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國公夫人坐在最上首,慕青璃左邊是容婉,右邊是慕青瓔,再往右是慕青芸。
這個有些和擊鼓傳花有些類似,就是一羣人拿着一個絹花一個個的傳下去,傳到第一個人那兒的時候,由安國公夫人出題,她回答。
答對了的話就將絹花傳給下面的人,回答的不對便喝酒或是表演才藝,然後繼續。
這遊戲說來簡單,但是也不那麼容易,若是出題的人有心爲難,很有可能就卡住了。
安國公夫人拿着話,妙目掃過底下的女子們,含笑說道:“你們準備好,我可要開始了。”
剛說完話,就聽見外面小廝的通報聲:“見過少爺。”話音未落就見容煥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
他已經換上了一套新的衣衫,看起來一如京城中的貴公子,也不是慕青璃初見時的將軍,但是身上的那股凜冽之氣卻沒有變。
而且比起京城中的公子哥兒,容煥肅冷的面龐和刀劈似的五官都顯得十分不同,而大楚並不是像魏晉那樣崇尚“病態文弱”爲美,所以有不少閨秀看的芳心大跳。
“母親。”容煥目不斜視的走到安國公夫人身邊,俯身施了一禮。
安國公夫人連忙拉起他,柔聲問道:“才從宮裡回來?”今日本來容煥沐休,但是一大早宮裡就有了詔書,容煥便進宮了。
“是。”皇帝今兒吩咐了他一些事情,不過這會兒那麼多外人都在,容煥自然是不方便多說。
安國公夫人自然也是明白的,將容煥拉着坐下:“我們這邊正打算玩一會兒,你若是無事,就當是陪陪我了。免得好不容易回來一次,卻一天到晚看不見人。”她話語中雖然有淡淡的埋怨,但是誰都能聽得出其中關心的意味。
容煥正要說話,就聽見身後有人輕輕一咳:“既然如此,本殿是不是能能湊個熱鬧?”
衆人這才發覺還有一人,不過他從進門開始就站在了門口的葡萄架那把,人們沒有注意到罷了。
可是雖然他邁開步子走進所有人的視線中,天地間的光線似乎也隨之黯淡了下來。
慕青璃掃了那人一眼,心底大大的嘆了口氣。
紅顏禍水啊紅顏禍水,都說女人是狐媚子,能引得各路英雄不要江山要美人,爲了博取紅顏一笑打的你死我活。
這句話她原本是不信的,可是自從見過慕容絕塵之後,她也就信了。
這世上總有一種美,屬於撕心裂肺,美得本來就不應該是塵世所有。
慕容絕塵就是這樣的人,活脫脫的妖孽一枚。
慕青璃因爲在聽見他聲音的時候就有了防備,匆匆看了一眼就低下頭,所以也就免於其他人下意識的呆滯。
包括容婉在內的衆閨秀看見慕容絕塵本能的愣了一下,再加上後者故意露出個魅惑的笑容來,更是都呆愣在了那裡。
慕容絕塵眼角一掃就看見了低着頭乖乖坐在那裡的慕青璃,嘴角不動聲色的上揚。
該說她是聰明還是笨呢。
難道不知道這樣更容易吸引他的目光?
殊不知除了慕容絕塵,還有一個人也在看着慕青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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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煥看見所有人都被慕容絕塵迷惑的怔住,只有慕青璃低頭看着自己的膝蓋,心中便是一喜。
他果然沒有看錯人。
這樣的女子一看與那些庸脂俗粉不同,時時刻刻都謹記着世家女子的教誨,這才配得上做他的妻子。
他哪裡知道慕青璃是吃虧吃的多了,再加上本能對慕容絕塵有三分戒心,纔會如此行事,根本不是出於女戒上面對女子的要求才這麼做的。
安國公夫人是除了慕青璃以外唯一一個沒有被惑住的人,她先是輕輕推了容婉一下,等容婉回過神之後才笑着說道:“竟然是晉太子,有失遠迎。”
所有人都回過神來,站起身對着慕容絕塵行了一起。
雖然他只是個質子,卻還是一國太子,必要的禮儀還是不能少了。
“今日回來的路上碰見晉太子,便請他到府上坐坐。”容煥如此解釋,心中卻有些無奈。
今兒他都快走到宮門了,忽然聽見慕容絕塵叫住了他。
兩人向來沒有什麼往來,更何況當時容煥急着回家,便匆匆打了個招呼就打算離開,哪知道慕容絕塵開門見山的說聽聞容家今日辦了宴席,想要一同前往湊湊熱鬧。
容煥當時就嘴角一抽。
這種宴席,大家心知肚明是相親宴,而且男主就是容煥,你慕容絕塵一個大男人湊過去是什麼意思?
不過慕青絕塵也不知道是真的不懂還是假的不懂,反正就是執意要去,容煥沒有辦法,便也同意他來了。
“本殿只是來看看熱鬧,安國公夫人與容二公子還有諸位小姐自便就是。”慕容絕塵慵懶的一笑,如此說道。
“來者是客,太子要是不嫌棄,便一同坐下喝杯水酒。”
安國公夫人本來就打算等容煥來了之後離開,讓他們這些同齡人在一起玩鬧,順便讓自己兒子看看有沒有更可心的人——雖然他前天說道要娶慕青璃,但萬一就是一時間的心血來潮呢?
現在她想將慕容絕塵帶去安國公的書房,免得他打擾自己兒子,這樣客氣一下就能順勢而爲。
按照她的想法,慕容絕塵必然客氣的說“不用”,然後她就能開口請他一同離開了。
哪知道就碰上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慕容絕塵挑了挑眉毛,說道:“既然安國公夫人這般說,本殿就卻之不恭了。”
“……”慕青璃看着安國公夫人僵住的嘴角,險些沒憋住笑出聲來。
慕容絕塵這人,說來也是有意思的,至少能讓這些人面子上掛不住,就沒有幾個人能做得到。
事已至此,安國公夫人就算再不願意也不能出爾反爾,就安排好慕容絕塵和容煥落座,自己帶着丫鬟離去了。
如此,就剩下二十多個閨秀和容煥以及慕容絕塵。
一時間有些冷場。
還是容婉笑着站起身來:“既然我作爲主,就做個令官,大家看可好?”令官就相當於裁判,負責擊鼓,不用參與到遊戲中。
衆女自然是沒什麼意見,於是容婉背過身去,由第一個女子往下傳。
慕青璃看了下,見容婉的確是轉過去的,應該不可能看得見東西到了誰的手上,這樣等下只要運氣不是太差,脫手快一點,就輪不到她。
她今兒是打死都不準備出頭了。
慕容絕塵看見慕青璃眼底的堅毅,以及她從容煥進門都沒有看他一眼的態度就猜出她是怎麼想的,眼中的光芒閃動。
他聽見容煥的打算之後,本來打算直接動手將這人殺了,這樣一來就從根本上避免了他再跟自己搶慕青璃的可能。
但是左思右想之下,還是鬼使神差的跟着容煥來的安國公府,想看看他的態度。
其實慕容絕塵也覺得自己挺奇怪的。
他明明知道,無論慕青璃是怎麼想的,自己絕對不可能讓她愛上別人,嫁給其他人當妻子,不管她做什麼決定,他一定會將她變爲自己的女人。
但是另一方面,他想知道她怎麼想的。
即便兩人已經認識這麼久,她還是沒有將那個經常闖入她房間的蒙面人和晉太子慕容絕塵聯繫起來,這對他而言即是好的,也是一種折磨。
她會不會喜歡上容煥?
他不知道,所以他要親眼來看。
好在慕青璃沒有讓他失望。
慕容絕塵這樣想着,看向容煥就越發的覺得他不順眼起來,心底也肯定了等下不能給他任何機會靠近慕青璃。
遊戲開始了。
在擊鼓傳花的時候,容婉全程都是轉過身的,手中的小鼓有節奏的一下下的敲着,如此過了一會兒,容婉猛地停下,轉過身去看見絹花落在了陸家千金的手中。
“哎呀,竟然是在陸妹妹的手中。”容婉捂着脣笑了笑道,“如今雖然已經是早春,但我偏要爲難一下妹妹,妹妹可否念一首詠誦梅花的詩?”
說是爲難,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她這是在給陸家的姑娘放水。
梅花自古以來就是文人墨客的鐘愛,留在後世的詩句數不勝數,隨便想起來一首都能說得上是經典。
容婉這是看遊戲剛開始,不願過多爲難她。
“光映妝樓月,花承歌扇風。欲妒梅將柳,故落早春中。”
那陸家千金鬆了口氣,陳子良的《詠春雪》,衆人自然是一片符合的叫好聲。
然後容婉繼續轉過身擊鼓,陸家千金將絹花遞給另一位千金,那千金連忙遞給下一人。
過一會兒容婉再次停下的時候,又到了另外一個李姓閨秀的手裡中。
“陸姐姐,該你出題啦。”衆女又是一片起鬨聲。
陸家千金想了想,說道:“有一次詩會的時候,聽到李姑娘唱過《詩經》上的歌曲,不如今日再唱一遍,也算是讓我再一飽耳福可好?”
李姑娘自然不會不答應,便唱了一首《國風·衛風·木瓜》。
“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匪報也,永以爲好也!
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匪報也,永以爲好也!
投我以木李,報之以瓊玖。匪報也,永以爲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