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大都護府中舉辦了一場盛大的家宴。
宴請的都是李氏族人和親戚,只不過因爲男人們大多在外駐守,所以來者大部分都是女眷。
她們帶着孩子去了後院,圍坐在一起,談論着家常往事,又恭喜二丫懷了身孕。
而在前院,李驍和老爺子坐在上首的主位。
這幾年來,老爺子的背更駝了,臉上的皺紋更多了,但精神頭還非常不錯,眼神卻依舊清亮。
往下便是李家其他支脈的當家人,還有河東堡的羅家、塔寨趙家、孤山堡的秦家等姻親。
值得一提的是,趙家老家主趙鐵柱在前兩年病逝了。
他戎馬一生,早年在戰場上斷了一條腿,得了“老瘸子”的稱呼,卻憑着一股狠勁幫着李驍闖下了金州的基業。
子孫也個個爭氣,終歸是讓他安享了晚年。
此刻,老爺子正和幾個老哥們圍坐在一起,一邊喝着小酒,一邊回憶着當年的往事。
“想當年在北山,咱們幾個拿着刀箭跟馬匪拼命,誰能想到有今天?”
“老瘸子走得安詳,也算沒白活這一輩子。”
外公秦開山嘆了口氣:“可不是嘛,那時候咱們最大的心願就是能頓頓吃上飽飯,讓娃娃不再捱餓。”
“現在天天有肉吃,可咱們也都老了。”
“是啊,再過兩年恐怕連刀都提不動嘍。”
說着說着,幾位老人都不勝唏噓。
而李驍則坐在一旁,與大舅家的表哥秦雄、姑姑家的堂哥趙大寶,還有二豹這些年輕人湊在一起聊天。
秦雄如今在第三鎮擔任副萬戶,因爲伊犁戰事停止,湊巧回來探親。
而趙大寶本身便在第一鎮,同樣也是擔任副萬戶。
他們都是當初跟隨李驍征戰的少年郎,如今一個個的也都成長了起來,成爲了六鎮的肱骨力量。
這些人湊在一起,堪稱北疆的頂級豪門圈子了。
任何時代,統治階級的構成都是金字塔形狀,由下向上,掌握權力的人逐漸變少。
當前的北疆,處在最頂層的無疑便是李家,掌握着絕對的軍政大權,從軍隊到地方,從民生到外交,無一不在李驍掌控之中。
其次,就是李家的姻親家族——蕭家、羅家、趙家、秦家、衛家等等。
這些軍事貴族共同組成了北疆的權力核心,彼此聯姻,相互扶持,牢牢地支撐着李家的統治。
時代就是如此,任人唯親雖有弊端,卻也是穩固根基最直接的方式。
不過隨着北疆的疆域越來越龐大,李驍也在準備引入新的力量,去平衡這些宗族、外戚的權力。
就在這個時候,院子裡突然響起了孩子們的吵鬧聲。
衆人循聲望去,原來是李驍大姐家的外甥羅文忠,和衛軒大姐家的外甥蘇無疾扭打在了一起。
兩個小傢伙都是六歲,同年出生,蘇無疾的月份稍大些,可羅文忠的體魄絲毫不遜色,小小的身子骨透着股結實勁兒。
他們抱在一塊兒摔跤,你揪着我的衣領,我摟着你的腰,在地上滾來滾去,打得有來有往,誰也不肯認輸。
秦雄、趙大寶等人的孩子,年紀更小一些,沒有參與進兩人的摔跤,而是在一旁激動的大喊大叫,爲兩人加油鼓勁。
衛軒和羅猛都不在龍城,此時在場的只有羅文忠的親爺爺羅平,和蘇無疾的親爹蘇仁禮。
羅平是個武將,見狀只是摸着鬍子,眼裡帶着幾分笑意,並不打算上前。
蘇仁禮原本只是個普通的讀書人,靠着姻親關係才僥倖邁入北疆的頂級圈子,如今在大都護府擔任副參軍。
可他心裡始終發虛,總覺得自己跟這些武將世家格格不入。
文人的脾氣本就沒有武將那般豪邁,做事瞻前顧後。
看到自己的兒子竟然和大都護的外甥打起來,蘇仁禮心裡咯噔一下,暗自罵道:“這個臭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他急忙起身,就準備上前制止。
“別急。”
李驍在一旁笑呵呵地擺了擺手,聲音裡滿是輕鬆:“男孩子嘛,打打鬧鬧很正常,沒什麼大不了的。”
“讓他們接着打,咱們看看誰輸誰贏。”
羅平在一旁笑道:“大都護說得是,小孩子打架,越打越親。”
“想當年我家羅猛,跟大都護他們也是天天在泥地裡滾着打,現在感情好着呢。”
說起小時候的事情,李驍也是哈哈笑道:“誰讓那個時候羅猛總是在嘴上佔大姐便宜,還說要娶大姐當婆娘,我自然要揍他。”
“哈哈哈~”
衆人聽了都笑了起來,目光齊刷刷地投向那兩個在地上扭打的小傢伙。
只見羅文忠猛地一使勁,將蘇無疾壓在了身下,得意地喊道:“服不服?”
蘇無疾不服氣,小臉緊繃喝道:“服恁娘個蛋。”
說着,一翻身又把羅文忠壓在下面,兩人又扭作一團。
李驍端着酒杯,看着這一幕,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
北疆的未來,也得看這些孩子的本事啊!
月色明亮,銀輝灑滿大都護府的庭院,蕭燕燕房中的喘息聲終於停歇,她沉沉睡了過去。
不久後,李驍離開房間去放水,卻正巧瞧見院中石凳上坐着一道身影,正在月色中獨飲。
李驍微微一愣,走上前去問道:“嫂嫂還沒睡?”
聽到聲音後,舒律烏瑾扭頭瞥了李驍一眼。
那神情略帶意味深長的詭異,又似抱怨,彷彿在說:“你還有臉問?”
是啊,這幾日每到夜裡,隔壁的動靜就沒斷過,讓她怎麼睡得着?
李驍也明白了過來她爲何不睡。
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沒辦法,總不能讓自己憋着吧。
況且金刀已經快兩歲了,蕭燕燕正值如狼似虎的年紀。
再加上黃秀兒、二丫等人接連懷孕,更是把她刺激得不行,整天纏着李驍要二胎。
她想要,那就給唄。
至於吵到了舒律烏瑾,那隻能說聲抱歉了。
於是,李驍立馬避開了這個話題,在旁邊的石凳上坐下,看着桌上的酒水和她眼角的紅潤問道:“嫂嫂哭了?是想兄長和乃日了?”
舒律烏瑾搖了搖頭,聲音帶着幾分沙啞:“只是有些難受。”
今天家宴上,她看到蘇無疾、羅文忠這些小孩子活潑好動、打打鬧鬧的樣子,心中自然憂傷。
想到了自己的兒子。
只不過蕭赫倫沒那麼調皮,更是很少和其他孩子打架,畢竟沒人敢和他打。
也正是這種高高在上的距離感,讓他的性格有些孤僻。
而這種性格在蕭思摩眼中,反而成了不堪大器的典型,小小年紀就把他扔進軍中錘鍊,最終釀成了悲慘的後果。
李驍拿起桌上的酒壺,給自己倒了杯酒,抿了一口後說起王府那幾個庶子的事情。
“聽說王府中的那幾個女人,最近越發張揚了,仗着有兒子撐腰,竟開始插手府中事務了?”
舒律烏瑾握着酒杯的手緊了緊,沉默着沒說話。
李驍又道:“那幾個女人目光短淺,以爲佔了些小便宜就是贏了,卻不知這王府的水有多深。”
他說着,目光不經意間落在舒律烏瑾的胸前,那兩座宏偉山巒,此刻卻因氣惱而有些波濤起伏。
可見,那幾個女人的折騰將她噁心到了。
最重要的是,兒子的問題始終是她的硬傷。
沒有兒子,王府偌大的家業,最後不還是得交給那幾個庶子?
所以她們才越發放肆,想到這些,舒律烏瑾只感覺心裡堵得慌。
而李驍卻是開解說道:“嫂嫂若是在府中受了委屈,只管跟我說。”
“雖然我不在陰山,但也絕不會讓你受氣。”
“若是嫂嫂在府中實在孤獨,我可以送嫂嫂個孩子,日後也算有個依靠。”
舒律烏瑾聞言,渾身一僵,臉頰猛地泛起紅暈。
給我個孩子?
他他他他~
他怎麼敢說出這種話的?
舒律烏瑾今年不到三十歲,還能生,但是卻從未想過再生個孩子。
因爲她是蕭思摩的遺孀,若是做出這種不知廉恥的事情,要其他人怎麼看?
讓阿蠻怎麼看待自己這個嫂子?
更何況,說出這話的還是阿蠻的夫君,就更讓舒律烏瑾羞憤了。
這個李驍,簡直是太過分了。
怎麼能調戲自己這個未亡嫂嫂呢。
可想到蕭燕燕房中日日傳來那壓抑的聲音,她的喉嚨也頓感乾燥,呼吸急促的結巴說道:“不,不行。”
“我們不能這樣。”
看着她的模樣,李驍也感覺有些莫名其妙,但也沒有多想。
不久後,舒律烏瑾已經喝得有些多了,臉頰泛着酒後的酡紅,眼神也變得迷離。
李驍見狀,上前攙扶住她,只覺入手處溫軟細膩,帶着熟婦特有的柔膩觸感。
將她扶進房間放在牀榻上時,李驍忍不住多瞧了兩眼。
月光落在舒律烏瑾身上,勾勒出她豐腴曼妙的曲線,胸前的起伏在薄衫下若隱若現,腰肢豐腴卻不臃腫,處處透着成熟婦人的風韻。
那是一種經過歲月沉澱的嫵媚,比少女的青澀多了幾分勾魂攝魄的韻味。
李驍不禁暗自咋舌——熟婦就是帶勁啊,尤其是舒律烏瑾這身份光環的加持,更讓她身上的誘惑力翻了幾番。
最終,他強忍着心底的躁動,狠狠看了一眼舒律烏瑾沉睡般的身姿,轉身離去。
就在房門合上的剎那,原本緊閉雙眼的舒律烏瑾卻微微睜開了眼睛,眸子裡帶着醉意的慌亂。
她擡手摸了摸自己發熱的臉頰,內心又羞又憤。
剛纔李驍那毫不掩飾的目光,幾乎要將她的衣衫剝去。
可轉念一想,李驍這人雖然嘴上葷素不忌,行事放蕩,對自己卻終歸是尊重的,沒有趁人之危越過界限。
只是想到李驍先前說的那句“給你一個孩子”,舒律烏瑾的心就像被什麼東西狠狠揪了一下。
內心的羞憤翻涌不休,彷彿有個惡魔在耳邊不斷蠱惑:“答應下來吧,這對你來說是最好的出路。”
沒有了兒子撐腰,等她老了,那些庶子和他們的生母只會變本加厲地欺負她,所謂的王妃身份終將一文不值。
女人終生的依靠,終究還是兒子。
無論是將庶子過繼到名下,還是從外面領養,都不如自己親生的牢靠。
舒律烏瑾望着帳頂的流蘇,摸了摸自己還算緊緻的肌膚,眼神中滿是迷茫。
不知是該守住最後的底線,還是向現實低頭。
於是在糾結之中,接下來的幾日李驍經常能碰見她在夜裡獨飲。直到某一天,兩人默契的離開了大都護府,直到清晨才返回。
隱約還能看見舒律烏瑾衣服上沾染的草屑。
接下來的日子,李驍依舊坐鎮龍城。
一道道命令從這裡發出,驅動着整個北疆像一臺機器般,有條不紊地運轉。
去年遷移而來的百姓們,已經在這片土地上落地生根。
金州、西海、北海三州的百姓,大多以放牧爲生。
大都護府借給他們羊羣,約定每年歸還五分之一,五年後便可還清。
只是單純放牧效益終究太低,於是不少年輕力壯的漢子選擇加入六鎮士兵的行列。
準備去劫掠敵人的財富,好還清爲買女奴而揹負的貸款。
至於大漠、高昌、陰山等地的百姓,則大都化身爲農民。
一邊開墾荒地,一邊將其種上大豆、高粱等耐鹽鹼的作物。
雖說收成不會太高,但也足夠一家人勉強餬口。
畢竟新墾荒的土地,有着十年免租免稅的優厚政策,這讓百姓們心中充滿了希望。
與此同時,大量的布面甲陸續製作完成。
按照先南後北、先東後西的區域規劃,首先裝備了位於甘肅的第四鎮。
接着是西州的第二鎮,隨後便是伊犁的第五鎮。
越是炎熱的地方,便會首先更換甲冑,爲隨時可能爆發的戰爭準備。
商業領域同樣發展迅猛。
有着金州技術的支持,大漠的輕工業開始迅猛發展。
新建的紡織廠產量已達到金州的一半,釀酒廠、皁塊廠、火柴廠等也規模日增,一派紅火景象。
整個北疆,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發展,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
這一日,大都護府內傳來好消息,蕭燕燕再次有了身孕。
房間裡,金刀被舒律烏瑾摟在懷中,兩人早已沒了初見時的陌生感。
畢竟舒律烏瑾已在龍城待了將近三個月,金刀對她熟悉得很,“舅母”二字張口就來,親暱得不行。
舒律烏瑾也真心喜歡金刀,彷彿將對兒子蕭赫倫的情感,盡數傾注到了金刀身上。
此刻,她一手摟着金刀餵飯,目光看向蕭燕燕,眼中滿是羨慕:“真好,你這又有了,金刀也有伴了。”
姑嫂倆你一言我一語地說着話,蕭燕燕看着舒律烏瑾對金刀的疼愛,便建議道:“嫂嫂,你這般孤苦無依也不是辦法,不如將蕭兀突骨收入膝下吧。”
蕭兀突骨,是蕭思摩三個庶子中最大的,母親是個葛邏祿人,當年因做了些錯事,被蕭思摩賜死。
舒律烏瑾本就不喜歡他的母親,連帶着對蕭兀突骨也心存芥蒂,聞言當即搖了搖頭:“還是算了吧,我與他緣分不深。”
“而且,這個孩子心中對我也藏着怨呢!”
舒律烏瑾輕嘆說道,當年他母親的死,與自己也有間接關係。
那個孩子雖然表面上老實,但實際上什麼都懂。
而隨着他和其他兩個庶子日漸長大,舒律烏瑾才越發感覺煩悶。
“她母親當年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嫂嫂你的。”蕭燕燕搖頭說道。
而就在兩人說話間,舒律烏瑾忽然感覺一股強烈的噁心感襲來。
她曾生過孩子,對這種感覺再熟悉不過,猛然間一驚,瞳孔驟縮。
彷彿想到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算算自己的小日子,那種可能性越發清晰。
只不過爲了不被蕭燕燕發現,她還是強忍着噁心感,裝作沒事人一般,繼續給金刀餵飯,只是手上的動作慢了些。
蕭燕燕心思細膩,察覺到她臉色不太好,關切地問道:“嫂嫂,你怎麼了?臉色突然這麼差?”
舒律烏瑾連忙搪塞過去:“沒事,許是昨晚沒睡好,有些乏了。”
說着,她將最後一口飯餵給金刀,起身道,“我先回房歇歇,你和金刀也歇息會吧。”
說完,她便匆匆離開了房間,心中卻是翻江倒海。
而蕭燕燕看着她的背影,只感覺嫂嫂這段日子有些奇怪,但也沒有多想。
反而一門心思的開始孕養孩子。
曾經李驍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戲言她是自己的小母馬,蕭燕燕聽進去了。
而且還引以爲傲,這代表着她的強壯、血脈優秀、令李驍着迷。
所以,她要爲李驍生很多很多孩子。
又過兩日,舒律烏瑾忽然來向蕭燕燕提出告辭,來龍城已經三個月了,該回去了。
蕭燕燕沒有多想,便戀戀不捨的將她送走。
而且還準備了不少的好東西,告訴舒律烏瑾,若是在陰山有人欺負她,立馬傳信,自己絕饒不了他。
就這樣,舒律烏瑾帶着一隊王府的護衛返回陰山。
不過就在他們剛走出龍城不久,身後便來了一隊武衛軍。
領頭的士兵說道:“夫人有要事請王妃回去一趟。”
舒律烏瑾立馬點頭,然後又對着周圍的王府護衛說道:“你們離家已經三月有餘,先回去吧。”
“等事情忙完,我會讓阿蠻派人送我回去。”
王府護衛統領有些不放心道:“王妃,讓我留下吧。”
“不用了,你家的孩子還小,趕緊回去吧。”
就這樣,舒律烏瑾將王府護衛全部趕回了陰山,自己則是在武衛軍的保護下,向着另一個方向而去。
……
時間匆匆而過,轉眼已到了九月份。
在原本的歷史中,鐵木真被克烈部打敗後,經過一個夏天的休養生息,於秋天成功偷襲克烈部汗庭,上演了一出絕地反勝的好戲。
可如今,有了北疆軍的背後支持,鐵木真的境況比史書上記載的還要悽慘。
整整大半年時間,他像條喪家之犬,被克烈部的騎兵追得東躲西藏,連喘息的機會都少得可憐。
即便如此,他總能在最危急的時刻逃過一劫,這讓坐鎮龍城的李驍看得焦慮不已。
“這隻狐狸,命真硬!”
他已數次提出,讓北疆大軍東進,配合克烈部聯軍圍殺鐵木真。
可每次都被王罕和桑昆一口回絕。
老奸巨猾的王罕總以“草原事務當由草原人自行解決”爲由推脫。
桑昆更是在私下裡放話,說北疆軍安的不是好心,怕是以圍殺鐵木真爲幌子,實則想趁機偷襲克烈部的大軍。
“一羣鼠目寸光之輩!”李驍滿是無奈。
在他眼中,如今看似狼狽的鐵木真,對北疆的威脅遠比強盛的克烈部更大。
這隻草原雄鷹一旦緩過勁來,遲早會成爲北疆最棘手的敵人。
所以,李驍可以發誓,在消滅鐵木真之前,北疆軍絕不出兵進攻克烈部。
但關鍵是王罕和桑昆不信啊!
在他們看來,北疆的威脅遠大於已成喪家之犬的鐵木真。
一旦北疆大軍真的踏入漠北草原東部,克烈部定會立刻放棄追殺鐵木真,轉而與其聯手,槍口一致對準北疆軍。
那不等於是親手救了鐵木真一命?
李驍也只能按捺住焦躁,等着這位“天命之子”發揮他那不合常理的好運,用某種匪夷所思的方式打敗克烈部。
等他們兩敗俱傷之際,北疆大軍再揮師東進,坐收漁翁之利。
不過,曲折之下也有好消息傳來。
九月份,黃秀兒給李驍生了個兒子,哭聲洪亮得能穿透整個庭院。
黃秀兒喜極而泣,黃家人更是興奮的不得了。
這可是李驍的第二個兒子啊,雖然是庶子,但卻是純漢人血脈啊!
“長弓~”
便是黃秀兒爲兒子取得小名,與長恭同音。
也是爲了延續金刀的取名風格,都是兵器。
畢竟北疆重武,黃秀兒不希望自己兒子太過於文弱。
至於大名,則是李驍取得。
叫做李世暄。
十月份,大都護府內氣氛再次變得緊張起來。
唆魯合貼尼和塔吉古麗幾乎在同一時間感覺到了肚痛難忍。
李驍心裡瞭然,想來兩人或許是同一晚上懷上的,所以纔會這般巧合。
他站在院中,聽着左右房間裡同時傳來的疼痛呼喊聲,臉上很是鎮定。
如今已有兩兒一女的他,早已沒了當初金刀出生時的焦慮不安,只是希望母子平安。
畢竟這個時代,女子生孩子如同在鬼門關走一遭,尤其兩女都是第一次生產。
好在,生產過程並沒有李驍想象中那般艱難。
唆魯合貼尼的身體狀況更好一些,進入房間不過一個時辰,裡面便傳來了響亮的嬰兒啼哭聲。
守在門口的克烈部侍女一臉激動地跑出來,用略帶怪異的漢語腔調高聲說道:“恭喜大都護,夫人生了個小公子!”
是個兒子!
聽到侍女的話,李驍雖然沒有當初金刀出生時那般欣喜若狂,但也是高興的笑了。
不久後,產婆抱着用厚被褥包裹的孩子走了出來,小傢伙在襁褓裡大哭着蹬腿,透着股結實勁兒。
李驍輕輕地將孩子託舉在面前,哈哈笑道:“瞧瞧這眼神,帶着股狠勁!”
“長大了定是個能橫掃千軍的主兒。”
“對得起你孃親爲你取的‘蒙哥’之名。”
隨即,李驍又轉頭看向院中的其他人,大聲說道:“蒙哥,我的兒子。”
“他的名字,註定會讓遙遠的西方蠻夷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