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顏璃珞細細思考,空中又發出了幾聲利刃破空的聲響,顏璃珞憑藉敏銳的聽覺,全都一一躲過。周圍又恢復了寂靜,似乎是暴風雨來臨前的預兆,顏璃珞屏住呼吸,全神貫注地聆聽周圍的風吹草動。
然而,等待了很久,周圍再也沒有任何動靜傳來。顏璃珞皺着眉,施展輕功朝那些飛刀傳過來的方向衝去,可是那裡除了白茫茫的迷霧,早已沒有了任何氣息。
顏璃珞摸索着在四周尋覓了半天,周圍除了冷冰冰的牆壁,沒有任何異樣。顏璃珞不知走了多久,周圍依舊白茫茫的一片,沒有任何改變。
焦躁和不安開始在顏璃珞的心裡瀰漫開來,周圍一成不變的景象,讓人分不清究竟過了多久。
顏璃珞盲目的行走着,對於這個迷宮完全沒有任何頭緒。腳機械的向前走,周圍是一眼無盡的白霧,不論怎麼走,似乎都像是在原地踏步。
顏璃珞心裡泄了氣,她索性不走了,坐在地上,把頭埋在臂彎裡。這座迷宮就像是一個絕望的深淵,無論怎麼走,都像是沒有出路。白色的霧氣令人迷茫,周圍一成不變的景色無一不充斥着深深地絕望感。
顏璃珞緩緩地閉上了雙眼,眼前的白霧逐漸在她的雙眼中模糊,顏璃珞的腦袋昏昏沉沉的,遠處似乎出現了一絲亮光,顏璃珞站起身,像是被吸引一般,朝前走去。
兩個身影出現在顏璃珞的面前,仔細一看,竟是阿鸞和那個叫雲青的男子。
“我——我喜歡你!”褐青鸞臉漲得通紅,手因爲緊張,緊緊地攥成了一團。
雲青卻沒有轉過身,他一邊擦拭着手中的劍,語氣冰冷,竟沒有任何感情:“阿鸞,柳兒因爲你生死未卜,你真的以爲,我不會殺你嗎?”
阿鸞臉色慘白,她緊緊咬着下脣,一滴鮮血滴落,觸目驚心:“雲青,我真的不是故意……我只是想……只是想偷偷地把我自己的心意寫在花燈上,我真的沒想到,柳兒會看見我寫的願望……雲青,我是真的喜歡你,我——”
“夠了!”雲青憤怒的轉身,手中的劍轉瞬間已經指向阿鸞的咽喉,雲青臉上滿是殺氣,這一刻,他是真的想要殺了阿鸞。
阿鸞望着一臉殺氣的雲青,驚異的後退了兩步,一個踉蹌跌坐在了地上,她不敢相信的喃喃自語:“……雲青……你要殺我……你……竟然要殺我……”
雲青面容悲慟,手中的劍卻沒有任何的遲疑。劍鋒已然在阿鸞白皙的脖頸上劃出了一道細小的傷口,血跡順着刀鋒留下,滴在了冰冷的劍身上,滴在了阿鸞的心裡。
身後,一陣腳步聲傳來,扶桑疾步走到了阿鸞和雲青之間,嚴厲的說道:“你們兩個住手!”
雲青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已成呆滯模樣的阿鸞,終於沒有出手,他放下了手中的劍,把劍收回了劍鞘。
扶桑輕輕扶起了癱坐在地上的阿鸞,對雲青說道:“柳兒依舊昏迷不醒。她懷有身孕,這次的事情對她刺激很大,再加上中原五族的追殺……你——有什麼打算?”
雲青冷眼看向夜空,過了許久,才說道:“我要帶她走。”
“你們要去哪裡?”
“離開中原,回我的家鄉。”
“家鄉?”
扶桑有些吃驚,雲青和他們在一起時,無話不談,但是唯獨對於自己的家鄉緘口不言。他從不說自己從哪兒來,更從不透露自己這一身的武藝師承於誰。
不過相處了這麼久,扶桑自知雲青是個怎樣的人,既然他不說也一定有他的理由,如今中原形勢大亂,離開這,或許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曾經四人結伴,年少輕狂,只爲遊歷江湖,卻在不自覺間引發了中原大亂,讓中原陷入苦難。
選擇在此時離開,或許是他們最好的選擇。
“……你呢,做什麼打算?”
扶桑低頭,溫柔的看着阿鸞,眼神裡閃過一絲愛憐和哀傷:“……我……要回幻魔島。”
雲青皺眉:“你回去做什麼?”
“阿鸞深受詛咒侵蝕,我……放心不下她。我曾在幻魔島的古籍中讀到過,蛟鯊的逆鱗似乎可以打破詛咒,不管真假,我都要試一試。”
“蛟鯊?上古神獸?”雲青追問:“此事過於兇險,你還是再考慮——”
“雲青兄不要說了。你可以踏過中原五族大軍的屍體,在血雨腥風中救回自己心愛的女人,我也可以爲了她,去挑戰上古神獸。只要有一線希望,我就絕不放棄。”
雲青沉默無言,過了許久,點頭道:“……那你多保重。”
“此次一別,我們應該不會再見面了吧。”扶桑拍了拍雲青的肩膀。
“……嗯。”
“也罷。我這一生能交到你這樣的朋友,我已經知足。如果有緣,我們一定再次月下暢談,不醉不歸。”
“好。”
雲青伸出手,扶桑緩緩地握緊拳頭,重重的和雲青的拳相碰。
自此一別,江湖陌路。從此世間再無四個遊玩踏青的俊年男女,那些暢談的話語,歡笑的歌聲,都隨着時間的流逝而漸漸消失。少年終究學會了長大,從此江湖不再爲家。
褐青鸞淚流滿面,她想要抓住雲青,卻終究沒有勇氣踏出那一步。雲青轉過身,身影逐漸被拉長,漸行漸遠,消失不見。褐青鸞再也忍不住,跌坐在地上,放聲痛哭。
顏璃珞忍不住上前,可是褐青鸞和扶桑的身影卻變得越來越模糊,逐漸離她遠去。顏璃珞重新回顧四周,周圍依舊是白茫茫的一片,安靜的沒有任何聲響。
“夢境……嗎?”顏璃珞站起身,搖了搖腦袋。夢境實在是太過真實,彷彿真實發生過一般。顏璃珞隱隱的覺得,她所看到了,似乎是一個人的記憶。記憶的主人,一定就是那四人中的其中一人。
周圍突然傳來了一陣細微的窸窣聲,顏璃珞警覺起來,環顧四周。只見濃霧當中,依稀出現了一個模糊的人影。
顏璃珞試探着朝前走去,那身影一動不動,彷彿在等待着她。待顏璃珞快要接近時,那身影又慢慢朝前走去,似乎是在指引着她。
顏璃珞快步跟上,那身影看上去很熟悉,顏璃珞快跑了兩步,試探的喊到:“扶桑師兄,是你嗎?”
身影停住了,過了一會兒,依舊不緊不慢的朝前走。顏璃珞不管怎麼追趕,都跟不上那個身影的步伐。
“扶桑師兄——師兄——”顏璃珞不住的叫喊,那身影和樣子,和扶桑並無差異,但是感覺上卻和顏璃珞從小認識的師兄不太一樣。顏璃珞奮力的朝前追,但是扶桑卻依舊頭也不回地朝前走。
眼前的濃霧不知不覺已經消散了很多,遠處傳來了水流擊石的聲響,顏璃珞一怔,停下了腳步。原來不知何時,她竟然跟着那個身影,走出了幻霧迷陣。
不遠處,一個身影正在奮力朝前跑。顏璃珞趕忙過去,只見扶桑師兄慌張的左顧右盼,似乎在尋找什麼。
“扶桑師兄,你在這兒!”顏璃珞趕忙走過去:“我一直在叫你,你爲什麼不回答?”
眼前的扶桑卻像是什麼也沒聽到,他驚慌失措的在四周尋找,似乎根本沒有發現顏璃珞在這裡。
“扶桑師兄!”顏璃珞猛地拍了一下扶桑的肩膀。扶桑一怔,飛快的轉過身,卻在看見顏璃珞時,表情一下子黯淡了下來,臉上滿是失望和悲痛。
“師兄,你在找什麼?”顏璃珞很疑惑。
扶桑卻像是沒聽道,自顧自的喃喃說道:“不是他……不是他……”
“師兄,剛纔是你帶我走出幻霧迷陣的嗎?”顏璃珞急忙問道,眼下有太多疑團充斥在她的腦海裡,她想要知道答案。
扶桑聞言,猛地擡起頭,她一把抓住顏璃珞,急急地問道:“你——你看見了什麼?”
顏璃珞也是一驚:“我——我看見一個身影,是師兄你一直在前面帶領着我,走出迷境的是嗎?”
扶桑卻沒有回答,急忙追問:“那個身影在哪,他去哪了?”
“我不知道,一離開迷霧幻境,那個身影就消失了。”顏璃珞如實答道。
扶桑眼裡的光芒頓時黯淡了,他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最後一絲的希望也被打破了,他整個人的力氣都像被掏空了。
顏璃珞心裡的疑團越來越大,剛纔那個身影是誰?跟扶桑師兄有什麼關係?爲什麼師兄如此急切的想要找到那個人?爲什麼那個人的背影和師兄如出一轍?
太多的問題,竟讓顏璃珞一時無法說出口。遠處的出口處,那翼突然竄了出來,他興奮地朝顏璃珞和扶桑揮手,三步並作兩步跑了過來。
“可算找到你們了,真是的,我還以爲你們丟下我走了呢。”
“你怎麼在這?”顏璃珞吃驚的望着笑嘻嘻的那翼,一臉的不可思議:“你自己穿過了這片幻霧迷陣?”
“哈哈,是的——”那翼乾笑了兩聲,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我這人天生鼻子很靈,對氣味很敏感。在迷霧裡面,我味道了水的潮氣,所以順着這個味道就走出來了。”
“水的潮氣?就是這股潮溼的味道?”顏璃珞半信半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