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慧玉證情
在接下來的日子裡,黛玉每天都很忙,根本沒有時間和查木罕說上幾句私房話兒,而胤俄被胤禟拎回房掰開了揉碎了講了一通道理,才讓胤俄將娶查木罕爲妻之事壓在心底,再沒滿世界的囔囔,而少數幾個聽到胤俄囔囔的侍衛們,也被查木罕以鐵腕手斷封了口,這事彷彿煙消雲散了,可是黛玉胤禟胤俄查木罕心裡都明白,這事兒,只是剛開了個頭,沒完。
黛玉將改良農具的活兒丟給胤俄,種地這種事情,無論前世今生,黛玉都沒有經驗。她只能憑着自己僅存的一點兒粗淺印象,給胤俄提點思路,具體的改良事宜,還是要靠胤俄自己完成。
瞧着胤俄整天愁眉不展的將自己鎖在屋子裡,查木罕拿着一卷圖紙找到黛玉,黛玉打開一看,不由喜道:“查木罕,你怎麼會有這些圖紙?”
查木罕淡笑道:“林董忘了,我出身農村,自小什麼農活都做慣了的。”
黛玉一拍額頭說道:“哎呀,我怎麼把這個給忘記了,查木罕,謝謝你。”
查木罕搖頭笑道:“林董,你又見外了。”
黛玉笑道:“好,沈大哥,我就不客氣了。”
查木罕點點頭笑道:“原就該這樣。林董,這圖,你給十阿哥吧,我實在不想和他糾纏。”
黛玉笑笑道:“沈大哥,在這個世界,你是女子之身,也不能孤獨終老,何不試試看能否接受十阿哥,在衆阿哥當中,他是最沒有心機,爲人最憨直厚道的一個。”
查木罕不以爲意的笑道:“再說吧,反正現在也不顧不上這個,等我平了噶爾丹,統一了蒙古,騰出手來再想這些小事也不晚。”
黛玉知道一個男人穿到女子的身上,已經夠鬱悶了,沈沉需要足夠長的時間來慢慢的適應。
將農具改良圖紙交給胤俄,胤俄驚喜的跳了起來,直拽着黛玉叫道:“玉兒妹妹,這圖紙是誰畫的,太好了,這人是誰,我要拜他爲師。”
黛玉抿着嘴,神秘的一笑說道:“十哥,你還是先把這些農具都造出來,交給匠作坊批量生產,只這些,可夠你很忙一陣子的了。”
胤俄想想也有道理,便沒再追問下去,只一頭扎到匠作坊的製造室,沒白沒黑的忙了起來。
沈沉出身農家,黛玉便不會讓他閒着,每日將他拉到地頭上,讓他和那些有經驗的農人一起商量的選種,育種,整田,把查木罕忙慘了。那些個打從關內來的老農見一個少年蒙古王爺竟然對農事如此熟悉,不由也都憋了一口氣,定然不肯被外族之人比下去,於是個個都使出渾身解數,不過十數日,三萬畝育苗田已經盡數撒下明水香稻的稻種,待到秧苗長出來的時候,已經初步開墾過的三十萬畝土地也被重新深耕了一遍,那鬆軟的黑油油的土地讓關內來的人都看直了眼,這麼肥沃的土地,什麼肥都不用上,就能有極好的收成,他們紛紛慶幸,這一回闖關東,他們真是來對了。
將遼河之水引入大田,三十萬畝盡成澤國,那氣勢可是非同一般,來自關內的農民手把手教着衆阿哥門下的家奴如何插秧,無邊的田野上洋溢着歡聲笑語,每一個人都憧憬着秋天的收穫。胤褆胤禟胤俄被眼前的情景鼓舞的熱血沸騰,他們挽起袖子甩了靴子,捲起褲管便下了田,三人各請了一位老農做師傅,很虛心的學習如何插秧。黛玉瞧了便用手攏在嘴邊歡快的叫道:“大哥九哥十哥,你們要比一比麼?”
胤褆高聲笑道:“好啊,誰贏了玉兒妹妹就送他一個煙荷包。”
黛玉笑着應道:“好……”
黛玉和幾個阿哥本是鬧着玩,不想竟打她這兒開始立了新規矩,每年春耕之時,小夥子們都卯足了勁兒拼命幹,好贏得姑娘們拋來的荷包,哪個小夥子得的荷包最多,他便成爲當年的插秧狀元,媒人們蜂擁上門前來說親,那俊俏能幹的姑娘由着他挑。再往後來,這插秧便成了一種寓娛樂於勞動的集體文化活動,形成一種獨特的農耕文化,這可是黛玉始料不及的。
話說回來,胤禟一聽黛玉答應了大哥的要求,便什麼都不顧了,只抓過秧苗悶頭便插,說什麼他也要爭個先,不能讓黛玉做的煙荷包落到大哥或者是十弟的手中。
別看胤褆胤禟胤俄三兄弟從小打熬筋骨,可是他們還真吃不消這插秧的活兒,只插了不到一個時辰,三人便累的氣喘吁吁,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再舉起又手在日頭下看一看,只見雙手已經泡得發白鼓脹,手指頭火辣辣的疼。
別邊不緊不慢插秧的老農呵呵笑道:“三位爺,這做農活也有講究,可不能這麼下猛力氣,要悠着點兒去做,要不,可吃不消。”
老農剛說完,胤俄哎喲一聲叫,抱着腿叫道:“什麼東西咬我?”
胤褆胤禟定晴一看,見胤俄的左小腿上趴着一條青黑色,手指頭粗細的蟲子,胤褆立刻伸手去抓,那老家急忙叫道:“使不得。”
胤褆被嚇了一大跳,他忙問道:“老伯,這是什麼東西,怎處弄下來,要不要緊?”
老農趕緊過來,在胤俄的左小腿上拍了起來,拍了五六次之後,那蟲子便掉了下來,老農將那蟲子丟到田埂上,招呼了一聲,便有田埂附近的人將那蟲子點火燒了。
胤褆緊張的問道:“老伯,這東西有毒沒有,要不要緊?”
老農笑道:“這位爺放心,那蟲子叫水蛭,沒毒,拍下來就行了。爺若是不放心,抹上些燒酒就行了,千萬不敢用手去拽,越拽吸的越緊,可麻煩着。”說完老農摘下腰間的酒葫蘆,倒出些燒酒抹在胤俄的腿上,好心好意的笑道:“三位爺,這種粗活是我們這些下等人做的,爺做不慣,回吧。”
胤褆被太陽曬的發紅的臉上透着些慚愧,他看着胤禟胤俄說道:“成日讀書,今日才知什麼是是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九弟十哥,還幹不幹?”
胤禟胤俄齊聲道:“幹!”
胤褆點頭道:“好,我們繼續。”說完,兄弟三人便又埋頭苦幹起來。那老農看着胤褆胤禟胤俄三兄弟有哪些的領悟,不由露出讚許的微笑,大清的皇家阿哥能做到這個份上,可見大清大有希望。
胤褆一邊幹活,一邊動着腦子,他在想,若是將八旗兵勇輪換着拉到關外來種田,倒也不失爲一種磨練他們的好辦法,嗯,是這個主意,晚上回去得給皇阿瑪上了摺子說說自己的體會。
黛玉胤禟他們熱火朝天的幹着,盛京城裡的王爺們可就坐不住了,家家派了探子前來打探消息,一聽說直郡王九貝勒十阿哥都親自下了田,固倫公主親自帶人張羅着送茶送飯,這些王爺便動了心思。大家齊聚到鄭親王府,要商議出來個章程來。
關外一直缺糧食,年年都要從關外大量購入,若是真能在關外種出糧食來,這可能省了一大筆開銷,而且這些年糧食翻着倍的漲價,說不好糧食打多了還能發筆財。先前是沒人會種田的技術,如今固倫公主從關內帶來大批種田好手,想來去借幾個教教家下的奴才們,公主不會不答應。只是這會子纔開始幹,會不會晚了些。
大家議來議去議不出個頭緒,鄭親王怒了,一拍桌子說道:“在這裡吵吵有什麼,走,都跟我去拜訪固倫公主。”
鄭親王一行人撲了個空,一幫王爺只得去地頭上尋黛玉和胤褆胤禟他們。黛玉得報,忙讓胤褆胤禟胤俄上岸,洗淨了手腳穿好衣服,剛收拾停當,鄭親王帶着一票肥頭大耳的王爺們也到了。
一見胤褆胤禟胤俄,鄭親王等人嚇了一大跳,這才十來日沒見着,怎麼原本白淨淨的三位皇家阿哥怎麼都象是燒糊了的鍋底,個個氣死張飛黑賽包公,真讓人不敢認了,就連象雪娃娃一樣的固倫公主,皮膚也被曬成了蜜色,好看倒是依舊好看,只是那股子輕靈出塵的氣質,可全被這蜜色的皮膚給毀了,現在的固倫公主,憑添了幾份俏麗可人。
“鄭王叔,不認識我們了?”胤禟瞧着鄭親王等人看着自己兄弟三個發呆,便笑着問道,他這一開口,露出滿口雪白的牙齒,亮的直晃鄭親王等人的眼,一聽這聲兒,沒錯,是九貝勒本人。
“我的直郡王九貝勒十阿哥,你們……你們怎麼變成這樣兒?”鄭親王驚訝的問道。
胤褆呵呵一笑道:“都是這幾日曬的,沒什麼,鄭王叔,您找我們有什麼要緊的事?”
鄭親王看看四周,遲疑道:“在這裡說?”
胤褆笑道:“對啊,鄭王叔請快些說了,我們還得接着插秧呢。”
鄭親王發覺自己的腦子不夠用了,這又不是御田,如何皇家阿哥還要親自耕種?黛玉瞧出來,便走過來笑道:“鄭王叔有所不知,大哥九哥十哥正比賽呢,看誰插的最多最好。鄭王叔,這裡太陽大,不如到那邊的茶水棚子坐下慢慢說話。”
鄭親王忙點頭道:“好好,就依固倫公主。”
一行人去了茶棚,幾個乾淨利落的小廝上了茶水,因人多,黛玉也沒搞特殊化,茶棚裡用的只是一般的大葉子茶,茶水裡還放了些鹽,鄭親王喝了一口便皺皺眉頭,心中暗道這是什麼茶,怎麼還是鹹的,便放下不喝了,可胤褆胤禟胤俄三人卻端起茶碗一通猛灌,顯得無比暢快愜意,這種勞動過後的通體舒泰,鄭親王是體會不到的。
鄭親王微皺着眉頭說道:“看着公主這裡熱火朝天的,我們幾個也有些動心,不知道現在開始算不算晚,還有,我們幾個想求公主借些個熟手,幫我們調教調教家下的奴才。”
黛玉笑道:“不知諸位王爺有多少土地?若是地不多,自然還來得及,若是……那便不成了。”
鄭親王忙說道:“我們一家子拿出一萬畝地來試試,不知這樣行不行,若是多了,我們一家只種五千畝,公主看可否能行?”
黛玉想了一會子,對鄭親王笑道:“我這裡差不多還剩下能種兩萬畝地的秧苗,鄭王叔,不如您和幾位叔叔伯伯商量一下,每家分攤多少。然後儘快整了田好插秧。至於有經驗的老農,這個不成問題,諸位叔伯商量好了,有經驗的老農立刻能派過去。”
鄭親王看了看黛玉,心中暗道:“這個固倫公主果然不一般,只兩三句話,便把球踢過來了,怪不得皇上放心讓她這麼個小姑娘到關外來,做這麼大的一件事情。”想歸想,鄭親王還笑着應道:“那就多謝公主了,我們這就商議去。”
黛玉微笑頜首,鄭親王等人出去商議了。黛玉這才淘氣的一笑,向胤禟說道:“九哥,你輸了,那套工具是十哥的了。”胤禟寵溺的笑道:“好,我願賭服輸,十弟,我這就讓人將那套工具送到盛京來。”原來黛玉一早就和胤禟打了賭,她說鄭親王等人鐵定會上門來求着學種田。還提出用那套工具做賭注。胤禟知道黛玉的意思,便順手推舟立下賭約,好將那套工具經由黛玉之手送給胤俄。
胤俄沒想到這麼多彎彎繞兒,只開心的叫道:“玉兒妹妹,謝謝你,我就知道玉兒妹妹對我最好了!”
達蘭一聽這話可不樂意了,叉着腰氣鼓鼓的叫道:“我和清婉姐姐對你不好麼?哼,回去我們就去找查木罕去!”
胤褆胤禟瞧着胤俄笑,胤俄苦着臉叫道:“好達蘭姐姐,好清婉姐姐,胤俄錯了,你們和玉兒妹妹一樣對胤俄都好,拜託拜託,千萬別在查木罕面前說我的壞話,她已經夠討厭我的了。”
清婉聽了撲哧一笑道:“十爺,您倒真實誠,達蘭不過白嚇嚇你,還能真去說麼,這陣子,數她替你說的好話多。”
說笑了一回,鄭親王他們也商量出結果了,黛玉便派了十來個老農跟着各位王爺走了,去他們王府上做教習,教那些包衣奴才種地。
關外的消息每天都有專人飛報京城,另外黛玉還每隔兩天便給父親寫封信,她也給康熙寫些,不過都是附在大阿哥的密摺之中,這密摺沒有林家的通路速度快,因此林海常一個人讀着黛玉的來信,心裡暗爽,而康熙則要四五日才能收到一封黛玉的信,他心裡雖不自在,卻又拉不下臉來要求黛玉從林家的通路給他寄信,只能一個人鬱悶着。
康熙收到胤褆的密摺,提出將八旗子弟輪番拉到關外操練的想法,康熙大笑,拍案說道:“好,老大果然是個賢王,李德全,去傳老二和老四過來。”
胤礽和胤禛被傳至南書房,康熙將胤褆的密摺給他們兩個傳閱了,胤礽羨慕的說道:“真想去關外看看那樣的大場面,皇阿瑪,不如兒臣替您去慰勞慰勞玉兒妹妹大哥九弟十弟。”
胤禛剛要開口,胤礽卻搶先說道:“四弟,弟妹有喜,這個時候你是要在家裡陪着她的,可不能亂跑。”胤禛被胤礽堵的說不出話來,暗暗腹誹道:“這太子二哥什麼時候變得這般不厚道?”
康熙看了胤礽胤禛一眼,搖搖頭道:“不行不行,朕要陪着老祖宗去五臺山,就便出關去瞧瞧玉兒他們,你們兩個給朕安安分分的待在京裡監國,誰也不許動花心思。”
胤礽挫敗的垂了頭,他就知道他皇阿瑪不會答應的,胤禛倒還好些,反正就算是皇阿瑪答應了,到關外去的哪個人也不會是他,瑾瑜有孕在身,胤禛真還不敢離開京城太遠。
康熙敲着桌子想了一會兒,對胤禛說道:“去請你林二叔進宮,去看玉兒,若不讓他去,他鐵定不答應。”
胤禛忙去了林府,胤礽則磨着康熙笑道:“皇阿瑪,不如讓四弟一個人監國,兒臣願跟在老祖宗和皇阿瑪的身邊服侍。”
康熙雙眉一挑,用冷冷的眼神看着胤礽,沉聲說道:“胤礽,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胤礽坦然的說道:“回皇阿瑪,兒臣明白,四弟是佟佳皇額孃的親生之子,也是嫡子,最重要的是,四弟比兒子更適合做儲君,兒臣不夠果斷,而且也無雷霆手段,身爲儲君,兒臣極不合格。”說罷,胤礽在康熙面前跪了下來,誠懇的請求道:“皇阿瑪,兒臣自請廢去太子之位。”
康熙大怒,抓起桌上的茶杯便向胤礽砸去,不過怒歸怒,康熙還是沒捨得往胤礽頭上砸,茶杯咣的一下砸在胤礽面前的地上,摔了個粉碎。“胤礽,你以爲太子是什麼,一件衣服,一匹好馬?由着你隨便讓來讓去?你太讓朕失望了,你怎麼能有這樣的想法?胤礽,皇阿瑪苦心教導你二十幾年,你就學了些這個?你……你氣死朕了……”
康熙指着胤礽大罵,氣的雙手直哆嗦,胤礽一看把皇阿瑪氣成哪樣,心中很是後悔,他後悔的說的太急氣着皇阿瑪,可不是在後悔說了請辭太子之事。這父子兩個便僵持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