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府設的商館不止一處,每一處商館都招待來自不族商人。蘇晴眸和鬱兒來到的這個商館,不止有大食商人,還有陵、天竺、獅子國、波斯等國的商人。雖然之前再胡店見過外族人,可是一下子看到這麼多還是頭一回,鬱兒眼睛嘴巴都張得大大的,逮住一個外族人就不管不顧一通亂瞄,嚇得人家都繞開她走。
“鬱兒,你這樣太失禮了,收斂點兒。”蘇晴眸連忙低聲地提醒她道。
“哦,哦!”鬱兒合上嘴巴,眼睛裡兀自還閃動着驚異,“小姐小姐,你說這些胡人是怎麼生的啊?他的眼睛怎麼綠綠的跟狼一樣?還有他那個頭髮,怎麼不是黑的?你看那個人,他的腦袋上包的什麼玩意兒?”
蘇晴眸無奈地戳了戳她的腦袋,“你別嚷了,讓人聽見多不好。”
“嘻,人家好奇嘛。”鬱兒吐了吐舌頭,做了一個鬼臉。一眼掃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在一羣化外人中分外扎眼,連忙喊道,“喂,冰瑤姐姐,這裡啊!”
冰瑤循聲回頭,到蘇晴眸二人,連忙快步走了過來,“蘇大人,鬱兒姑娘,你們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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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瑤姐姐,找到那小妾了?”鬱兒迫不及待地問道。
冰瑤搖了頭,“到處都沒看到她的身影。不過我來的時候發現衙門的人在四處張貼通緝告示,這是怎麼回事?”
“在刺史衙門後花園發現了杭州刺路大人的屍首,欽差大人便下令張貼通緝告示。”蘇晴眸不知道爲什麼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我想她應該也看到了吧,恐怕不敢輕易露面了。”
瑤聽說找到了路學禮的屍首露出吃驚的表情,卻並沒有多問,只是順着蘇晴眸的話頭點了點頭,“是啊,不過我有些想不通她爲什麼要打聽大食商人所在的商館!”
“我們去問問就清楚了。”晴眸笑了一笑。轉身往商館裡面走去。
冰瑤和鬱兒交換了一個不地眼神。也連忙跟了上去。
蘇晴眸裝作來跟外族商人做買賣地跟使役房找到一個使役閒聊了起來。這裡雖然是招待外族商人地商館。可是時常有大姑娘小媳婦兒拿了自己繡地布料或者做地衣服繡鞋什麼來這裡尋找買主。換取他們手中地大個兒銀幣。大周朝多數人都用銅板。只有官家或者富貴人家才用銀餅或者散碎銀子。比起銅板。亮晶晶地銀幣誘惑力很大。而且這些外族商人很慷慨。只要看上了。一甩手就是三五個銀幣。足夠一家人吃半年地米了。
使役也能從中得到好處。所以對這些來尋買主地人睜隻眼閉隻眼。只要不鬧騰得太離譜般視而不見。更有地使役跟那些人混熟了。還幫着聯繫買主。所以蘇晴眸出現在使役房也不顯得突兀。
“這位大哥。住在這裡地化外人都是來咱們大周經商地嗎?”蘇晴眸閒聊了幾句。便把話題轉到這上面來了。
使役打量了蘇晴眸幾眼。笑道:“一看就是新近纔來地。什麼也不知道。這裡地商人也分好幾種呢。有地是來買東西地地是來賣東西地。也有兩邊都倒騰地。還有一種就是不買也不賣。專門負責給胡人運貨地。”
“哦?那專門負責運貨的是怎麼回事?”蘇晴眸來了興致,追問道。
使役看起來心情不錯,耐心地給蘇晴眸解釋道:“這種轉運商就跟咱們大周的鏢局差不多,比方說拂商人在咱們杭州府開了一間胡店,也在他們拂開了一間專賣咱們大周東西的鋪子,就需要有人把珊瑚瑪瑙等從拂運到大周絲綢茶葉從大周運到拂,專幹這種差事的就是胡人轉運商。不過那些轉運商也光給胡店做事,也接一些私活兒!”
“私活?”蘇晴眸不解。
“就跟搬家差不多嘛,有要來咱大周定居的胡人,轉運商幫他們把東西搬過來,人也可以跟着他們的商隊一起來,只不過價錢高了一點。”
蘇晴眸眼睛一亮“那咱們大周的人也有去胡國定居的嗎?”
“當然有。”使役往四下裡掃了一眼,放低地聲音說道,“有一些逃婚私奔的小兩口、逃犯什麼的,在咱們大周呆不下去了,就花上一大筆錢轉運商帶到胡國去。
反正那些胡人穿的奇奇怪怪的,把臉一蒙誰也看不出來關的時候隨便塞點錢就過去了,到了胡國就能逍遙自在了。你是不知道些胡國人對咱大周人客氣着呢,特別是有手藝的……”
“那咱們這個商館裡是不是有大食的轉運商啊?”蘇晴眸忍不住打斷使役的話問道。
“有啊天才走了一批呢。”使役奇怪地看了蘇晴眸一眼,“你這個姑娘真是奇怪,人家來尋買主都找那些進貨商,你怎麼對轉運商這麼感興趣呢?”
蘇晴眸也顧不得跟他解釋了,急急地問道:“這位大哥,大食的轉運商有幾批?”
“能有幾批?大食離咱們大周遠着呢,來一回少
三五個月,一年能來兩批就不錯了。”使役上上下蘇晴眸,突然露出驚訝的神色,扯了蘇晴眸悄聲地問,“你這姑娘,不會是想私奔吧?”
蘇晴眸正在思考問題,根本沒聽清楚他的話,含含糊糊地唔了一聲。卻讓使役大驚失色,急忙勸說她道:“我說姑娘啊,看你長得清清秀秀的,也不像是窮人家的姑娘,怎麼能動了私奔的念頭呢?回家好好跟父母商量商量,說定還有轉u的餘地。
這要是逃到了胡國,人生地不熟的,可怎麼過啊?別聽我說的容易你就動心了……”
冰瑤和鬱兒聽了蘇晴眸的吩咐躲在門外,這會兒實在聽不下去了,任由那使役憑空猜測下去搞不好會被當成逃犯,齊齊地衝進來,一左一右架了蘇晴眸往外就走。
使役愣了半晌,回神的時候已經不見了蘇晴眸的人影,忍不住嘆了一口氣,“不聽勸,這不被抓回去了嘛,唉好兒的學人傢俬什麼奔……”
“蘇大人,你打聽什麼了?”冰瑤見蘇晴眸一臉思索的神色,忍不住問道。
蘇晴眸看了冰瑤和鬱兒眼,不答反問:“你們不奇怪嗎?那染織使薛林山貪污了許多朝廷撥下來的經費,還有兩批官船上的宮綾,換成銀子那得有多少?薛林山本人身上並沒有帶什麼銀兩,欽差大人搜遍了染織署衙門和益豐綢緞莊,還有杭州府所有銀號,都沒有什麼收穫。那這些銀子都到什麼地方去了?”
“我想那些子恐怕是落入竇平良的手裡了吧,他想私吞當然不會對欽差大人說實話。”冰瑤想了一下回答道。
蘇晴眸搖了搖頭,“竇平良應該什麼沒找到,不然他就不會把薛林山抓回來,又在欽差大人眼皮子底下把他給殺了。之所以抓他回來,就是想問那筆銀子的下落吧。”
“就是讓那什麼梅掌櫃拿走了,不是說那梅掌櫃失蹤了嗎?”鬱兒想了半天道。
蘇晴眸又搖了搖頭,“那不太可能。根據欽差大人的調查梅若素之前跟薛林山大吵了一架,所以纔會說出讓方聿去殺了薛林山那樣的氣話。根據竇平良所說,薛林山逃走的時候只帶了對他忠心耿耿的鄭忠,梅若素是自行出走的。看來薛林山並沒有打算帶梅若素逃走,就更不會把東西什麼交給她了。”
“費了那麼大勁弄了銀子,總會不帶走的吧?”鬱兒敲了敲腦殼,“到底弄到什麼地方去了?難道是藏在山裡了?”
冰瑤想起蘇晴眸先前跟使役的對話,恍然大悟,“蘇大人非那薛林山買通了大食的轉運商,把銀兩先行運送到大食去了?”
“沒錯。”蘇晴眸點了點頭,“我想薛林山的計劃是連人帶銀子一起跟轉運商去大食,可是因爲梅殊月失蹤,他只好改變了計劃。先把銀子運走,自己則留下找尋梅殊月的下落,日後再找機會帶着梅殊月趕往大食能逍遙法外了……”
“那我們還等什麼啊?”鬱兒騰地站了起來,“不是說大食的轉運商已經走了嗎?趕緊去把他們追回來啊!”
蘇晴眸瞪了她一眼,“你以爲憑我們幾個能追回來嗎?”
“啊?”鬱兒摸了摸腦袋,“也是啊,那該怎麼辦啊?”
“自然是要藉助朝廷的力量。”蘇晴眸嘆了一口氣“不過欽差大人好像沒發現這一點……”
“那就去告訴他嘛。”鬱兒脫口道,見蘇晴眸一臉爲難的神色爲不解,“小姐這是怎麼了?你把剛纔跟我們說的那些告訴欽差大人,欽差大人給朝廷上一道摺子朝廷下令把那些大食商人截住,拿回薛林山貪污的銀子不就完了嗎?”
冰瑤看着蘇晴眸的眼神閃了閃,問道:“蘇大人,你莫非不想展露鋒芒?”
蘇晴眸看了冰瑤一眼,正色地點了點頭,“是啊,欽差大人來這之前,陛下跟他提起了我,如果我表現好的話,很有可能會再度被召去神都,也許會留在皇宮一輩子也出不來了。前些日子來衙門的官差,就是上官大人派來提點我的,所以我早就知道欽差要來……”
“蘇大人那麼不想去宮裡侍候陛下嗎?”冰瑤盯着蘇晴眸的眼睛問道。
蘇晴眸毫不遲地點頭,“是,不想。”看了冰瑤一眼,“我想陛下也叮囑過冰瑤姑娘了,是嗎?”
冰瑤緩緩地點頭,“是的,陛下讓我多留意蘇大人。”
“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鬱兒越聽越糊塗了,忍不住嚷嚷,“冰瑤姐姐是女皇派來監視小姐的嗎?”
“談不上監視,我不過是奉命行事。”冰瑤語氣淡淡地道,看了鬱兒一眼,又看了看蘇晴眸,“蘇大人,關於大食轉運商的事情,既然你不願意親口告訴欽差大人,我倒是有一個法子,你要不要聽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