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靈對玲嫂故意拋下的話並沒有什麼想法,反正她估計着劉絮那種人,也就是條臭水溝裡的泥鰍,翻不起什麼大的風浪,也就只能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上折騰一番。
但是,玲嫂的話將阿母說氣了那就不行了。鍾靈真氣自家的二嬸是個半頭青,明知道這種人對家庭不利,還要去招惹她。不說別的,那天天塗得跟猴子嘴似的大嘴巴,就和這個時代正常的女人不太一樣。
“呃,玲嫂這個人呢,說話嘴上沒把門,不過,她平時還是挺熱心腸的,有時候我寄她到鎮上買個針頭線腦的,人家都很爽快地就答應了。”
鄭金虹爲自己的“閨蜜”找理由辯解,一方面也是解釋爲什麼自己和她親近的緣故。在她看來,這些理由是十分充分的,人家經常去鎮上,又這麼熱心不煩自己老託她買東西,就連自家的相公鍾文強也沒有那麼好差使。
平時和他說買針買線的,他總是說那是娘兒們的東西,他纔不買呢,會被人家笑的。
“二嬸,以後有需要在鎮上買什麼,你不會叫我嗎?”
鍾靈這話說得語氣就有點重了,她也是天天跑鎮上的,說起來還是自家人,二嬸不寄她買反而託外人去買,其實也很說不過去。
丁先風坐在長條凳子上,擺了擺手,有點軟弱地道:
“好啦,話不要再多了,添水添豆腐的,越說越傷了和氣。”
“阿母,你要緊不?有哪裡難受沒有?我送你回家躺着吧?”
鍾靈看到二嬸動過一次胎氣,所以非常地緊張,再加上阿母也有過小產史,雖然後面生了兩胎正常的,但誰知道會不會悲劇重演呢?輪到自家阿母頭上,鍾靈還是緊張極了。
“是啊,大嫂,你怎麼樣?肚子疼不?哎呀,都是我不好,不該和玲嫂扯上關係,誰知道她這個這麼破嘴,大好的日子也來添油加醋的。”
鄭金虹見大嫂臉色有點發白,生怕大嫂真地動了胎氣,那她可是吃不了兜着吃了,光看大哥對她那疼愛勁,一天一斤羊奶地不斷……再說,人家孃家人也都在這裡,要真出什麼事,還不把自己撕了扯了?
所以鄭金虹不由自主地把責任就往別人身上推去了。
“阿風,你怎麼了?臉白白的?”
丁孫氏既然借住在女婿定,鍾家辦喜事,她們當然要全部扎堆了上來幫忙。知道女兒在竈間做點心,她本來就心疼着,還懷着孩子呢,但畢竟是人家的媳婦了,她這個親孃也不好說什麼。
眼瞅着空了些,就趕緊來竈間想給女兒搭把手,沒想到一進來卻是這個陣勢,她還當女兒是太勞累了。
“沒什麼,阿母,有點辛苦。叫阿靈扶我回去躺躺就好了。”
丁先風是明理的,如果這時候她說是因爲生氣玲嫂那件事,那鄭金虹也逃不了干係,在自家母親那當面告妯娌的狀,那肯定會鬧翻天了,鄭金虹就算撕破丁臉皮,也絕對會給自己爭一個說法的。
所以丁先風在鍾靈說話前,趕緊搶先說了,生怕鍾靈說出什麼不順耳的話。
“哎,你這孩子,也太不小心了。剩下的點心我來煮吧,阿靈,先把你阿母扶回去。”
鄭金虹訕訕地陪着送出厝外,丁先鳳對她道:
“金虹,你回去燒火吧,阿靈陪我回家就好了,沒事,就是早上起早了,有點累。”
這話意思是給鄭金虹一個準信,不怪她的意思。鄭金虹也聽懂了,只好帶着歉意道:
“那你回家好好躺着,我忙完這攤子事就去看你。”
鍾靈扶着阿母慢慢往家裡走,到家就立即安排阿母躺下,又吩咐秋月去熱下羊奶給阿母喝,然後便一臉憂愁地坐在丁先風身邊,看護着她。
說實話,這個時代的女人懷孕,真是一件風險極大的事。鍾靈想着以前鄰居大狗嫂子生孩子時沒了的事,再看看阿母蒼白的臉,頓覺一股寒氣涌上後脊樑。
“阿靈,沒事,你別擔心,現在肚子這裡也不疼,沒什麼不好的感覺。只是剛纔聽到玲嫂說的那件事,阿母才擔心你呢!”
丁先風從被子底下伸出手,握着鍾靈冰涼的手指,傷感地看着女兒。這麼聰明伶俐能幹的女兒,卻要嫁給劉家那個不肖的兒子,哎,這難道是女兒的命嗎?
“阿母,你別想太多,現在重要的是你自己要養好身體。還有啊,你生孩子的時候,咱一定不能去午棚,那多髒多冷啊!”
鍾靈想到大狗嫂,就想到了這個現實的問題,莫非自己和弟弟都是在牛棚裡生出來的?
“阿靈,村子裡的女人都是這麼生的,大家不也好好的嗎?主要是生孩子穢氣重,怕對厝裡的風水不好。”
“誰說的,生孩子不是添丁嗎?這可是天大的好事。阿母,這樣吧,如果你擔心,我就叫阿爸在後院子裡再砌一間臨時的小屋,到時候要生孩子,就在那裡生。”
鍾靈覺得自己的想法一定會得到阿爸的支持,也不知道是哪代傳下來的陋習,生孩子都在牛棚生,從她之後,至少在這個家裡,這個陋習一定要被破除。
丁先風想想在牛棚生孩子也是狀極淒涼,而且在自己的老家也沒有這種習俗,可見各地是不一樣的,所以,如果搭臨時小屋,不在主厝生,應該對風水沒有什麼影響,她便也不反對了。
秋月這時候把羊奶熱好了,端來給丁先風喝上,喝了熱的羊奶,丁先風的臉色稍稍好轉一些。
這時,小嶽子帶着虎子跑進來了,只見他把褲腿挽到了大腿上,兩腳都是泥巴,身上也是濺得淤泥點點,包括臉上也抹了幾道污泥,虎子也比他好不了多少,但是兩個人的神情,卻都是十分興奮的。
“阿母人,你看我帶虎子抓了那麼多泥鰍!”
鍾嶽手裡提着個水桶,獻寶似地遞拿到丁先風和鍾靈面前。
“是啊,嶽哥哥好厲害.我們用畚箕在屋子前面的水田溝裡抓的,還有很多呢,只是嶽哥哥說夠一頓吃就好了。”
虎子玩得熱汽騰騰的,頭上冒着汗,一臉興奮。
鍾靈低頭一看,果然水桶裡裝了小半桶,如果拿去炸的話,足夠一家人吃了。本文由”鄉””村””小””說””網”的網友上傳,”鄉””村””小””說””網”免費提供閱讀””
“好,泥鰍補血,正好給阿母下飯補補。晚上叫秋月做炸泥鰍。”鍾靈誇了一句,又道,“看你們兩個,都快變成小泥人了,還不去洗洗,換件乾淨的衣服,不然該凍着了。
鍾嶽帶着虎子打着唿哨往外跑去,二人竟都沒有留意到丁先風爲什麼大白天地躺在牀上。
果然還是女兒是貼身的小棉襖啊,丁先風心道,男孩子就是粗心。
這兩天,司馬先生家裡有事請假了,所以給小嶽子他們這些學生放了羊,聽說兩天不用上學,小嶽子頓時就象野馬出籠一般,一顆憋壞了的心終於有了釋放的空間,帶着虎子四下裡狂奔。
大概是把泥鰍交給了秋月處理,鍾嶽和虎子換過一身衣服,又跑進阿母房內,這才注意到阿母臉色有點不好看,鍾嶽便緊張地問道:
“阿母,你怎麼了?”
“阿母沒事,去幫忙有點累了,你呀,還不快點去寫字貼?放你兩天假就不顧學習的事了。”
丁先風不想讓鍾嶽知道太多,小嶽子只要專心讀書學本事就行了,年紀這麼小,帶輪不到他來操心這些事呢!
“哈,這下可好了,三姑嫁給了石頭掌櫃,石頭掌櫃成了我姑丈,以後就不敢對我擺臉色了。”鍾嶽頗爲得意。
“什麼擺臉色?人家那是恨鐵不成鋼好不好,哪回你問石頭沒有認真教你?”
鍾靈趕緊打消鍾嶽的“囂張”氣焰,不現在把他壓着,他還真敢拿這個身份蹬鼻子上臉了。
“是啊,小嶽子,做學徒不能怕師傅罵,不能怕吃苦,你看阿爸以前去油漆店多受罪,整天被油漆嗆着,多難受啊!
你在藥鋪裡還好了,以後真學成大夫,也是受四方百姓尊敬的!”
丁先風微微一笑,溫婉地對兒子道。
“哎,好吧,阿母,姐姐,我知道錯了。”鍾嶽低下頭,吐了下舌頭,到底是少年心性,隨着家裡日子的好轉,他最近有點自我放鬆了,鍾靈也正是抓住機會就要修理他一下,“我馬上就去練字,明年就參加童生的考試,最少也拿個秀才回來是不是?”
“好,咱們家就等着你光宗耀祖了!”
鍾靈笑道,敲打之後還是要鼓勵爲主。一家人說說笑笑,丁先風原本鬱悶的心情也慢慢明朗起來,眉宇間也舒展了許多。
丁孫氏走進來看到女兒的臉色已基本恢復正常,一顆提着的心才放了下來,道:
“阿風,以後有大事你就不要出門,怕犯衝。”
原來,裡有種說法,小孩孕婦老人最好是不要直接摻和到人家紅白喜事中,容易被衝了。
“知道了阿母,我會小心的。今天是自家小姑子的喜事,不去怕是不好。”
“什麼不好,你婆婆肯定也能理解。你肚子裡也有了一個,現在正是要穩胎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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