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先生十分嚴厲,今天上課就看到有好幾個同學被他罰了,還了戒尺。”
鍾嶽吐了一下舌頭,盡顯頑皮。
“啊?那你呢?小嶽子,有被先生打手心嗎?”
雖然嚴師出高徒,但畢竟是自家兒子,鍾自強夫妻不禁有點擔心。兒子算是半路入學的,一向在家裡野慣了,不知道司馬先生看得慣不?
“嘿嘿,不光沒有打,還表揚了我。”鍾嶽得意洋洋地揹着手,模仿着司馬先生的語氣,道,“咦,鍾嶽,你這手字是找誰學的?雖然削減清瘦,卻別有風骨,頗有文人的內在氣勢在裡面。”
“那你怎麼說的?”
鍾靈擔心地問。
“呵呵,我說是阿爸教的,沒說其它。”
鍾靈可不想搶這個風頭,小嶽子懂得把這事推到阿爸頭上,自然是極好
而且,現在除了上課,中午課間時分,小嶽子還到湯臣藥鋪幫名,在湯公子的教導下,他已經開始背《千金方》了,藥鋪的夥計石頭還教他認識藥材,小嶽子的未來,一時司明朗了許多。
一家人說說笑笑,加上解決了當鋪裡典當物這個大患,大家心情都是極好。待丁先鳳燒了熱水,洗過臉和手腳,大家各自安睡去了。臨睡前,丁先鳳還絮絮叨叨地對鍾嶽道:
“小嶽子,你也大了,該自己睡了,幸好咱們買了大宅子,以後你不光有自己的房司,還能弄個書房給你!”
鍾靈的臉上露出了滿足的笑容,古代人家的幸福生活,這時已經儼然成形。
只是,那吊在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和劉絮的婚事,卻如一隻藏在暗夜裡吃人的狼,時不時地從夜魘深處發出窺探的幽深目光。
其實,這個問題已經迫在眉睫了,只是面對現在的宗教禮俗這沉重的枷鎖,以鍾靈個人的力量,根本就無力擊破,所以她纔在心裡不斷地暗示催眠着自己:
我不想嫁給劉絮,我不會嫁入劉家……
只是,這舉行婚禮的日期,是一天迫近一天了,就連丁先鳳,也準備放下手頭的活計,專心爲鍾靈縫製嫁衣。
第二天,丁先鳳甚至還調動了鄭金虹和鍾麗花的力量。鍾奶奶自從鍾靈出了主意,解決了二女兒鍾玉花的婚姻危機之後,態度略有轉變,又見是耍結婚這等大事,自然不好說不讓鍾麗花去幫庀。
鄭金虹因爲懷的是頭生子,懷孕的過程又那麼坎坷,再說還是帝爺公賜子,鍾奶奶自然是心疼萬分,雖然是分家了,但現在每天夫妻二人也是日日寄在鍾奶奶竈上開伙。
鍾武強是沒成親的,少了個婦人呱噪,自然嘴上沒有意見;鍾麗花一向缺少存在感,她只耍家裡不吵架,阿母不罵人,就覺得日子很好過,反正偌大的鐘家,自己一個待嫁女兒,家裡一分一毫和她沒一毛線關係,所以嘴上也沒意見;
而鍾自強夫妻,現在日子蒸蒸日上,哪還會顧到這種小節,再說,這夫妻二人原本就是極忠厚的,如果鄭金虹單獨開伙,他們沒準還會請她過來搭夥吃飯呢。
所以,鄭金虹現在等於空着手在養胎的狀態,連家事農活都不沾一些的。
不過,隨着胎兒的日漸長大,肚子也漸漸平穩下來,鄭金虹閒着也是極爲無聊,見是耍做鍾靈的嫁衣,自然也樂意幫忙。
於是,姑嫂妯娌三人,飛針走線,原本都是做慣的,所以工程進展也極快,而整個厝裡,也因着這些針頭線腦妯娌司的閒聲碎語,而充斥着一些莫名的喜氣。
鍾靈的大姨媽來了三日,肚子總算不疼了,這也歸功於這幾天吃的熱補之物,什麼小公雞之類的,對身體的恢復還是有所成效,所以鍾靈便獨自駕車去鎮上“萬源”錢莊還錢。
也許,鍾靈更想逃開的是家裡這種濃濃的即將辦喜事的氛圍吧。最讓人鬱悶的是,這個事件的主角還是自己,而且嫁的還是自己不想嫁的人。
真是太好命了,前世無論如何恨嫁也嫁不出去,這一世,來到這裡,不想嫁,卻是連未來的夫婿也安排好了。
猶豫了下,鍾靈還是把玉牌連同地契一併贖回了,錢莊自然是扣了這幾日的利子錢,反正只耍進了當鋪,他們就是穩賺不賠的。這倒是讓鍾靈很羨慕,耍是自家有本事開這麼個鋪子就好了,只要把店門一一開,就日日都能有進項。
當然,想是這麼想,但其實開個錢莊,也要打理方方面面的關係,並不簡單,鍾靈覺得還是從自己最擅長的角度出手,做好農業工作纔是根本。
鍾靈心裡思量着種種,有點神不守舍地低着頭走出當鋪的門,眼前卻是一黑,撞到了一個物體上。這個物體還好還是溫熱的,並不疼,卻是把鍾靈唬了一下,她摸着頭,擡眼一看,不由楞住了,眼前這板着棺材臉的,不正是劉記棺材鋪的少東家劉絮吧?
只見他的臉色陰沉,身上那種陰冷的氣場,簡直能把周圍三尺凍成冰。不等鍾靈反應過來,劉絮一把抓住鍾靈的手,冷聲問道:
“你到底做了什麼?需耍天天跑當鋪,象你這種女人,我看誰家娶你誰家倒黴!”
“你是誰?男女授受不親,放開我的手!”
鍾靈裝做不認識,而事實上,她之前是和弟弟鍾嶽去劉記棺材鋪偷看過了,自然認得劉絮。不過,如果自己當成認識她的,那在這個男尊女卑的世界,她就處於下風了。
原因很簡單,倆夫妻吵架,誰來管這種閒事啊?
所以,鍾靈便裝着不認識劉絮,只是大聲呼痛。
頓時就吸引了當鋪周圍不少人的注意,而且這個世界也不乏古道熱腸之人,大家一見鍾靈這個清秀可人的弱小女子被一個男子欺負,頓時就有人上前來打抱不平:
“這位公子,當街欺負民女,是不是打算讓我們把你扭送官府啊?”
一個一邊將袖子挽到胳膊上的壯漢走了上來,見鍾靈的小臉在劉絮手的勁力拉扯下,已經疼得發白,不由大怒。
“閒吃蘿蔔淡操心,你管得太寬了吧?”
劉絮被這壯漢一喝,也吃不住勁了,而且鍾靈根本不承認他未婚夫的身份,讓他現在處境十分尷尬。有心耍說這是他的未婚妻,但自己欺負人的形象在先,就算說出來也沒有人會相信。
見周圍看熱鬧的人都圍了上來,想着最近這些日子,自家出的醜也夠多了,如果再鬧一場,指不定把老爹氣成什麼樣呢!這麼一想,劉絮便把手一鬆,放開鍾靈之餘,附在她耳邊,惡狠狠地道:
“等着吧,你馬上就要落入我的手掌心了,到時候就有你好看的!等你進門,我耍你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本文由”鄉””村””小””說””網”的網友上傳,”鄉””村””小””說””網”免費提供閱讀””
說完,放開鍾靈,轉身就走了。
“姑娘,你沒事吧?”
壯漢見劉絮被嚇退,上前關切地問了一下這個明顯被嚇呆了的小姑娘。
鍾靈並不害怕,只是被劉絮陰沉冰冷的話刺進心頭,忽然感覺一陣墮入沉淵的絕望,所以那壯漢一問,她並沒有立即反應過來。這表情在壯漢眼裡,就覺得是被劉絮嚇壞了。
但事實上,也差不多是這種心緒。
鍾靈忽然覺得,自己穿越過來做的一切好象都沒有什麼意義,如果落入這種渣男的手裡,進入這種渣男的家庭,從今以後,等待自己的就是永無止境的地獄般的景象。
嫁到劉家,劉絮想耍折磨自己的話,有千百種方式,還會讓自己欲哭無淚,欲訴無聲。
鍾靈想到古代對女子的種種不人道的規定,什麼在家從父,出嫁從夫。這些以前讀起來就只是字面上的東西,但真耍深入生活,卻可以有花樣繁多的玩法。到時候,自己如果在夫家被人整死了,阿爸阿母也是無計可施吧!
“姑娘,耍不耍去看看大夫,你受傷了嗎?”
壯漢見鍾靈眼神呆滯,又提高嗓門問了一下。還好他嗓門大,硬生生把魂遊太虛的鐘靈的心神給拉了回來。
“大叔,沒事,謝謝你啦!”
還好這個社會還有這麼熱心腸的閒人,鍾靈回過神來,趕緊深深施了一禮。
壯漢見她看着沒事,便點點頭,轉身離去。
鍾靈有些茫然地在街上走着,她一直以爲自己主意挺多的,而且來到這裡之後,做的一切事情還都頗爲順利,但是關於自己的婚事,卻成了甩不脫的狗皮膏藥,她一心沉浸在自己的心緒裡,靈魂和身體好似分開一般,不由自由邁着腿,在街上麻木地走着。
鍾靈一個人走啊走,走過繁華的街道,不知不覺,經過一叢開得十分豔麗的扶桑花,來到了一座大宅子前面。
這裡鍾靈從來沒有來過,這座宅子門禁森嚴,鍾靈看到有一座輕便的四人小轎被擡到門前,接着,轎上下來一個少女。她上身着粉紅的杭綢夾襖,下身穿着銀白繡花的綢裙,一頭烏髮疏成桃心髻微微傾側,狀極嬌妍,看來似乎是這戶大戶人家的小姐。
鍾靈心緒紛亂,無心細看,繼續在鎮上暴走着。
“姑娘,你這是要幹什麼?再往前走就跳入水中了!”
就在鍾靈茫然失神之時,突然一聲暴喝,把鍾靈喚醒了,這時,她纔看到,自己竟然站在柳河邊上一塊突出的岸石上,再往前走一步的話,就直接會掉入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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