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狼峽,位於涼州城東部一百里,是中原進入河西走廊的必經之路。
在後世被稱爲古浪峽,易守難攻,對於整個河西走廊而言,具有極其重要的戰略地位。
它與東部的烏鞘嶺並稱爲河西走廊的東大門,扼守着河西走廊進入中原的交通要道。
兩側山峰高聳,中間峽谷狹窄,全長五十里左右。
峽谷之中,最寬不過一里,最窄的地方僅僅只有一箭之隔,堪稱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此時,峽谷之中,一支上萬人的騎兵大軍正緩緩前進,雖然沒有穿着鎧甲,但依舊在時刻散發着一股肅殺的力量。
這些騎兵全都體型高大,面容兇悍,有些留着長髮,梳着漢人的髮髻。
有些則是身穿土黃色圓領衣袍,頭頂全禿,只有兩側留着長長的辮子。
有這幅裝扮的人,都是正兒八經的党項人。
而這支大軍,正是西夏朝廷派遣支援河西走廊的部隊。
不過,嵬名世安知道軍情緊急,於是丟下步兵在後面慢慢走。
他自己則是率領全部騎兵,快馬加鞭,先一步趕去河西走廊支援。
其中就包括三千宿衛騎兵、一千鐵鷂子,以及來自西平府、韋州府和保泰軍司的一萬多騎兵。
總兵力達到了一萬五千人左右。
堪稱是西夏國內的精銳中堅,能與金國軍隊硬碰硬的存在。
此時,只需要越過虎狼峽,便可真正進入河西走廊。
“希望一切還來得及。”
嵬名世安的頭髮花白,穿着一件土黃色的圓領麻袍,消瘦的臉龐上滿是沉重,渾濁的眼眸中閃過了一絲擔憂。
雖然沒有見過北疆軍,但是他卻與克烈部有過作戰經歷,非常瞭解那些草原蠻子。
全員騎兵,來去如風,雖然戰鬥力不強,但卻很少與敵人正面接觸,以騷擾偷襲爲主,非常難纏。
在他想來,北疆騎兵應該也和克烈部差不多。
不過是一羣兇悍的馬匪罷了。
之所以被傳聞的那麼厲害,是因爲沒有遇見他嵬名世安。
可嵬名世安的擔憂也正是這點,喃喃說道:“也不知道黑水城和敦煌城那邊打的怎麼樣了。”
“嵬名忠世和索仁德旺兩人千萬不要擅自出城作戰啊。”
只要守着城池,北疆蠻族就攻不下來,最害怕的就是兩人立功心切,出城與北疆蠻子作戰。
那樣,形勢可就大爲不妙了,北疆蠻子奸詐,肯定會設置陷阱無疑。
“離開虎狼峽之後,全軍加快速度,傍晚之前,必須趕到涼州城。”嵬名世安對着各部下達了命令。
可就在不久後,前方忽然跑來了兩名探子,翻身下馬,對着嵬名世安說道:“啓稟大帥。”
“我們在前方發現了兩名信使,他們自稱是從涼州城而來,受命去興慶府彙報緊急軍情。”
聽到這話,嵬名世安瞬間有了種不好的預感,連忙問道:“出什麼事了?”
探騎艱難的嚥了口唾沫:“甘州城,已經被蠻子攻破了。”
聽到這話,嵬名世安臉色鉅變,嗓音都變得尖銳起來:“什麼?”
“甘州城淪陷了?”
原本還準備去支援黑水城呢,沒想到北疆軍竟然已經攻到了甘州城。
“嵬名忠世呢?索仁德旺呢?”
“他們兩人是幹什麼吃的?”
“難道黑水城也已經淪陷了嗎?爲什麼沒有消息傳來?”
嵬名世安即便是打了一輩子仗,自認爲心態穩定,但卻也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給驚得渾身冰冷,眼前隱隱的有些發黑。
他承認,北疆的騎兵很厲害,野戰強悍。
但怎麼可能在短短的時間內,連續攻克黑水城和甘州城?連給自己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而且甘州城與涼州城距離不過五百里,以北疆騎兵的速度,三四天便足以抵達。
涼州城,危險了。
“快,傍晚之前,必須趕到涼州城。”嵬名世安厲聲咆哮。
很快,大軍離開了虎狼峽,加快速度向涼州城方向趕去。
路上,嵬名世安遇見了很多難民,都是拖家帶口的向中原方向逃去。
細問之下,原來是涼州城封閉了城門,不允許他們進城。
嵬名世安沒有任何的憐憫,反而說道:“蘇毗捺羅做的不錯。”
“但經驗還是太少了。”
隨後,他叫來了一名將領,吩咐說道:“帶着你的人,留守虎狼峽。”
“不允許任何河西百姓進入中原。”
聽到這話,將領微微一愣,不明白嵬名世安爲什麼這麼做,但卻堅定的點頭:“遵命。”
嵬名世安轉過頭去,看向那些逃難的百姓,心中堅硬如鐵。
如今,河西局勢動盪,北疆蠻族勢如破竹,已經攻破了甘州城,涼州城岌岌可危。
若是任由這些百姓進入中原,那麼消息便會隨之擴散,在國內造成劇烈的動盪,動搖大夏國的士氣。
甚至還會讓敵國認爲西夏危難,趁火打劫。
所以,必須控制消息的傳遞,只需要讓統治階層瞭解到河西的狀況就足夠了。
到了傍晚的時候,騎兵大軍抵達涼州城,瞬間給惶惶不安的涼州軍民們,打了一針強心劑。
涼州,不倒!
……
另一邊,北疆軍在攻克甘州城之後,立即對周圍村寨進行劫掠,捕獲人口,搜刮糧食。
休整過後,大軍主力繼續向東進發。
目標就是位於甘州城東部百里外的一座小城鎮,刪樂。
這只是一座小城,人口不過兩三萬左右,規模遠比不上涼州、甘州城。
所以,此次便由第四鎮獨自進攻刪樂城。
城內,郡守府。
賀達幹·哈吉普,在大堂中走來走去,眉頭緊鎖,一副大難臨頭的樣子。
“哎~”
“怎麼會這樣?好端端的怎麼就打到甘州城了呢。”
作爲刪樂城的郡守,他本就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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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甘州城陷落的消息卻宛若晴空霹靂一般,讓他變得惴惴不安起來。
北疆蠻子殘暴無比,聽說還屠城。
刪樂只是甘州府下的一個城鎮,規模實力擺在這裡,若是不想辦法,下一個被屠的就是刪樂。
丟下一城百姓逃跑?
這是守土失責之罪,即便是回到了興慶府也會遭受嚴懲。
更何況,賀達幹家族本就是刪樂城的世家大族,基業就在刪樂,怎麼跑?
所以,在幕僚的建議下,賀達幹終於做出了決定。
給北疆蠻子送錢,換取北疆蠻子不攻打刪樂城的承諾。
而就在他心煩意亂來回走動的時候,親兵帶着一個渾身狼狽的男人走了進來,正是他派去北疆軍中的使者。
“怎麼樣了?”
“有消息了沒有?”
“北疆蠻子答應我們的條件了嗎?”賀達乾着急的上前問道。
而使者卻是一陣悲憤的搖了搖頭,哭着說道:“主人,奴沒用。”
“連北疆大都護的面都沒見到,就被打出來了。”
賀達乾着急:“沒見到大都護?那你看到誰了?”
使者回憶道:“說是啥都統,也不知道是個啥官,但看着架子挺大的。”
都統?
因爲北疆的崛起速度太快,曾經的西夏對北疆不夠重視,也就沒有過深入瞭解。
區區一個郡守自然更搞不懂都統是個什麼官職了。
但知道那是個大官就夠了,於是皺着眉頭問道:“那個都統都和你說了什麼?”
“他只是看了一眼您寫的信,臉色就變得很不好。”
“然後又說了一句,讓主人您把脖子洗乾淨,就把奴給打出來了。”
使者委屈巴巴的說道。
撩了撩衣服,磨損很嚴重,而且皮膚上有明顯被毆打的痕跡。
可見北疆軍的態度傲慢與惡劣。
“崩~”
“豈有此理,兩國交兵不斬來使,那些北疆蠻子簡直無禮。”賀達幹氣憤說道。
旁邊的幕僚卻是說道:“大人,北疆蠻子肯定是覺得我們給的太少了。”
聽到這話,賀達乾的臉色陰沉了下去,咬着牙很是氣憤說道:“五萬兩銀子還少?”
“那給多少纔是夠。”
“二十萬兩。”
幕僚說了一個數字,卻直接讓賀達幹炸了毛。
“什麼?二十萬兩?我們哪來的這麼多錢?”
五萬兩就跟割他的肉似的,二十萬兩?還不如殺了他呢。
“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幕僚勸說道。
“咱們雖然拿不出這二十萬兩,但城中的大戶們加在一起難道還不夠嗎?”
“反正給的錢越多越好。”
“只要北疆蠻子退了兵,您還是當您的郡守,花出去多少錢,日後肯定能加倍的賺回來。”
幕僚的話,終於說動了賀達幹,狠狠的咬牙說道:“不就是二十萬兩嗎?”
“只要北疆退了兵,我給。”
作爲一個回鶻人,他能當上這個郡守的位置,實在是不容易,是靠着七八代人的底蘊,纔有瞭如今的地位。
當初,李元昊消滅甘州回鶻的時候,他的祖先審時度勢,成爲了最先投靠李元昊的‘回奸’,靠着心狠手辣的欺壓同胞,獲得了党項人的信任。
經過時間沉澱,賀達幹家終於成爲了刪樂城的豪強家族。
刪樂城內最繁華的一條街都是賀達幹家的,城外的土地有三分之一也是他家的。
到了他這一代,靠着金錢開路,更是成爲了刪樂城的郡守,極盡尊容。
所以,他不能讓賀達幹家的傳承毀在自己的手中。
隨後,賀達幹派人去通知城中大戶們進行衆籌。
而就在其他人離開,房間中只剩下他和幕僚,商議接下來如何威逼利誘城中大戶們掏錢的時候。
一道溫柔的聲音從門外響起:“夫君,已經中午了,政事雖然重要,但也該歇歇了。”
只看一個二十歲左右的美婦走了進來,臉龐白嫩如珍珠,鼻樑微挺,有着明顯的回鶻人特徵。
最熱辣的就是她那妖嬈的身材,每一步走動間,都能看到腰肢臀部的明顯搖擺,渾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異族女人的成熟丰韻。
這個女人,正是賀達乾的正妻,阿不格瑪。出身於刪樂城中的回鶻大族。
在賀達幹原本的妻子去世後,嫁給了他作爲續絃,算是一樁政治聯姻。
而且這個妻子年齡小,溫柔能幹,漂亮體貼,讓賀達幹最是疼愛。
看到她過來,賀達乾的臉龐上立馬露出笑容:“爲夫知道了,有勞夫人了,等會就回去休息。”
說完,阿不格瑪輕輕的一笑,很是知禮的退了出去。
望着阿不格瑪的背影,幕僚的眼中卻是閃動着一絲詭異的光芒。
嘴角微微翹起說道:“大人,屬下想到了一個辦法,或許可退北疆鐵騎。”
“歐?什麼辦法?”賀達乾急忙問道。
党項人也好,北疆人也罷,打仗的事情統統與他無關。
他只想安安穩穩的當這個刪樂郡守,守着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誰也別來招惹自己就行了。
在賀達乾的注視下,幕僚卻是微微尷尬的一笑道:“恕屬下冒昧,這事還需要落在夫人的身上。”
“夫人?關夫人什麼事情?”
賀達幹有些不解的說道,很是迷惑。
幕僚微微更加尷尬,硬着頭皮低聲說道:“北疆能否退兵,大人的郡守位置能否安然無恙,關鍵就在北疆大都護身上。”
“只要讓大都護滿意了,別說是退兵了,就算是給您更多的高官厚祿也未嘗不可。”
賀達幹默默的點頭,事情顯而易見。
北疆名義上是遼國的一部分,最高統治者就是北疆大都護。
他控制着所有的北疆鐵騎席捲河西走廊。
只要他說一句話,無論是那些北疆都統還是將軍,恐怕都不敢繼續進攻刪樂城了吧?
而幕僚卻是繼續神秘兮兮的繼續道:“屬下聽說,大都護此人極好女色,更好人七。”
“聽說甘州城破之日,米擒鐵勒主動將自己的夫人和女兒送到了大都護的牀榻之上~”
這件事情自然是幕僚瞎編的,但是卻猜的很對,曹丞相可是李驍的偶像,勵志繼承丞相遺志。
只不過,米擒鐵勒的老婆的年紀實在是有點大了,長相一般,李驍根本下不去嘴。
所以便選了他的最漂亮一個女兒侍寢,再加上一個某個年輕將領的未亡人。
也算是不負丞相遺志。
但是這話聽在賀達幹耳中,卻是另一番滋味了。
臉色瞬間變換,望着幕僚怒聲的喝道:“混賬!你敢辱我?”
賀達幹被氣的臉都綠了。
這個時代,侍妾算不得什麼,甚至好朋友之間還可以相互贈予。
女兒也不算什麼,只是聯姻的工具罷了,關鍵時刻也能夠捨棄。
但是妻子就不一樣了,這是正式的家人,死後是要和自己一起合葬的。
若是將妻子送給其他男人,那絕對是奇恥大辱啊。
沒有任何男人能夠忍受這點。
米擒鐵勒獻祭妻子,是他無能廢物。
但他賀達幹絕不當綠毛龜。
“我殺了你~”
賀達幹憤怒咆哮,拔出刀來就架在了幕僚的脖子上。
但幕僚卻始終面不改色,反而重重的躬身拜道:“大人,屬下是爲了大人的官位,以及賀達幹家的百年基業着想。”
“只是一個建議罷了,若是大人實在爲難,那麼就當屬下沒有說過好了。”
“不過,二十萬兩的籌碼,不見得能夠打動北疆蠻子啊。”
說罷,告罪一聲,轉身離去。
聽見房間中響起的呯林乓啷聲音,還有賀達乾的怒吼聲。
幕僚則是不屑的搖了搖頭,眼眸中閃過了一絲冷意。
“賀達幹,讓你也嚐嚐,心愛的女人被人搶走是種什麼滋味。”
冷哼一聲,直接甩手離去。
依照他對賀達乾性格的瞭解,賀達乾的帽子是戴定了。
時間到了下午,城中所有大戶們全部被召集到了郡守府。
仔細觀察便能發現,堂中坐着的幾乎全部都是回鶻人。
這不是特例,而是整個刪樂城,完全就是一個以回鶻人爲主的城鎮。
當年李元昊覆滅甘州回鶻,將俘虜的回鶻人安置在了刪樂一代。
一代代的傳承之下,回鶻人擠走了當地的漢人和党項人,如今幾乎將刪樂變成了一座回鶻城。
“諸位,北疆蠻子的騎兵就在甘州城,距離我刪樂已經不足一百里……”
就在賀達幹給這些回鶻大戶開會的時候,一名城門將領忽然急匆匆的走來。
腳步太趕,甚至在跨過門檻的時候,還摔了好幾個跟頭。
驚恐的大聲嘶吼道:“大人,郡守大人。”
“大事不好了。”
“北疆軍殺來了,城外來了好多北疆軍。”
聽到這話,堂中衆人先是一愣,緊接着全部站了起來,每個人的臉龐上都是驚恐的神色。
“嘩啦啦~”
桌椅板凳被撞倒的聲音絡繹不絕。
賀達乾的臉色也迅速變得蒼白:“什,什麼?”
然後立刻意識到了什麼,對着周圍的大戶們大吼道:“趕緊把錢掏出來,不然咱們都要死。”
與此同時,刪樂城西的荒野之中,鐵騎轟鳴,無盡的北疆大軍如金色的沙塵暴一般席捲肆虐。
大地在劇烈的震動,整個天地間彷彿都遍佈着北疆軍的身影。
黃底白邊的日月戰旗在風中獵獵作響,北疆第四鎮的旗號宛若魔窟一般向着刪樂城籠罩了過去。
大軍之中,羅猛身穿明黃色棉甲,包裹着一圈白邊,披着明黃戰袍,手撫着戰刀,凝望着遠處的刪樂城。
想到不久前,刪樂郡守竟然還派人過來商議投降事宜,羅猛的臉龐上露出了一絲不屑的冷笑。
“簡直是一個掉進錢眼裡的蠢貨。”
“豬都比他聰明。”
區區五萬兩銀子,就想收買北疆軍,放棄攻打刪樂城?
實在是太小瞧了北疆軍的胃口。
“這個刪樂郡守沒有留着的必要了。”
“攻下了刪樂城,所有的金銀都是我北疆軍的,哪還用得着他給?”
說罷,羅猛猛然間拔出騎兵刀,沉聲喝道:“日落之前,攻克刪樂城。”
“殺!”
之前的甘州城,就是第一鎮進城劫掠的,如今也該輪到他們第四鎮了。
儘管刪樂城的規模比不上甘州,但是聽說城內的回鶻人很會做生意,應該能榨出不少油水來。
“遵命!”傳令兵喝道。
緊接着,低沉的號角聲在焉支山脈中響起,數以千計的北疆鐵騎,狂暴的向着刪樂城其他三門包圍過去。
氣勢洶洶,踐踏着無盡的荒野,宛如狂風暴雨。
與此同時,站在城牆上的賀達幹看着這一幕,只感覺渾身冰涼,雙腿顫抖,在護衛的攙扶下才能勉強站立。
豆大的汗珠都額頭上滲下來,蒼白的嘴脣不斷呢喃道:“來了,北疆蠻子來了。”
“魔鬼~”
說着,猛然間想到了什麼似的,連忙踉蹌的來到幕僚的面前,抓着他的衣領說道。
“快,去派人和北疆人談判。”
“我答應了,那些條件我統統都答應了。”
只要能保住賀達幹家族的基業,別說是女人了,就算是要他自己的性命,也不是不能商量。
但就在這個時候,一陣低沉的轟鳴聲忽然在城外大地上響起。
“轟轟轟轟~”
緊接着,便是一陣比箭矢呼嘯還要刺耳十倍的聲音響起。
腳下的城牆忽然傳來了劇烈震動。
“轟轟轟轟~”
二十枚鐵彈重重的砸在了刪樂城的城門位置。
而在城外,赫然便是二十門虎尊炮高高的翹起,炮口位置還冒着白色的煙霧。
因爲刪樂城位於焉支山之中,不利於神威大炮的轉移。
所以,此次第四鎮僅僅是攜帶了二十門虎尊炮作爲攻城利器。
不過好在,刪樂城只是一座小城,比不上甘州城的高大。
當然,僅僅是憑藉虎尊炮還是不夠的,羅猛再次下達命令道:“傳令庫裡軍,先登城牆者,全家免除奴隸身份,賞錢二十貫。”
“其餘人等,斬殺三名敵軍者,全家可爲北疆軍戶,賞錢十貫。”
在黑水城、甘州城等戰爭中,有大量西夏軍士兵被俘虜。
全部被編入了庫裡軍中作爲戰奴使用。
如今攻城,自然就到了他們發揮作用的時候了,不然北疆軍可不會浪費糧食白養着他們。
“嗚嗚嗚~”
伴隨着軍令的下達,庫裡軍戰奴們,拿着長槍刀劍等武器,擁擠在城外的荒地上。
面色猙獰,眼眸中卻是逐漸升騰起了戰意。
北疆軍的伙食如何,他們已經親眼看到過了。
而且聽北疆士兵說,他們原本就是敦煌的普通百姓,一年到頭也吃不到幾頓飽飯。
但是成爲了北疆軍戶之後,吃飽飯是常有的事情,而且還能時不時的帶着家人吃肉呢。
至於糧食的來源?
自然就是像現在這樣,從其他地方搶來的唄。
但不管如何,人家北疆軍能吃飽飯,這就是本事。
而絕大部分西夏士兵,也都是貧窮人家出身,雖然一直在勤勤懇懇的幹活,但真沒有幾個能經常吃飽飯的。
所以,不知不覺間,他們對北疆軍的待遇也產生了嚮往。
若是自己也能成爲北疆軍戶,那麼也能帶着全家吃飽飯了。
雖然要經常拼命,但總比餓死要好吧,更何況在西夏也要經常服勞役呢,累死的人一點不少。
但是,想要成爲北疆軍戶,首先要殺三個敵人。
這般想着,又看了看身後衆多北疆騎兵的弓箭正對準着自己的後背,這些一些庫裡軍的臉色漸漸瘋狂起來。
“刪樂城有好多回鶻人呢,不就是三顆腦袋嘛!”
“兄弟們,咱們的家兒老小還等着咱們過好日子呢。”
“後退必死無疑,還不如衝上去搏一搏呢。”
“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