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慧玉證情
清婉和瑾瑜兩人見那羣宮裝女子中竟然有慧妃宜妃僖妃良妃,還有其他的貴嬪貴人,餘下的便全都是秀女,清婉看到月儀格格見到自己和瑾瑜,眼神微有些閃爍,心中便猜着了幾分,她什麼都沒說,只和瑾瑜上前見禮,慧妃也不叫起,只不悅的淡淡說道:“皇上恩旨特許應選秀女到御花園遊玩,兩位格格因何遲遲不到?”
清婉微笑回道:“回娘娘,清婉和瑾瑜姐姐因爲一點小事耽誤了,請娘娘寬恕。清婉是先佟佳皇后的內侄女,而慧妃因爲當年佟佳氏由妃進爲貴妃,然後又被封爲皇后,心裡一直暗暗含恨,因此對佟佳清婉自然也不會有什麼好臉色,如今有了機會,自是要狠狠的打壓於她,最好讓佟佳清婉落選,這才能出了她心中的一口惡氣。
“佟佳格格好大的口氣,本宮倒想知道是什麼事,竟比萬歲爺的旨意還要緊?”慧妃不由分說便扣下一頂大帽子。全然不管皇上頒了恩旨,允許秀女到御花園遊玩,卻沒有要求秀女們一定要去御花園的。
佟佳清婉本就不打算入宮的,因此也不必害怕得罪了慧妃,只淡淡笑道:“回娘娘,只是些許私事,並不值得一提。”
慧妃臉色一沉,冷聲道:“大膽佟佳清婉,這就是你學的規矩?來人,教教她規矩!”看到佟佳清婉那不卑不亢的神態,慧妃彷彿看到了先佟佳皇后,心裡那股邪火便壓不住了。
一個老嬤嬤快步走到佟佳清婉面前,屈身甩帕行禮道:“奴婢得罪了。”說完站起來揚手便要打清婉,佟佳清婉眉頭緊皺,用清冷的目光看着慧妃,眼中含着一絲不屑,佟佳清婉知道慧妃並不敢真的打自己。慧妃心中極怒,若是普通秀女,打也就打了,可是這佟佳清婉是佟佳一族唯一的女孩兒,是佟佳氏的小公主,佟佳一門門生故交遍及天下,素有佟半朝之稱,若是打了佟佳清婉,想善後可不容易,慧妃原想佟佳清婉能認個錯,她便可順手推舟,既落了佟佳一門的面子,又出了心中的悶氣,可是這佟佳清婉似是看透了她的心思,竟然如此傲氣。生讓她下不來臺。
眼看着那老嬤嬤的手就要扇到佟佳清婉的臉上,那拉瑾瑜忙將清婉拽到自己的身後,急急叫道:“慧妃娘娘容稟。”就在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一聲輕喝傳了出來,“住手……”
慧妃挑眉擡眼一看,臉色微變,只見黛玉身着淺黃旗裝,搖搖走了出來,一串明珠流蘇從旗頭上垂下,在耳旁輕輕搖盪。“妾身見過公主。”慧妃再不情願,也得向黛玉行禮,畢竟黛玉的身份只在太皇太后皇上皇后之下,與太子平級,就算是貴妃見了黛玉,也得行禮拜見,何況慧妃還不是貴妃。其他的妃嬪和秀女忙也向黛玉行禮。
黛玉微微點頭道:“諸位娘娘秀女免禮。”慧妃等人站了起來,黛玉走上前淡笑道:“慧妃娘娘錯怪清婉格格了,剛纔因我來了,才耽誤了兩位格格的工夫,並不是她們有意拖延時間。”
慧妃忙就坡下驢,她可不敢去質問黛玉爲何會突然來這裡。月儀格格心中暗自含恨着急,事情怎麼會這樣發展呢,那拉瑾瑜和佟佳清婉明明應該衣襯不整的倒在郭絡羅達蘭的房中才對呀,這裡到底出了什麼岔子?
黛玉走上前拉着瑾瑜和清婉的手說道:“剛纔是我耽誤了兩位姐姐的時間,姐姐們別見怪。”瑾瑜和清婉都直說不敢,黛玉又向慧妃笑道:“娘娘怎麼突然帶着這麼多人到儲秀宮來了,難不成儲秀宮的花木竟比御花園的還好看?”
慧妃這纔想起她的來意,忙說道:“公主真會說笑,因秀女中獨缺了那拉格格郭絡羅格格和佟佳格格三人,妾身不放心,特意過來瞧瞧。”
黛玉點點頭道:“哦,原來如此,我也沒瞧見達蘭格格,倒要是找一找纔是。若然秀女在宮裡出了什麼意外,丟的可是皇家的臉面。”慧妃笑着應道:“公主所言極是。”
衆人走向達蘭格格的房間,一見房門大開,月儀格格心裡忽然不安起來,宜妃心中暗驚,她以爲達蘭格格真的出事了,忙上前喚道:“達蘭……”
一聲虛弱的聲音從房中傳出,“姑媽……”宜妃大驚,忙快步走進去,只見達蘭格格倒在地上,額上還滲着血,在達蘭的旁邊,躺着兩個人,一個人面朝下伏在地上,背上有些碎瓷片,另外一個是達蘭格格的貼身丫環鈴鐺,她手裡緊緊握着一個打碎的花瓶底,頭抵着紅木桌子腿,象是撞暈了的樣子。
宜妃大驚,撲上前將達蘭格格抱入懷中急切的問道:“達蘭,出了什麼事?”
黛玉忙說道:“宜妃娘娘,還是先把達蘭姐姐放到牀上,傳太醫給她治傷,有話等治了傷再問吧。”
宜妃忙點頭道:“好好,桃紅,快去請太醫。”
慧妃皺眉看着房中的一切,沉聲道:“是何人如此大膽,竟敢在皇家內院行兇,來人,將這兩個人拖出去,送交刑房處置。”
黛玉淡淡道:“且慢,就算這兩人真是兇手,也要救醒過來查問清楚纔是。”
慧妃臉色微沉,卻沒有再說話,在後宮多年,慧妃多少也有些長進,她想明白過來,自然不會白白被人當槍使。
月儀格格心裡很緊張,她不由使勁攥緊拳頭,心中對黛玉充滿了恨意。衆秀女臉上都帶着驚懼之色,黛玉淡淡掃了一眼,發現一個穿着紅色旗裝的秀女不只是驚懼,眼中還有些慌亂,身子也微微的發顫。
太醫很快便被傳了過來,達蘭格格頭上的傷並不要緊,只做些簡單處理也就行了,鈴鐺的傷有點兒麻煩,一時半會兒救不醒,另一個宮女倒是很快被救醒了,她一睜眼便看到一屋子的主子,嚇的臉色慘白,伏在地上渾身直髮抖。達蘭指着這個宮女虛弱的說道:“姑媽,您要給達蘭做主呀,剛纔達蘭正在梳妝,這個宮女忽然闖進來要殺侄女兒,是鈴鐺忠心護主,拿花瓶將她砸傷,達蘭才逃得一劫。”
宜妃看着那個宮女,冷聲說道:“你是哪宮裡的,叫什麼,爲何行刺格格?”
那個宮女什麼話都不說,只是不停的哆嗦着,慧妃冷聲怒道:“好大膽的狗奴才,還不從實招來?”
那個宮女連連磕頭道:“娘娘饒命呀,這都是達蘭格格命令奴婢做的,奴婢並不知道格格這是要做什麼,可是格格是主子,奴婢不敢不聽格格的吩咐。”
慧妃眼中流露出一絲得意,宜妃的臉色沉了下來,冷聲喝道:“胡說,格格豈會讓你打傷她自己?你若再不從實招來,休怪本宮手下無情。”
達蘭格格沒想到這個宮女會說出如此荒誕不經之言,指着自己的頭問道:“我讓你來打傷我自己,可能麼?”
正說話間,李德全從外面走進來,向黛玉躬身道:“給公主請安,給諸位娘娘請安,老奴前來聽候公主吩咐。”
黛玉淡笑道:“李諳達免禮,剛纔這個宮婢打傷達蘭格格,此事煩勞李諳達查清來龍去脈,也好給大家一個交待。”
李德全忙應道:“是,老奴這便去查。”
李德全是萬歲爺身邊的人,便是慧妃她們對李德全也得敬着幾分。他要將人提走,沒人敢反對。黛玉特別留意了那個穿紅色旗裝的秀女,果然看見她的臉色微微變了,額上竟然滲出了汗珠子。
慧妃興沖沖的前來,原想着那拿住佟佳清婉的錯處,不想卻被削了面子,只得敷衍幾句,便草草帶人仍回御花園去。宜妃擔心達蘭格格的傷,便留了下來,瑾瑜和清婉也想留下來,黛玉卻一手挽着一個笑道:“我們還是不要打擾達蘭姐姐休息了,一同去御花園瞧瞧吧。宜妃娘娘,我們走了。”
宜妃笑道:“去玩吧,達蘭這裡有我,不礙的。”
黛玉和瑾瑜清婉一邊往御花園走,一邊輕聲問道:“那個穿着大紅旗裝,頭上簪着大紅牡丹宮花的秀女叫什麼,是哪府裡的格格?”
瑾瑜向前方看了一眼,低聲道:“她叫訥蘇,是卓索羅家的六格格。”
黛玉又輕聲問道:“她和兩位姐姐還有達蘭有過節麼?”
清婉聽了黛玉的問話,微微皺眉道:“我和瑾瑜姐姐並沒和訥蘇格格說過幾句話,應該沒有過節,達蘭妹妹和她有沒有過節便不好說了。”
瑾瑜輕嘆了一聲說道:“若說有過節,還不是因爲選秀指婚之事,秀女人數衆多,可那位子就幾個,就算原本沒有過節,進了宮應選,便也有過節了。”
黛玉輕輕點頭,清婉格格厭煩的說道:“真真沒意思極了,這深宮內院到底有什麼好,偏要打破頭往裡闖。”
黛玉聽了笑道:“清婉姐姐果然有見識,等你被撂了牌子,我去找你玩兒。”清婉格格笑道:“我求之不得呢,玉兒妹妹,我聽說你們有個大計劃,到時能不能帶上我一起呀。”
黛玉驚訝的看着清婉,清婉笑道:“我可是四哥唯一的小表妹。”黛玉這才明白過來,趕情四阿哥早就將她賣了。於是便點點頭道:“好啊,只要姐姐吃得住那份苦。”
瑾瑜聽着黛玉和清婉說話,心中有些羨慕,不過,也只是羨慕而已,她很清楚自己的命運,早在三年之前,她的命運便已經和四阿哥綁在一起了。
“瑾瑜姐姐,我反正是要被撂牌子的,自然不必在意什麼,可你不一樣,姐姐一定要小心些,今日之事,看上去是針對達蘭的,可是我總覺得真正的目標是我們兩個,特別是姐姐你。”清婉看着有些失神的瑾瑜,輕聲提醒道。
瑾瑜無奈的苦笑道:“多謝妹妹提醒,我心裡也明白,其實這事極有可能與她有關,可是沒有證據說什麼都沒有用,我會小心的。”清婉格格知道瑾瑜指的是月儀格格,不由輕嘆了一聲,黛玉低聲道:“姐姐別擔心,還有我呢。她若敢對姐姐不利,我一定會將她揪出來?”
瑾瑜奇道:“玉兒妹妹,你知道……”
黛玉淘氣的笑道:“自從你們住進儲秀宮,我們就扮成小監混進來了,有什麼我們看不到聽不到的。”
瑾瑜和清婉齊齊搖頭,若讓人知道大清固倫公主竟是個如些淘氣的,那可實在是很沒有面子的事情。
不覺到了御花園,在御花園牆外暗中觀察秀女們的阿哥們一見黛玉混在秀女之中,不由的大爲驚訝,大家吃不準黛玉想做什麼。十三阿哥性子急,憋不住問題,便翻過女牆跑到黛玉的面前,笑嘻嘻的問道:“玉姐姐,難道你也是秀女麼?”
黛玉笑着反問道:“十三,難道只有秀女才能來逛御花園?”
十三阿哥被黛玉反問住了,皺着眉頭道:“當然不是,可是……”
黛玉卻不讓十三阿哥說完,只對他說道:“好啦小十三,你不去找青玉比武麼?”
十三的眼睛頓時一亮,剛纔想說的話全忘了,只興奮的叫道:“青玉也進宮了,這太好了,玉姐姐,你慢慢逛,我走了……”說完便一溜煙兒似的跑開了。瑾瑜和清婉都搖頭失笑,似十三阿哥這樣的性子,在皇家阿哥里可是不多見。沒過多會兒,她們便聽到十三阿哥叫道:“十四弟,咱們找青玉比武去,這一回我們兩人聯手,我就不信打不過他。”緊接着便又聽到十四阿哥彆扭的囔道:“哼,我纔不去!”然後又有一個聽不太真切的聲音低斥了幾句,接下來便沒有動靜了。黛玉知道阿哥們在女牆外看着,只是笑笑,和瑾瑜清婉走到九曲迴廊上,自小宮女手中接過魚食,三個人一邊餵魚一邊聊天兒,倒也自在。
只不過這樣的自在沒有延續太長的時候,當今最得寵的固倫公主在此,秀女們又怎麼會放過這樣好的巴結機會,她們漸漸匯聚到黛玉的周圍,因人數太多,池子裡的魚兒都嚇得不敢浮到水面上吃食了。黛玉心中暗歎一聲,淡淡笑道:“難得有這樣的恩典,大家隨意遊賞吧,不必拘束着。”
立刻有秀女接口道:“我們難得見到公主芳容,只想和公主多多親近親近呢。這御花園的景色再美,終是比不上公主的國色天香。”
黛玉最不愛聽這等恭維之話,可是又不好立刻翻臉,只看向那個說話的秀女淡淡道:“說起國色天香,這位姐姐纔不負這四個字,本宮可比不得。”那位秀女身材豐潤,頗有幾分楊妃之姿,常以牡丹自比,如今聽了黛玉的話,心中暗自得意,卻不知黛玉那話綿裡藏針,有那些聰明的,自然聽得出話外之意,暗覺這位固倫公主不好應付。
女牆之外,太子胤礽意興闌珊,與其在這裡看秀女,還不如回毓慶宮去看他的一雙寶貝兒女,四阿哥也沒多大的興趣,畢竟他已經知道誰會是他的嫡福晉,他對瑾瑜挺滿意的,又因他現在手中有好幾個案子要查,所以在女色上也沒什麼心思。八阿哥卻聚精會神的向御花園裡看着,大家以爲他是在挑八福晉,卻不知道他的眼光一直鎖在黛玉的身上,好些日子沒見,黛玉出落的越發清靈高貴,讓胤禩更加難以捨棄。胤禩對自己發過誓,他一定要得到黛玉。此番看到黛玉,這個信念越發強烈了。
胤禟和胤俄匆匆跑來,胤礽看到他們,眼中含笑,瞭然的向胤禟點點頭,胤禟沒由的臉上一紅,走過來小聲喚道:“二哥,我們來晚了。”
胤礽笑道:“來了就不算晚,反正這回你們兩個不是正主兒,只瞧瞧熱鬧罷了。”
胤禟往御花園一瞧,不由奇道:“怎麼都去了九曲迴廊?”
胤礽笑道:“玉兒妹妹在九曲迴廊。”
胤禟哦了一聲,自言自語道:“玉兒什麼時候開始喜歡魚了,我怎麼不知道?”胤禩一聽胤禟對黛玉的稱呼,眼神立刻暗了下來,“玉兒,好親熱的稱呼,憑什麼他一個無學無術毫無上進之心的人都能這麼親熱的叫她!”
“八哥,八哥……”胤俄見胤禩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看向胤禟,忙低聲叫了起來,胤禩心裡一激靈,趕緊收斂了心思,換上溫和的笑容,溫文有禮的笑道:“十弟,你喚我有何事?”
胤禩變臉變的太快,以至於胤俄以爲剛纔是自己看花了眼,便搖搖頭笑道:“沒事兒,就是想問問八哥選中了誰?”
胤禩聽了淡淡道:“也沒選中誰,憑皇阿瑪指吧。”
估計着時間差不多了,胤礽便笑道:“行了,咱們回吧,總要讓秀女們真正自在一陣子。”衆阿哥這才各自散去。胤礽原本想回毓慶宮,可是胤禛卻叫住他道:“二哥,胤禛有事要向您請教。”
胤礽不由輕嘆一聲道:“好吧,我們去前面說。”這兄弟二人走遠了,胤禩看着他們的背影,心中有一種被排斥的感覺,自從他在暢春園向黛玉表白之後,兄弟們對他似乎總有一層隔膜,這讓胤禩很不舒服。他回頭看看,見胤禟胤俄還沒走遠,便快步趕上前說道:“九弟十弟,我們好久沒在一塊兒聊天,不如今天就到我那裡,備上幾個小菜,我們兄弟三人好好喝幾杯。”
胤禟聽了笑道:“難得八哥有興致,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吧。”胤禩笑道:“自家兄弟何必這樣客氣。我們走……”說完三人便往阿哥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