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壞到家了

第140章 壞到家了

此時剛進臘月,雲歸縣還是暖和的。可越往北,天越冷。

對於雲鶯來說,最難忍受的還不是越來越冷的天氣,而是騎馬造成的嚴重的身體不適。

雲鶯早就學會了騎馬,偶爾去彩瓷坊,她嫌棄路程太長,坐馬車太耽擱時間,她就帶着兩個丫鬟騎馬去。

彩瓷坊就建在窯村中,之前距離縣衙有些遠,自從雲歸縣治下的道路全部修通後,兩地之間有了一條便捷通道,從縣衙到彩瓷坊騎馬的話,也不過半個時辰左右。

雲鶯一開始也很不適應,後來來回的勤快的,就逐漸適應了這個路程。

可回京的路途,不是說僅有一個兩個雲歸縣到窯村那麼遠,那是有幾千個幾萬個,就真的是非常非常非常遠……

這麼遠的距離,每天除了吃喝拉撒,其餘時間全都在馬上。雲鶯的體力不支,免不了頭疼腦熱,渾身痠疼,身體散架。

這還不是嚴重的,最嚴重的,卻是她的大腿根,她的大腿根都被磨爛了!!

這種難言之隱,雲鶯自然不會說給二爺。

她極力忍着,一路上堅持着,可纔剛走出嶺南府,雲鶯就因爲腿根潰爛,傷口發炎,導致起了高燒,一頭從馬上栽下來。

等雲鶯再次有了意識,就感覺到背部緊貼在柔軟的牀榻上。她身上蓋着厚實的棉被,屋內是好聞的暖香,她渾身痠痛難耐,骨架像是被人拆分了一樣,眼皮也重的睜不開。

與此同時,她腿根處傳來陣陣涼意,仔細聞,屋內好似還有些若有似無的藥香味兒,很明顯就是被人上過藥了。

雲鶯思緒翻飛,她既像是睡着了,又像是醒來了,她整個人處在混沌間,身體似都飄了起來。

也就是此時,房門傳來“咯吱”一聲輕響,被人從外邊推門進來。

有熟悉的腳步聲走到近前,來人身上是雲鶯熟悉的紙墨香,與若隱若現的檀香味兒。

二爺在她身側的牀畔上坐下,先是捱了挨她的額頭,又執起了她的手。

雲鶯睜開眼來,看着眼前的二爺,嗓子喑啞的說,“我睡多久了?”

“沒多久,不到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還不算久?”

雲鶯硬撐着要坐起身,二爺將她摁下去。“你還沒退燒,還是躺着吧。這些時日把你累壞了,你身上……你不是和我說,傷的不嚴重,也一直有好好塗藥麼。你這個小騙子,你撒謊。”

雲鶯聽到這話,尷尬的臉又紅了些。

她本就因爲高燒不退,面頰微微泛紅,此時因爲窘迫,連耳後根和脖頸都紅了。

雲鶯是知道自己腿根潰爛了的,但隊伍中都是男人——除了隨雲被二爺安排在金礦時以應萬一外,其餘三人全跟來了。另有二爺找了鏢局的人護持,隊伍中男人足有一二十。

這麼多人,人多嘴雜,雲鶯即便有什麼事情,也不好說出口。

關鍵她也沒想到,會因爲傷口發炎導致高燒。不然,她怎麼也會對這事兒更重視一些,提前喝些藥或是吃點藥丸子啥的。

可惜雲鶯沒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她不知道自己會高燒,還一頭從馬上栽下來。

當時若非二爺一把抱住她,她腦袋都要磕破了。

至今想起這些,雲鶯依舊心有餘悸。她的後怕超過了身體被人觸碰的窘迫,只是到底還有些不自在,雲鶯便提起被子來,將嘴脣下的部位全都蓋了起來。

雲鶯說,“……我沒想到會有那麼嚴重。我有上藥的,每晚都會上,可是一直在馬上,傷口就一直好不全。不提這些了,二爺我剛纔好似感覺有人進來過,是給我請大夫了麼?”

雲鶯錯開那個話題不提,二爺又豈能一直提及?那畢竟有關於姑娘家的身體,還涉及到隱。秘部位,雲鶯不說,二爺也不會多提及。

二爺就說,“給你請了大夫診了脈,也開了方子。現在藥快熬好了,你喝了藥,好好休息兩天……”

雲鶯不贊同,“就休息今天一天吧。越往北越難走,真要是大雪封路,咱們都得耽擱了。二爺您是要面聖的,晚一時半刻都不成。”

“沒那麼嚴重。這也才進臘月,時間上來得及。”

“還是要以防萬一……”

房門恰此刻被敲響,雲鶯住了嘴,二爺站起身,走到門口處。

門口隨雨端了藥過來,直接交到二爺手上,順便問二爺,“午膳也準備好了,您看是現在用,還是再等等?”

“你們先吃,我稍後和雲鶯一塊用。”

“嘖,我就猜到是這樣。”

隨雨轉身走了,二爺端着滾燙的藥進來。

藥還熱着,二爺將之放在旁邊的桌子上。他則依舊走到雲鶯牀畔,坐下來與雲鶯說話。

雲鶯卻有些心不在焉,催二爺說,“您先去用膳吧,我歇一歇,一會兒就把藥吃了。”

“不急,我再陪你一會兒。”

“不用啊,我又不會跑,您用了膳再過來陪我也行的。我又不是小孩兒,不會把藥倒掉糊弄您,您怎麼還不放心上了?”

二爺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樣來,“你這倒是提醒我了,原來你還想過把藥倒掉?”

雲鶯氣噎住了,後來乾脆翻了身,直接背對着二爺。

這人可真是,說話太氣人了。

雲鶯原本只是氣惱,可到底身上燒熱未退,她閉上眼睛沒一會兒,竟又睡了過去。

她睡的正香,又被二爺喊醒了。

“雲鶯,先把藥喝了再睡。”

雲鶯雲裡霧裡的應了一聲,卻依舊躺在被窩裡沒動作。

二爺將她扶起來,整個人撐在她的背後,手中端着藥碗,甚至還把藥碗湊到了她嘴邊。

雲鶯感覺到二爺身上的涼意,只穿着寢衣的身體瑟縮了一下。她立馬就清醒過來,嗅到撲鼻的苦藥味兒,哭着臉接過藥碗說,“我自己來。”

雲鶯一口氣將藥喝了個乾淨,二爺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一顆蜜餞來,“吃個蜜餞甜甜嘴。”

雲鶯條件反射張開嘴,二爺就將那顆蜜餞放進了她嘴巴里。

後知後覺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的雲鶯:“……”

她躺下來,將被子扯到頭上去,依舊背對着二爺,甕聲甕氣的說,“我睡了,你快去用膳吧。”

“你睡吧,等你睡着我就去。”

雲鶯很快又睡着了,至於二爺去沒去用膳,雲鶯不知道。不過大概率去了,但也可能沒去。

因爲睡着的時候,雲鶯感覺身邊一直有個人。而等在她房間守着她的,只可能是二爺。

雲鶯直到傍晚才退燒。

她不想耽擱二爺的時間,就堅持說翌日一早啓程。

二爺卻想讓她多養兩天,就說不在乎這一時半會。

兩人爭執不下,外邊卻在此時下起冬雨來。

雨水不算大,但也不算小,淅淅瀝瀝的,怪吵人的。

但二爺卻說,“天要留人,不留也得留。這種天氣趕路,即便是我也得被凍病。行了,你安心歇息吧。”

雲鶯勉強算是放了心,安穩的躺在牀上養身體。

到了要熄燈休息時,雲鶯催二爺回去。二爺摸她頭不熱了,轉身欲走,想起什麼,卻有停在原地。

二爺道,“你還沒上藥……”

雲鶯一下急了,“我都醒了,我自己可以上藥的。”

二爺徑直笑了,“你急什麼?我是想說,若你不方便,我就將這客棧的老闆娘喚來。之前你高燒不退,也是那位嬸子幫你塗的藥、換的衣衫。不過既然你現在可以自己動,那還是不勞煩別人了。”

雲鶯一下子明白了二爺的未盡之意:二爺這是擔心她想歪了不自在,所以特意給她解釋清楚原委。

話說回來,現在才解釋不太晚了麼?她都胡思亂想大半天了。

就不信二爺看不出來!!

這人可真是,壞到家了!

雲鶯作惱,親自下牀將二爺推了出去。

二爺倒是不反抗,卻是越笑聲音越大,氣的雲鶯在他背後輕捶了他兩下。

將二爺推出去,雲鶯“砰”一聲把門關緊,並從裡邊插上門栓。

二爺聽到了這些動靜,又悶悶的笑出來。

笑過後,二爺叮囑雲鶯,“你快回去睡吧,我就住你隔壁,有事兒你就喊一聲。晚上別自己出去,這邊治安不太好。”

又擔心把雲鶯嚇住,二爺再次重複,“我就住你隔壁,有什麼事情你喊一聲,我聽到了就過來。”

雲鶯咕噥說,“好了,我知道了,你也快回去吧。”

待雲鶯躺倒牀上,她來回翻了兩個身。

屋裡的火盆剛換過,裡邊燃燒着上等的銀霜炭,想也知道這絕對是二爺重新讓人買來的。

炭火燒的旺盛,添的也多,大概率能燒半晚上。

雲鶯想着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一邊裹緊了厚被子,老老實實的醞釀睡意。

可不知道是不是白天睡多了,現在她反倒精神了,在牀上翻來覆去好一會兒睡不着。

就這般過了二更時分,雲鶯聽到隔壁房門被打開的聲音,繼而有人走到了她房門前,站住腳。

她左側廂房中住着二爺,二爺大晚上不睡覺,站她門口乾啥?

他夢遊麼?

正這麼想着,二爺輕敲了一下門,“雲鶯,我把門打開了。”

什麼叫“我把門打開了?”

雲鶯坐起身,還沒想出個所以然,就聽到門栓被滑動的動靜。

暗夜裡,任何一點動靜都足以讓人膽戰心驚。

可以說,若不是二爺提前打了招呼,只看着自己兩扇房門的門縫間插入了一把匕首,那匕首還滑動着,將門栓打開了……這情景,雲鶯高低得尖叫兩聲,把整個客棧的人都驚醒。

可有了二爺事先的提醒,雲鶯倒是不怕了,她就是挺麻的。

所以說,她弄這門栓到底是做什麼的?

君子不用防,小人防不住,那不是多此一舉麼?

靜夜中,二爺推門而入,一眼看到了站在牀下的雲鶯。

兩人都穿着雪白的寢衣,不同的是,二爺頭上玉冠束的好好的,即便只穿着寢衣,也儀表堂堂、風姿出衆。反觀雲鶯,長髮披散在肩,身上的寢衣也因爲不停的翻滾,皺成了一團;她領口更是大敞着,幾乎露出半邊的鎖骨來。

二爺只看了一眼,便轉開了視線。

他提醒雲鶯說,“起來做什麼,快回牀上去。”

他則徑直走向了火盆。

火盆中的炭火已經燃盡了,現在只餘一些灰白的餘燼,還在散發着微弱的火光。

二爺給重新添了炭,並讓火燒的更旺盛,這才鬆開了手裡的傢伙什,看向了雲鶯。

雲鶯倒是聽話的上了牀,但她沒睡,只是披着自己的小襖坐在牀上,靜靜的看着二爺的動作。

許是暗夜讓人心情柔軟,許是看到這副溫暖的畫面,會讓人心中的柔情氾濫。

二爺再開口與雲鶯說話時,聲音都軟了幾分。“快睡吧,翻來覆去大半夜了,你再不睡天就亮了。”

“是我翻身的動靜太大,打擾的你也沒辦法入睡麼?”

二爺聞言輕笑一下,“倒是不至於。只是看書看入了神,就沒想起休息。,不說這些,你快睡吧,這盆炭火足以燒到天亮。等天亮後,我再給你添一些炭。這兩天時間難得,你抓緊時間休息,過後還要趕路,你想休息都沒時間。”

雲鶯點點頭,一邊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她脫下肩上的小襖,將之丟到腳後邊,躺在牀上說,“好,我睡了。”

說睡睏意就真的來了,似乎只是片刻時間,雲鶯的精神就開始迷糊了。

二爺也沒想到,她還有這本事,竟是說睡就睡。

漆黑的夜色下,二爺重新看了看她的窗戶都關好着,二爺便也重新給她拴上房門,回自己房間休息去了。

客棧中本來人並不多,礙於凍雨說來就來,客棧中多了兩批滯留在此的商旅,人便多起來。

二爺將要走到自己門前時,往樓梯口看了一眼。

有個乾瘦的年輕人身手敏捷的閃了過去,可一道暗風襲來,年輕人被丟出來的茶盞打傷了腿。

輕微的“咔嚓”聲只有他自己聽到,年輕人痛的想尖叫,卻到底是咬住了嘴脣,壓抑住了銳痛,連滾帶爬的滾下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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