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全部不許隨意在柳都鎮裡行走乞討,從今天起,官府將統統把你們納入本地的閒散人口管理的行列。
所有的人都到城隍廟裡集中領號牌,超過午時三刻不領者,以流犯論處!”
這個粗豪的聲音落下,伴隨着一陣鑼鼓聲,“咣咣咣咣”,聲音漸行漸遠。鍾靈走出湯臣藥鋪四下裡一打量,剛纔在外面喊話的是一個官差,手裡拿着鑼鼓,邊走邊敲,看樣子還要走遍全鎮。
喲,這是官府出新招,要統一管理啦?
鍾靈心中一動,回頭和湯公子說了一聲,就跑出去跟着那些流民的人潮往城隍廟走去。
“鍾姑娘,你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湯公子一看鐘靈這跑得飛快,轉眼就混跡入人羣中不見了,不由地腳一頓,趕緊追上去。
這麼多流民,官府現在又動用高壓政策來治理,誰知道到了城隍廟會不出現什麼動盪啊?她一個姑娘家的,怎麼就不想想呢?
湯公子一擔心,就扔下藥鋪的事,跟着鍾靈出去了。
隨着官差的喊聲,鎮上的流民也口口相傳,不一會兒,竟然匯聚成一股人流往城隍廟走去。
雖然是流民,但這些人在家裡也是有家有業的,至少也有個能安居的房屋,草屋雖破,但至少也是自己的家,所以這些人本質上還是良民。
只是,當良民填不飽肚子,拖的時日久了,現在還只是小偷小摸,但一旦真地無路可走了,這些人可能就抹下臉舍下一身剮做土匪了。
城隍廟口小肚大,雖然是建在一條小巷子裡,入口只容一輛馬車駛入,但是內裡卻另有乾坤,一個大的青石板埕站得擠挨一些,至少能容數百號人站下。
此時青石板埕前,已經擺了一條長案桌,桌後坐着兩個官府裡文書模樣的人。一個面前攤開筆墨,一個面前放着一堆竹牌,應該就是剛纔街上喊話的官差做的號牌了。
隨着人羣的逐漸涌入,青石埕逐漸站滿,這時,一個一身玄衣,腰上彆着“捕”字號牌的男子大步矯健地走到長案桌前,看了一眼底下的人羣,清了清嗓子,朗聲道:
“各位父老鄉親,因爲前方戰事,所以讓大家遭罪了,
爲了更好地安撫諸位,所以永州州長令我等重新對你們進行一個人口登記,登記後大家可以領到一個號牌。
這個號牌便是身份的象徵,萬萬不可丟失,憑號牌每日可以到鎮頭的施粥坊領兩次粥。
還有,以後想要做工什麼的,這個號牌也是身份憑證,僱主以此牌爲準,允許僱傭。這個號牌也可以向僱主表明你們的合法身份。
等戰事結束,大家可憑這份身份證明返回故里,同時本地官府也會爲有領號牌者出示一份良民證明。”
鍾靈夾在人羣裡一看,咦,這位說話的不就是鄭熠嘛,瞧他一本正經的樣子,板起臉來還真不象以前那般嬉皮笑臉的。而且,是不是最近夫戀的緣故,他的臉上好象多了幾分滄桑感。
呃,好吧,鄭熠耳朵癢了,他說話完,往底下的人羣一羣,就看到一個身穿淡綿合體棉袍的姑娘在人羣裡十分醒目,那不是鍾姑娘嗎?什麼時候成了流民?
“鍾姑娘,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湯公子好不容易在人羣裡找到鍾靈,雖然他不會嫌棄這些流民穿着破爛兒狼籍,身上還帶着久未洗澡的異味,但卻擔心鍾靈受到這些人的侵擾。
“噢,湯公子你怎麼來了?我這不正好有事嘛!”
鍾靈沒心沒肺地掃了湯公子一眼,以爲他如今也轉性了,喜歡看八卦呢!
鄭熠一看鐘靈的身邊多了個白衣佳公子,人長得風流倜儻不說,還和鍾靈十分熟悉的親子,兩個人竟然埋首親熱地說話。這不是湯臣藥鋪的少公子嗎?
如果說柳都鎮上還有哪家的財富各種還能與他家匹敵,那無疑就是湯家了。鍾靈什麼時候和湯公子這麼熟悉的?
說到這位湯公子,鄭熠最近無意中還聽到家裡丫環扯的八卦了,說這個湯公子深受鎮上鄉紳的喜愛,成了各家女婿的熱門人選。湯臣藥鋪現在改叫紅娘鋪了,因爲裡面主動去相親的姑娘可不在少數。當然,大家都打着去看病的旗號云云……
鄭熠無意中聽到丫環這麼說,當時還在心裡暗笑了一下,心想,一個男人被那麼多女人包圍着,豈不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難爲這位湯公子能承受得住。不過,這也說明這位湯公子的受歡迎程度了。
鍾靈竟然和這位如此大受姑娘們歡迎的湯公子這麼親熱,鄭熠有點吃不住勁了。
鄭熠不覺臉色一沉,嘴裡的舌頭差點打結了,他打了個嗑巴:
“呃,各位,各位可以去文書那裡報備登記,然後領取號牌。這號牌是一人一號,切勿丟失!從明日起,柳都鎮上要做肅清工作,身上無號牌者,將不允許在柳都鎮上立足。本文由”鄉””村””小””說””網”的網友上傳,”鄉””村””小””說””網”免費提供閱讀””
而以後新進入柳都鎮的人口,也必須到這裡來登記領取號牌。”
這主意是誰想出來的?鍾靈不禁暗暗叫好。這就象她那個時代的身份證管理一樣,有了這個號牌,就相當於有了身份證。可以憑身份證去做工領慈善粥,以後回鄉還能得到良民證明,這將極大規範流都鎮上的流民隊伍。
同時有了號牌的約束,大家也多少有了約束,不會再胡思亂想做些不着調的事情。
看鄭熠一臉自得的樣子,莫非這個主意是他想的?如果是,鍾靈這次可要爲他點讚了。因爲,現在柳都鎮下轄各個鄉里的人都愁壞了,生怕流民變流匪,擾攘四鄰。
鍾靈眼珠子亂轉,隱隱覺得大好時機到了,卻一時還沒找準基調,如何入手,肩上卻被重重一拍,她嚇了一跳,擡起頭一看,卻是剛纔還在臺上口若懸河的鄭熠。
“嚇死我了,你就不能以正常的方式出現嗎?”
鍾靈一陣鬱悶,每次位出現,自己都被嚇得半死。
“嘿嘿,看到這位姑娘鬼鬼祟祟,在臺下四處張望,是不是也要到臺前登記領個號牌啊?”
鄭熠乾笑兩聲,儘量想做出和藹可親的樣子對鍾靈說。
“哎,你什麼時候成了捕快啦?挺威風的。”
鍾靈不理他的“親切”,覺得他這笑得比哭還難看。這也難看,鄭熠一向習慣了冰凍人一般的臉孔,只有見到鍾靈才笑過幾次。以前還算自然,只是這次,看到鍾靈和湯公子在一起,滿心地不舒服,想要“親切”地笑笑,卻比哭還難看。
“不是捕快,是總捕頭。”鄭熠白了她一眼,“最近柳都鎮上流民劇增,永州需要人理,我父親就叫我頂上了。”
這也是鄭鹽官讓兒子歷練的意思,如果能把這件事辦好,就能在永州州長面前露個臉,留下一個好印象,今後出仕,也有一個合情合理的理由。
一邊的湯公子微微一笑,他自然認得鄭鹽官的二公子了,只是少有交集罷了。見鄭熠的眼神打量過來,便微微頷首示好。
他們做大夫的,除了對天地君親父母官行大禮外,一般情況下,只要做個禮貌表示就可以了。這也是世人尊重大夫的一種表示。所以他這般和鄭熠打招呼原本不算失禮。
只是鄭熠冷冷地掃了他一眼,似乎看到他的示好表示了,但卻沒有進一步交好的舉動,兀自低頭和鍾靈說話。
鄭熠的身高足育178公分,鍾靈不過160出頭,雖然她還能發育長高,但目前來說,比鄭熠正好低了一個頭,害得鄭熠要和她說話就只能低着頭,在外人看來,倒有一番憐愛的味道。
湯公子見到眼前一幕,又看到鍾靈和鄭熠並不陌生,也不由地心裡一酸:呃,鍾姑娘怎麼和這位如此熟識?
湯公子一向對自己挺有自信的,這種自信是天生天養的,也是家庭環境使然的。一般的少年公子,他可以不放在眼裡,但這位鄭鹽官的公子,他卻得打起精神來應對了。
“哈,幾天沒見你就出息了。這個號牌管理的辦法是你想出來的吧?”
鍾靈問鄭熠。
“嗯,是啊,瞎琢磨唄。不把他們約束起來,早晚會出事的。”鄭熠一笑,不以爲意。
“除了管,還得疏,你方纔說他們可以憑號牌去做工?”鍾靈問道。
“是啊,你有什麼好主意?”鄭熠饒有興味地問,感覺鍾靈話中另有深意。
“這樣吧,你把這個捕字牌借我,我自有計較!”鍾靈笑嘻嘻地伸出手。
“哈,你以爲我不敢給你用?你敢用就給你。”
鄭熠說着,真地從腰間解下牌子,遞給了鍾靈。
鍾靈落落大方地接過鄭熠手裡的牌子,然後走到長案桌前,一點也不怯場地站上臺前,然後一揚手裡的牌子,道:
“各位父老鄉親,今天官府給各位登記身份號牌,這是好事,說明大家取得了在柳都鎮立足的機會。
當然,我們人人都有一雙勤勞的雙手,不能永遠依靠別人的慈善施捨。”
呃,這個小姑娘,還真不怯生,說的幾句話好象很有煽動性啊!
鄭熠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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