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聽說喬啓疏養狗,長安隨着他繞過那條暗廊進入一條迴廊時,被迎面而來的黑白毛茸茸物體撲到,嚇得後退兩步,低頭,見一隻漂亮的大狗兩隻爪子趴在自己的肚子上,正仰着頭,吐着舌頭,搖擺着毛茸茸的尾巴朝她‘微笑’,她忍不住也笑了。
“它叫小箏。”喬啓疏有些靦腆的介紹。
“箏?”長安下意識的看向喬啓疏。
“是,小箏……本來,是你的名字。你爺爺在世的時候說,如果我有個兒子,叫喬築,女兒,叫喬箏。我以爲我不會有孩子,就把小箏當女兒,沒想到,還有你。”他眼裡含了淚,眼眶紅紅的望着長安,似乎在希冀着什麼。有一刻,長安的心裡也是柔軟的,可那份柔軟,終究只能存在片刻,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她垂下頭,揉了揉‘小箏’毛茸茸的腦袋,小箏很高興,繞着她甩着大尾巴轉圈,長安就低着頭,好像很專注很喜歡着小箏。
喬啓疏的眼裡就是深深的失落,然也是稍縱即逝,他叫了小箏一聲,小箏跟在他身後,屁顛兒屁顛兒的隨着他朝裡面走去,時不時的回頭,用黑漆漆的眼睛望着長安,懵懂的目光,好像不明白他們之間分明是父女,爲何竟如此冷漠生疏。
這道遊廊繞着的,也是個花池,不同於外面的接天蓮葉無窮碧,這裡的蓮花不算多,且全部都是雪白的白蓮,零零落落的開在水中央,有一道小橋,可以直通到蓮花邊上,轉過去,忽的一隻白鶴從小橋側面呼啦啦的飛出來,嚇得小箏鑽到長安身後,警覺的盯着白鶴,但白鶴是不怕小箏的,傲慢的揚着脖子,在水中徐徐踱步。小箏盯了一會兒,忽的撲出去,白鶴全不理會,依舊淡定的踱步,拿眼睛瞅着長安,對於她這個‘外來者’,露出些許藐視的表情,同時也對於企圖嚇唬它的小箏,露出不屑的表情。
長安很無奈的看了眼仍舊蓄勢待發準備再撲一次白鶴的小箏,覺得它真是執着的令人唏噓!
“它,叫小築。”喬啓疏有些遲疑的聲音從前面傳來,長安愣了下,他又解釋,“白鶴,叫小築,像個男孩子。”
他說話的時候,依舊在慢慢的走着,長安停下腳步,看看小築,再看看喬啓疏那微微有些駝背的背影,忽然有些同情他,這些年,他就是靠動物的陪伴度過嗎?那是不是真的有一點,悽苦?
小箏回來了,繞着長安的腳下轉了兩圈,去撲喬啓疏的後面,喬啓疏就轉過身,拍拍小箏的腦袋,口中輕輕念着,“小箏乖。”,小箏便如聽懂了般,從他身上躍下,乖乖的跟在他身後,翹着尾巴,優雅的踱步。
長安看着那一人一狗的,好像忽然之間有些明白,爲什麼喬啓疏每次望向自己的眼神裡都帶着某種深深的希冀。一個人,孤單的太久,知道這世上竟有個與自己血脈相連的女兒時,大概都是期待的。
他若沒有對她父母下手,沒有用父母,用盛傑來要挾她,也許此時此刻,長安也願意與他親近,可事實是,長安的心只能如那湖水似的,冷冰冰的映照着逐漸漆黑的天空……
喬啓疏推開一扇門,長安隨着他進去。
那是個內廳似的地方,應該是就是住宅中,專用於招待家中親近客人,亦或者女客的地方,所以擺設都偏向女性化一些。只是長安注意到這住宅旁邊有個兩層的樓,像是閨房般的地方。
果真,喬啓疏說,“這裡,你回來的時候,重新弄了弄,以爲你總會來住一兩天,旁邊的閣樓……是你的臥室。”他每介紹一處,都用期待的眼神望着長安,看的久了,長安那顆心再冷,也撐不住。
可她必須撐着,她現在若是服軟,以後只怕就再也無法挽回。便只是點點頭,“不用介紹了,我不會呆太久,說完話就走。”
“廚房裡已經在做飯!”喬啓疏一聽說她要走,本能的立刻急切挽留。長安的心真的硬不起來,只得說,“我留下吃飯的,我們先說正經事。”
“好。”聽到長安要留下,喬啓疏很是高興,立刻答應長安。
長安看着他,等他有些激動的坐下,自己也坐下。
也不知從哪兒出來的傭人,端着兩杯茶過來,藉着喝茶的機會,長安冷靜了會兒,喬啓疏也平復下來。他放下茶杯時,已經恢復了往日的神情,平靜的帶着笑,看向長安。長安則藉着逗弄跑來趴在她腿上搖尾巴的小箏,收拾好了自己波動的心緒,擡起頭,望向喬啓疏。
“我來,是想請父親幫個忙。”長安淡淡道。
喬啓疏頷首,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我知道這件事老夫人未必同意,但我認爲喬笛姐目前的情況,實在不適合繼續留在喬家休養,更不適合繼續出去工作。所以我希望,父親可以把喬笛姐帶到東部或者西部的訓練基地,我不太清楚這兩個訓練基地的區別,一切都由父親做主。”
在路上她仔細分析了這些天發生的事情,能夠憑着敏感的觸覺覺察到事情正在一步步朝着緊迫的方向發展,喬笛絕對不能再留在喬家成爲別人利用的把柄,所以她必須想辦法先把喬笛送走,或者讓她學會些東西,成爲喬家的助力,喬家需要人。
喬啓疏在沉思,他沒有立刻回答長安的問題,而是端起茶,喝了兩口。
此時有傭人端來幾碟製作精美的甜品,喬啓疏放下茶杯,笑道,“聽笳兒說,你喜歡這些,喜歡就多吃點兒。”
長安點頭,取了塊龍井酥,輕輕放入口中,頓時茶香瀰漫在脣齒間,入口即化,比外面的不知好出多少,就知道是喬啓疏用心找到的人,普通人是做不出這樣好的龍井茶酥的,更何況是在H國。
“長安,你問過喬笛和你四叔的意思嗎?”喬啓疏問。
“沒有。”長安毫不猶豫的回答,“我想,四叔是明白我爲什麼這麼做的,至於喬笛姐,我認爲她不適合做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