穩的聲音道,“昨天在你爺爺房間裡跪到半夜,今天凌晨發現暈倒,送到醫院的時候一直在高燒昏迷,最高的時候溫度已經到達398度,搶救後,降溫到39度,但是剛剛突然開始升溫,心悸發作。”
喬笙一愣,心裡頓時產生千萬個問題,但不是提問時間,他點點頭,“我先進去看看。”
說着推開門,走進搶救室,他推門的時候,盛楠的腳步明顯動了下,想要進去,可是喬笙回頭,告誡的看他一眼,他止住腳步,低頭站住不動了。
倒是在喬笙進去後,喬啓疏走到他面前。
盛楠愣了下,彷彿才反應過來應該問候,低頭道,“大伯。”
“誰讓你回來的?”喬啓疏嚴厲的問,“我兩個小時前給你下命令的時候,你是不是已經在機場?”
“是。”盛楠頭垂的更低,“可是,長安這麼危急,我沒辦法呆在濱城。”
“商譽還在昏迷,葉誠下落不明,濱城除了你,還能有什麼人可用!你現在回來,那邊的形勢發生變化,你怎麼處理!”喬啓疏厲聲質問。盛楠頭更低,“我,已經安排好人手,只要不出意外……”
“不出意外?”喬啓疏打斷他,“任何時候都有可能發生意外,這點還用得着我提醒你嗎!長安在這面拼了命的給你創造機會,給你擋事情,你卻丟下事情跑到這裡來,你對得起她嗎!她是個女孩子,要護着你!”越說,喬啓疏已經越接近發泄。
他很痛苦。他的女兒,被他的親生母親,她的奶奶,害得連命都快沒了!他甚至沒辦法指責自己母親一句,只能發泄在盛楠身上。然而盛楠也無話可說,他知道,爲了阻止陸向川在濱城的勢力越來越大,長安做了很多很多事情,那些事情,看似是爲了喬家,其實也是爲了幫他,是他無能,才讓她這麼累,才逼的她不得不做許多事,纔會被罰。
他想到這裡,竟然噗通跪下,“是我無能,大伯,你罵我,罰我,我無話可說!”
看着盛楠跪下,喬啓疏卻是沒了力氣。
他怪盛楠,實在是沒什麼道理,要怪,只能怪他這個做父親的,沒辦法保護好自己的女兒。他看着盛楠,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然而老夫人也是一言不發,甚至冷靜的,像是不曾爲長安擔心。可是吳媽能感覺到,老夫人扶着自己的手一直在發抖,自從知道長安生病,她就只說過六句話,六句話是一樣的,她問吳媽,“你問問啓疏,我想去看看長安,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