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那翼點了點頭,他偷偷捅了一下顏璃珞,湊到她耳邊小聲問道:“扶桑公子怎麼了,幹嘛一個人呆坐在地上不吭氣?”
顏璃珞搖了搖頭,那翼撇了撇嘴,跑到扶桑身邊,不安分的問這問那。顏璃珞望着那翼的神情,卻多了一絲奇怪。
方纔那翼的回答,實在是太過牽強,很難令人信服。而且那翼對這個話題似乎不願深談,三言兩語就打斷了顏璃珞的追問,把關注點轉移到了扶桑的身上。
要穿過那片迷霧,沒有足夠的洞察力和判斷力,根本是無法做到的。而且那股迷霧中似乎隱藏了不少機關,以那翼三腳貓的功夫,怎麼可能毫髮無傷的出來,而且居然還搶在了扶桑和她之前?
難道說——那翼他是個不簡單的人?
顏璃珞搖了搖頭,相處了這些日子,她對那翼已經有了一些瞭解,這個人頭腦簡單,心思單純,怎麼也看不出是個深藏不露之人。顏璃珞搖了搖腦袋,一定是她想太多了。
不遠處的出口處,傳來一陣不小的騷動。大地似乎都爲之震顫,一陣震耳欲聾的龍嘯聲傳來,讓他們三人具是一驚。
那翼這纔想起來剛纔看到的景象,他嚴肅的對扶桑和顏璃珞說道:“對了,方纔我在出口處轉了一圈,這石洞外面,竟然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深潭。周圍鬱鬱蔥蔥長滿了樹木,瀑布飛流直下。我在潭水邊發現了一把深插在地上的利劍,看樣子,這裡之前似乎有人來過。”
“利劍?”顏璃珞很是疑惑:“難道說,我們不是第一個到達這裡的人?”
扶桑聞言,猛地擡起了頭,他直盯着那翼:“利劍在哪裡?帶我們過去。”
那翼點了點頭:“嗯,就在出口處不遠。”
扶桑趕忙順着那翼手指的方向走出去。出了潮溼昏暗的洞口,眼前頓時豁然開朗——
飛流直下的瀑布從遠處落下,激起陣陣水花。周圍鬱鬱蔥蔥長滿了樹木,樹根交錯纏繞,一圈圈密密麻麻的年輪無不顯示出,這個樹木已然存活了上千年。
瀑布上空白霧繚繞,再加上這千年古樹,宛如仙境。
扶桑卻沒有注意到這裡如仙境般的美景,他的視線直直地落在潭水邊的一把枯劍上。劍鋒陳舊不堪,劍身上滿是鐵鏽斑斑,細細看去,劍鋒上還隱隱滲出點點紅腥之氣,似是陳年血跡。
扶桑三步並作兩步走過去,竟有些失魂落魄。他顫抖的手撫摸着這把陳年鐵劍,嘴脣輕顫,眼淚就這麼無聲無息的滑落了下來,一滴滴,一行行滴落在地。
“……師兄?”顏璃珞大吃一驚。隨後趕來的那翼也是一臉驚異,一向冷漠、毫無表情的扶桑,居然對這一把鐵劍淚流滿面,這着實是讓人無法理解。
顏璃珞正欲上前,那翼卻猛然拉住了她。顏璃珞不解,還沒等他開口,那翼悄悄捅了捅顏璃珞,用眼神示意她朝前看。顏璃珞順着那翼的視線望去,在這把鐵劍之下,竟然插着一個發着黑色光芒的鱗片。
顏璃珞和那翼正準備上前一探究竟,身後一陣寒氣逼人的掌風猛地襲來,震得二人後退了數步。顏璃珞回頭一看,只見隱殤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們身後,臉上透露出怒意。
“隱殤,你怎麼在這?”那翼吃驚地喊道:“你跟蹤我們?”
“你可知方纔,你們險些釀成大禍!”隱殤陰沉着臉,語氣不善。
顏璃珞吃驚地問道:“隱公子這是何意?”
“這——恐怕是要問‘扶桑’公子了……”隱殤轉過身,踱步走到失魂落魄的扶桑面前,諷刺地說道:“在幻魔島生活了二十年,如今總算找到了答案,不知這樣的結局你還滿意,扶桑——哦不,褐大族長?”
“什麼?!”顏璃珞和那翼滿臉震驚。
隱殤盯着面前已成呆滯狀態的‘扶桑’,突然怒氣萬分。他猛地上前,揭下了這張欺人的假面皮,一張高傲精緻的女子面容,頓時出現在了衆人面前。
顏璃珞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的女子,驚訝的不知說什麼好。眼前之人,正是她在夢境中見過的女子,那個被扶桑溫柔的稱爲阿鸞的高傲女人——赤曉族族長褐青鸞!
褐青鸞面容悲傷絕望,她緩緩撫摸着鐵劍,高傲豔美的臉上已經被淚水沾溼。眉心間,一個飽滿綻放的鮮豔紅蓮印記妖嬈的綻放,和她此時悲痛欲絕的神情顯得格格不入。
顏璃珞難以相信,這個她認識了二十年的人,竟然是赤曉族族長!如果眼前的“扶桑”就是褐青鸞,那麼夢境中的那個“扶桑”,又是誰?
顏璃珞猛然想起自己腰間的銀鈴,她急忙用手去抓銀鈴,可是那枚鈴鐺卻依舊安靜,沒有任何聲響。
“如果師兄——你是褐青鸞,爲什麼這枚鈴鐺不會發出任何的聲音呢?”
褐青鸞沉默無語,過了許久,她才緩緩說道:“……因爲這枚銀鈴,在幾百年前,原本就是初代赤曉族族長送給雪魂聖女的禮物,只有遇到其餘四族的族長時,纔會發出聲音。”
“那這麼說,你真的是——褐青鸞?”
褐青鸞閉上了眼睛,緩緩地點了點頭。
那翼在一旁憋不住了,他急急忙忙的問道:“等等,如果你是褐青鸞,那扶桑公子呢?難道說扶桑公子一開始就不存在?”
“扶桑他當然存在!”隱殤冷冷的插嘴進來,他瞥了一眼褐青鸞,眼神寒冷如冰:“真正的扶桑,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經死了。這把劍,就是扶桑從不離身的念鸞劍,而他……正是爲了替褐青鸞取蛟鯊逆鱗而死的……”
顏璃珞震驚的望着褐青鸞手中的鐵劍,一時竟不知說什麼纔好。想來那夢境的最後,扶桑曾信誓旦旦的要爲褐青鸞解開詛咒,爲自己心愛的女子解除痛苦,夢境在這裡就斷了,顏璃珞沒想到,原來故事的結局竟是如此。
那翼走到了褐青鸞身邊,默默地望着劍鋒插住的逆鱗,眼神閃過異樣。
“褐族長,你爲何要打扮成扶桑公子的模樣,在祭幽部一呆就是二十多年的?”
褐青鸞哀傷的望着眼前的鐵劍,緩緩說道:“我一直在找他……我本來要和他一起進入祭寒洞的,可是在出發前,扶桑卻突然打昏了我,在我彌留之際,他在我耳邊低語,讓我在這裡等他。待我醒來後,就只剩下我孤身一人。”
“……所以這二十年多年來,你一直在這裡等他?”
褐青鸞緩緩點了點頭:“祭寒洞的門口有結界,只有幻魔島的人才能打開。可是島內所有的人,都明令禁止這裡,所以我只有等待,等待一個最好的時機。”
顏璃珞這才明白:“那你找我來,也就是爲了打破這個結界?”
褐青鸞正欲答話,隱殤卻冷冷的打斷了她:“哼,你以爲事情真的會那麼簡單?如果只是爲了打破結界,這位褐大族長會等待二十餘年?”
“你什麼意思?”
“要取得蛟鯊的逆鱗,必須只有雪魂聖女才能完成。而雪魂聖女的雪寒劍,是能夠砍下逆鱗的唯一兵器,我雖然不知道扶桑用什麼辦法將這枚逆鱗封印在了劍下,但是可以知道……他爲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顏璃珞恍然大悟,她望着身後的褐青鸞,眼神黯淡:“原來褐族長一開始就是在利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