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慧玉證情
胤禟猜的沒錯,黛玉兩日未進宮,胤禟不放心,特特跑到林府去看黛玉,果然見黛玉眼下一片烏青,胤禟心疼的唸叨起來:“玉兒,早就說過你不要熬夜,你偏不聽,瞧瞧你眼睛都熬瞘了,彩綾,你們公主這兩是不是不好好吃不好好睡的?”
彩綾正憋着要向胤禟告狀,如今胤禟一問,她便立刻滔滔不絕的向胤禟投訴黛玉起來。每頓飯都是到書房去的,可每回端出來的時候,那些飯菜都只動了兩三口,更不要說睡覺了,每天丫頭們輪流催着公主就寢,可是公主就是不聽,連着熬了兩個通宵。這兩日老爺和少爺忙得沒有時間回府,整個林府上下就沒有一個能管住黛玉的,彩綾正和素絹合計着,公主若是再不肯休息,今天說什麼也要想法子通知九爺,放眼天下,也就是九爺能治得住公主了。
黛玉有些個懊惱的瞪着彩綾,跺腳道:“九哥你別聽彩綾亂說,我每頓飯都吃飽了,看累了也都睡覺的。”
胤禟皺着眉頭沉着臉說道:“玉兒,是你自己去睡,還是我點你的睡穴?”
黛玉一聽這話,忙舉手道:“好好好,我去睡還不行麼,九哥,我做了個節略,在書桌上,你先看一看,我去睡一個時辰,回頭還有要事和你討論。”
胤禟揮手道:“快去快去。”
黛玉含笑走了,胤禟則去書桌上拿了黛玉寫好的節略放到到懷中,便去了廚下,黛玉這幾日必是極耗心神,他得做些安神補腦的湯羹給黛玉補一補。因着黛玉一向嘴刁,竟促使胤禟練出一手極好的廚藝,憑着這手廚藝,胤禟在西洋的時候從太陽王手中贏了一座極著名的宮殿,楓丹白露宮。
將天麻洗淨放到紫砂小鍋中煎汁,胤禟便拿出黛玉所寫的節略仔細的研讀,看到那一串串的數字,黛玉胤禟驚得兩眼發直,他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七年,僅僅在七年之中,黛玉手下的掌事們已經壟斷了大清民間的糧食,醫藥,紡織三大行業,這三大行業每年上繳國庫的稅金已經從先前佔不到百分之一的份額上升爲百分之九,黛玉名下其他的行業的生意,雖然沒有壟斷,卻也都在業內首屈一指。胤禟估計黛玉差不多應該是大清首富了。
一陣焦糊的味道傳來,胤禟忙將黛玉寫的節略塞入懷中,用抹布包起紫砂小鍋的鍋耳,將之拿到一旁,掀開鍋蓋,看着焦黑的天麻,胤禟自嘲的笑了一下,剛纔他想的太入神,竟把正在煎藥取汁這事給忘得一乾二淨了。
胤禟忙又重新取來天麻,看着火細細熬了,潷出藥汁子和魚頭一起煨湯,大火燒開之後轉小火悶煮,胤禟才又拿出節略來繼續看。紙上寫滿了密密的簪花小楷,足足有十多張,胤禟看得很認真。他邊看邊想,足足看了近一個時辰,才吃透了黛玉的意思。
胤禟盤算了一下自己的家底子,因他有着皇上的特旨,所以經營範圍以鹽鐵爲主,天下鹽鐵俱在他的掌控之中,如此一來,他和黛玉成親之後,便能控制住國家近一半的稅賦。想到這裡,胤禟不禁後背升起一股寒意,現在雖然皇阿瑪對他極爲信任,兄弟之間除了八哥之外,其他人都可稱得上肝膽相照,也許幾十年,或者一百年內,他和他的子孫會是安寧的,可是百年之後呢,掌握了國家命脈的後人,能爲皇帝容納麼?
胤禟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他明白爲何黛玉要提出將所有的產業整合起來,實行股份制,實行國家控股,他和黛玉,只能掌握不超過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這樣一來,這個整合而成的集團便成了朝庭的後備錢袋和後備糧倉,雖然從表面上看,黛玉和胤禟的利益似乎有一定的損失,可是胤禟心裡明白,這隻有樣才能真正的確保萬全。
一陣天麻魚頭豆腐羹的香氣傳入睡眼惺鬆的黛玉的鼻子裡,黛玉懶懶的伸了個懶腰,迷迷糊糊的說道:“天麻魚頭豆腐羹……好香……是九哥的手藝。”
一衆丫頭們掩嘴偷笑,黛玉張開眼睛嗔道:“只站在哪裡笑做什麼,還不快拿衣服過來,我要起身了。”
雲錦拿着一襲家常的湖水綠繭綢袍子走來,服侍黛玉穿好,便給黛玉梳頭,黛玉笑道:“也不出門了,只簡單挽個垂仙鬟就行了。”
雲錦握着黛玉那如雲的青絲,笑着應了,由衷的嘆道:“公主的頭髮比原來更濃密柔順了。”黛玉笑道:“那不更說,說明我這七年並沒受委屈,你們再不用總覺得我是被髮配流放了好不好?”
雲錦的手又快又巧,只在說話之間,便飛快的梳好了垂仙鬟,簪上一枝透體濃綠澄淨的翡翠蘭花長簪,簪頭垂着三串碧綠的玉珠流蘇。將黛玉本就淨白如玉的小臉襯得越發清靈通透,真個兒就如空谷幽蘭一般。
黛玉看着鏡中的自己,笑着說道:“雖然七年沒見,可還雲錦最知道我的心意。”雲錦聽了這話,眼圈兒一紅,低下頭悶聲道:“公主,下回您要再出門,說什麼都把我們幾個帶上,若是您不要我們,我們可就再不能活着了。”
黛玉轉過身子,急忙保證道:“好,我以後不論去哪裡,都帶着你們。”
雲錦這才擡起頭,眼中雖然含淚,可臉上卻有了笑意。素絹彩綾雪羚雪雁霜月霜華聽了這話,也都圍到黛玉的身邊,過了七年的沒有主子的日子,她們再不能讓黛玉將她們撇下。
黛玉眼珠兒靈活的一轉,只笑着說道:“雪雁雪羚和我一樣大,其他人都比我大,如今我都要大婚了,你們也都該嫁人了,各位好姐姐,雪雁雪羚,可都有意中人麼?若有,可別不好意思,只管說出來,我給你們做主。”
黛玉這話說得幾個丫頭臉都紅透了,個個扭捏着輕嗔,誰都不好意思接這個話茬兒。黛玉因是穿越人士,而且她又在海外七年,因此和丫頭們說起這種事情,倒也不會抹不開。
黛玉見大家都不說話,只看着素絹說道:“素絹姐姐,你先說吧。”
素絹主持聽風樓的時候是何等的乾脆利落,可是這會兒,她的臉紅得如同要滴血一般,那裡還好意思說話。雪羚嘴快,她搶着說道:“公主,柳二爺已經向素絹姐姐求婚求了七八回了,可素絹姐姐總說公主一日未還,她一日不嫁,柳二爺的頭髮都快愁白了。”
黛玉挑眉笑道:“柳二爺是誰?”
素絹揚手欲打雪羚,雪羚卻一溜煙兒的躲到黛玉的身旁,飛快的說道:“柳二爺就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冷麪郎君柳湘蓮,有一回素絹姐姐美人救英雄,救了柳二爺一面……”
“雪羚你個小蹄子不許胡說,公主,雪羚這小丫頭已經和驚雷私定終身了,只等着公主回來爲他們做主呢。”素絹急急暴料,雪羚也急了,跳腳叫道:“又不是我一個,各位姐姐不都有了心上人,全都等着公主回來呢。”
黛玉不住點頭笑道:“好啊,等爹爹忙完這一陣子,就請他相看你們的心上人,若是爹爹同意,我便將你們都嫁出去。”
素絹到底是主持聽風樓的人,是最有理智,最沉穩的,她忙說道:“公主,我們的事情不急,您馬上就要大婚,大婚之後還要跟九爺出海,我們是一定要跟着伺候的。”
黛玉笑道:“若不是因爲我的一時性起,也不會連累幾位姐姐到現在還沒成親,我怎麼還能再耽誤你們呢。”
素絹聽了這話,忙說道:“公主,說句不知羞的話,我們的心上人也算得有才能之人,他們都能幫得上公主,而且,我們早就同他們說過了,若想娶我們,便要投身到公主門下。”
黛玉微微吃驚,正要說話之時,繡綺從外面走進來,爽朗的笑道:“還有我呢。”
黛玉看到繡綺,站起來嗔道:“繡綺姐姐,你是莊靖王府唯一的繼承人,我可不敢再用你的。”
繡綺大方的笑道:“主子言重了,繡綺此生都是主子的人,不瞞主子,繡綺這一回是要跟着主子一起出來的,還有我未來的夫婿,他有志氣,要憑着軍功給我掙一份誥封,不肯接阿瑪的王爵。”素絹她們也都點頭道:“對,求主子成全我們吧。”素絹還笑道:“都是託了主子的福,我們的心上人總算都不是碌碌無爲之人,替主子辦個差什麼的,也是能夠的。”
素絹這麼說其實是太謙虛了,冷麪郎君柳湘蓮,江湖人稱一劍飄紅,他是殺手,卻從來沒有濫殺一人,若那人不是惡人,便是將一座金山堆到他的面前,他也不會動一個手指頭。繡綺的心上人丹措,就是當年康熙留給林海的衛士逐電,他是正紅旗伊爾根羅家的庶子,因被嫡母所嫉,才憤然離家,被康熙的影衛頭領所救,丹措極有骨氣,一心要憑着軍功掙出自己的前程。
其他幾個的心上人也都各有本事,也許是近水樓臺先得月,除了素絹和雪雁,其他幾個丫頭的心上人都在康熙當年派給林海的八名暗衛之中,他們分別是捕風驚雷逐電聽雨。
最讓黛玉意外的是雪雁和甄恪看對了眼,因黛玉未歸,所以只是向林海求了恩典,定了親,等着黛玉歸來再定成親的日子,如今的甄恪已經是黛玉門下產業的總負責人,黛玉七年沒有過問還能有這樣的經營成就,甄恪功不可沒。這些事情,剛剛歸來的黛玉都還沒來得及細問呢!
胤禟坐在外面的花廳裡左等黛玉不來,右等黛玉不來,他便命丫頭進來請黛玉,黛玉吐吐舌頭笑道:“只顧着聊天兒,竟把九哥給忘記了。”
丫頭們簇擁着黛玉出走去,胤禟迎上前,看着如深谷幽蘭的黛玉,胤禟的眼睛都移不開了,情不自禁的開口說道:“玉兒,你真美。”
黛玉甜甜一笑,走到胤禟身邊,將手放到胤禟伸出的大掌之中,笑道:“九哥,你天天見我,天天這麼說,就不膩麼?”
胤禟將黛玉攬入懷中,在她如雲的綠鬢旁輕吻一下,笑言道:“一輩子都不會膩。”因在海外七年,也算是入鄉隨俗,黛玉已經習慣了胤禟和她如此的親膩,可是素絹她們便不習慣了,一個個都低下頭,鬧了個大紅臉。
胤禟將黛玉帶到桌旁,盛了一碗天麻魚頭豆腐羹,看着黛玉吃下去,才笑着說道:“玉兒。明兒我那邊的掌事都到齊了,你和我一起去見他們。要徹底合併,你總要先全面瞭解了情況才行。”
黛玉笑着點點頭,輕輕嗯了一聲,這十年來的生死相依相伴,早就讓黛玉和胤禟兩個人一顆心,所以黛玉也不會矯情的拒絕。“本來我也想明天和掌事們開會的,既然明天九哥也要開會,那就改到後天好了。後天九哥也和我一起見掌事們。”黛玉笑着說道。胤禟自然也是答應了。
胤禟陪着黛玉用過晚飯,還是不想離開林府,黛玉笑着推他道:“九哥,你快回去吧,整天只往我們家跑,可成個什麼事呢?”
胤禟在黛玉脣角偷了個香,笑着說道:“那有什麼關係?”
黛玉只是推胤禟,胤禟卻將她拉入懷中,緊緊的摟住,在黛玉耳畔低低說道:“還有十八天……”黛玉臉上一紅心中一熱,極輕極輕的嗯了一聲,胤禟便知道黛玉和他一樣,也在盼着大婚的日子,歡喜的一顆心都要炸開了,真想就這麼摟着黛玉,直到地老天荒……
胤禟和黛玉柔情蜜意之時,青玉正在給胤禩解毒,胤禩的四肢和頭都被固定在牀上,青玉將他自己研製出來的麻藥灌入胤禩口中,不多時胤禩便徹底失去了知覺。青玉以氣機鎖住胤禩腦中的瘀血,然後以中空的三棱針刺入胤禩的正頭頂,極小心的施以引力,將紫黑的瘀血緩緩引出來,足足放了一茶杯,瘀血才被清除乾淨。這一切做完,青玉渾身上下都已經被汗水浸溼了。一旁的墨語仔細的用帕子蘸去青玉頭上臉上的汗,免得汗水模糊了青玉的視線。
小心的取出中空三棱針,墨語便接替了青玉,在胤禩的傷口上灑好金創藥,處理一應善後之事。
青玉坐在一旁看着墨語處理胤禩的傷口,他發現胤禩的身體開始扭動,青玉趕緊把脈,然後雙眉緊緊皺了起來。胤禩的脈象忽然變得狂亂,原本能頂一個時辰的麻藥,這才過了半個時辰,便失去了藥效。青玉將內力渡入胤禩的體內,梳理他那凌亂的氣息,莫約過了盞茶時間,胤禩的氣息才平穩順暢起來。青玉撤出自己的內力,胤禩的麻藥藥力也過了,他睜開眼睛,看到青玉後驚訝的問道:“你怎麼在這裡?”
青玉冷淡的說道:“你中了毒,腦子裡有瘀血,我救了你。”胤禩根本不相信,青玉示意墨語將那盞紫黑色的瘀血端給胤禩看,仍然冷冷的說道:“這就是你腦子裡的瘀血。”
那碗瘀血散發着淡淡的,胤禩極爲熟悉的大紅袍的味道,胤禩忽然激動起來,大叫道:“給我大紅袍,我要喝大紅袍。”
青玉雖然將胤禩腦中的瘀血清除乾淨了,可是胤禩的身體已經對大紅袍產生了極爲強烈的依賴,自從被關入天牢以後,他就再沒有喝過大紅袍。
青玉眉頭微皺,可還是命人沏了一杯大紅袍給了胤禩,胤禩只喝了一口,便頭一甩將整杯茶打翻,胤禩大叫道:“不是這個大紅袍……”
青玉點了點頭,吩咐了一句:“好看他,不要讓他亂動。”說完便匆匆走了出去。
康熙林海正在外間等候消息,看到青玉走出來,他們迎上前,康熙想問,可是看到青玉的臉色臭臭的,竟然有些不敢開口去問。林海便問道:“青玉,怎麼樣了?”
青玉看着林海說道:“爹爹,我找到中毒的原因了。”
康熙立刻按着青玉的肩膀沉聲怒道:“胤禩怎麼中毒的?”
青玉有條有理的說道:“從他剛纔的反應來看,那毒就下在平時喝的大紅袍中。皇上伯伯,只將在八貝勒府裡查抄出來的大紅袍拿來一驗便知分曉。”
康熙點了點頭,命人去傳胤禛。青玉又說道:“皇上伯伯,雖然已經解了毒,可是他對那種毒已經有了極深的依賴,要想戒除這種依賴,只怕要花費很長的時間,而且,若沒有極強的意志力,只怕很難戒除。”
康熙的臉色變得鐵青,他坐在椅子上,緊緊的攥着椅子把手,只聽咔的一聲,椅子把手被康熙生生捏斷,木刺扎入康熙的手掌之中,鮮血滴了下來,林海皺眉,執起康熙的手,將紮在他手掌裡的木刺挑出來,淡淡說道:“大哥,我會把一應幕後之人全都揪出來。青玉,給大伯伯上藥。”
青玉應了一聲,便上前給康熙上藥,康熙看着林海,有些怔怔的,上一次林海替他包紮傷口,已經是四十年前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