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段時期學偉老是說我愛上了林若弟,我死活不肯承認。~~WWw.dawenxue.com?超速首發~~我嘴裡說自己只是玩玩,可是心中感到了不安。因爲我知道,愛上一個人是危險的,會失去自我,會讓你耳聾,讓你瞎眼,搞不好是會死人的。?
戀愛的主動權完全取決於各自感情投入的多少。愛得越深的主動權越小,愛得越淺的主動權越大。而我,不敢自稱高手,但作爲一個老手,當然能遊刃其間,豈能受制於人??
我必須承認,我是喜歡林若弟的,但我要剋制自己不能過分地愛她。?
我必須承認,作爲男人沒有一定的金錢做支柱,是不能成其爲一個男人的。於是,我收拾起往日的任性和懶散,積極地四處找工作。?
林若弟終究還是報了名應聘空姐,她給我的解釋是,她們單位上的劉阿姨強行給她報的名。其實我知道,還是她自己想去。她總認爲那是一份很風光很有意思的工作。不過,這次我沒有多說什麼。因爲,我收到了圓達公司的通知,他們同意接受我成爲他們的業務員。這對於我來說,無疑是人生一大轉折點。?
圓達公司是長沙最有名的一傢俬企,專做製冷設備。管理水平很高,待遇也不錯,業務員出差必須住四星級以上的酒店。在長沙,一聽說是圓達公司的,旁人都會刮目相看。我說若弟有虛榮心,自己又何嘗沒有?所以我打算讓她去試試。再說,她也不一定招得上。?
若弟應聘那天,我和老彭陪她一起去。?
說是說在東南航空公司內部招聘,不料現場還是人山人海。來了不少美女,但大多數醜得不象話。感覺上,似乎整個長沙城的各個階層的無業女青年都到齊了。老彭還發現了一個跟劉學偉長得一摸一樣的姑娘,真是醜得新鮮。搞不好就是學偉他爸年輕時一不小心漏下的種子。可惜那時學偉和他的疥瘡正在寧夏打拼,不然,我一定叫他過來滴血認親。還有一些姑娘把妝化得五顏六色奼紫嫣紅,臉上彷彿結了一層油殼,不知道的還以爲今天是搞京劇匯演。回頭看看林若弟,白襯衣牛仔褲,略施粉黛淡妝素裹。心中頗感欣慰―――還是我的這個調教得好。?
那天,我穿一件淺藍的襯衣深藍的西褲,湊巧跟東南航空的制服顏色類似。一些姑娘以爲我是工作人員,紛紛上來套近乎,問這問那。因爲若弟的工作關係,我對東南航還是有一些瞭解的。於是,隨便說了幾句:“太高了不行,最多一米七二。身上不能有疤痕,高空作業易得爆裂。英語不行沒關係,懂幾句簡單會話就行,反正上機之前還有三個月的培訓。”?
那幫女孩象看到了救星,團團把我圍住。但是我自從跟林若弟確立了戀愛關係後,就不再偷雞摸狗了。於是我指了指老彭說:“那是我們人事處的領導,你們問他吧?”女孩們立刻把我丟開,擠在老彭身邊搔首弄姿,恨不能當場獻身。?
老彭象唐僧招架一羣女妖精似的,一邊擺手,一邊說:“找我沒用,找我沒用。主要還是要靠個人實力。”?
姑娘們哪裡肯輕易把他放過,更加起勁地往他那裡湊。?
老彭說:“你們先去填表吧,體檢完了再說。體檢是必須過關的,確實條件好的組織上會考慮的。”?
這時,林若弟從裡面走了出來。?
我連忙問情況。若弟信心百倍,說:“好嚴格啊!我手腕上這個小疤痕還是被發現了,她們讓我把手錶摘了。幸好劉阿姨認識那個醫生,放我過關了。”?
我想:那個劉阿姨是什麼東西?如此討厭。不過這只是第一關,接下來還有好多關要過,據說是越到後面越難。?
吃飯的時候,若弟不無醋意的對我說:“今天你算開眼啦,見了這麼多美女!”?
我鎮定地看着她,用入黨宣誓般的口吻說道:“今天啊!三六九等的美女確實見了不少,但看來看去,一等美女只有一個!”?
若弟強忍着心花怒放的喜悅,含羞帶笑望向別處,目光顧盼流離。?
接着,我連自己都信以爲真地說:“這個一等美女就是,宇宙超級無敵美少女――林若弟。指標有限,要好好珍惜啊小林同志!”?
冷眼旁觀的老彭,眼神裡流露出“孺子可教”的讚許。?
可是,誰能告訴我,這是我的技巧還是我的真心??
趁林若弟上洗手間的空擋,老彭樂滋滋的,把剛剛受賄得的幾包“芙蓉王”煙分了兩包給我,一邊清點那幫女孩留給他的電話號碼,一共一十二個。老彭盤算着騙幾個上他家裡送禮。?
我說:“那些窮人家姑娘,你可下手輕點。”?
老彭:“這個自然,我向來是殺富濟貧。這裡有兩個自報家門,說是某某廳長的女兒,他媽的,能把官做到廳長級的一般都沒什麼好東西。我楊白勞專找黃世仁下手。”?
我說:“你剛纔在路上反覆問林若弟體檢的程序,表格的樣式,問那麼清楚幹什麼?”?
老彭:“業務熟悉一下還是很有必要滴!說不定老子哪天混不下去了,我就去租一間辦公室招空姐玩。我剛纔想了想,其實很簡單。只要做幾件民航制服和搞體檢用的白大褂,印幾張表格,刻一顆公章,基本就齊全了。每個只收二十元的報名費,五十元的體檢費。來幾百個就是好幾萬,搞兩天就走人。常德岳陽湘潭一路轉一圈下來,少說就是十幾萬。甚至可以招飛行員,我有個老同學就是飛行員,只要把套路摸熟了,還可以找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搞乘務員飛行員培訓,那個錢來得更快了。老子把它搞成產業化規模化。我們可以一起搞,論斤分錢,明天我去買把彈簧秤。”?
我說:“你莫喊我搞,我是正經人,還是搞正經事靠得住些。你也莫去搞,抓起了就是詐騙罪。”?
老彭:“嘿嘿,當然羅,不到走投無路我也不會出此下策。”?
若弟跟我說過,她們家解放前是大地主,整個水陸洲都是她們家的。她現在還有個滿爺爺在臺灣,因爲是國民黨一準將,所以一直回不來,只保持通訊往來,還間或寄錢回來。他媽的,這個社會真是不公平,愈是有肉吃,愈是有肉湯拌飯。老子命背,往上數八代全是赤貧。八代以前無可考,估計也好不到哪裡去。我爺爺還討過飯,只有我父親因爲根正苗紅,當兵後復員才進了長沙城。混到我這一輩,還是社會最低層。我有時候真他媽地想念**。?
據說,考空姐還要經過政治審查一道關。林若弟根不正,苗不紅,還有海外關係,估計這一關肯定過不了。?
不料,一個月後,林若弟喜滋滋的告訴我,這幾天劉阿姨親自帶着她走訪了幾個重要人物,今早得到消息,政審通過了。?
我揹着她以家屬身份偷偷地打電話給東南航人事部查詢。對方告知,林家世代貧農,沒有海外關係,案底清白,沒有前科。我氣暈了,簡直太不象話了,連政治審查這種事都可以通過關係作假,這個社會還有沒有公理??
很快,林若弟就穿上了漂亮的制服,飛赴成都進行三個月的培訓。?
我送她到黃花機場,若弟一路上斷斷續續哭了好幾回了,到候機樓安檢站門口又情緒飽滿地爆發了一次。弄得我也被感染了,鼻子一酸,眼眶裡有些東西開始不聽使喚了,忍了又忍。驀地想到懷裡這個小姑娘要孤苦伶仃地在異鄉度過三個月,憐惜之情往上一涌,兩顆淚就滾落下來―――我是在表演嗎??
叮囑的話安慰的話甜蜜的話表忠心的話已經說了無數,一慣善於花言巧語的我這時也找不出什麼新鮮詞語來訴說衷腸。乾脆就默默無語,在此刻體會“相對無言,唯有淚千行”的境界。?
廣播登機了,毅然進行最後一次擁抱。我記得老彭曾經教導過,跟女人擁抱時,身體要輕微的顫抖,以使她感覺到你內心的激動。這一招我一直沒用過,這一回抱着若弟瘦弱的肩膀,我真的顫抖了。可是我究竟是在用技巧還是確實是因爲內心激動呢?我也迷糊了。?
人學多了技巧就容易迷失自己的本性。?
我把若弟的手掌攤開,在手心裡輕輕一吻,然後把她的手握緊,煞有介事地說:“收好,也許有些時候你會用得着的。”極盡肉麻之能事。?
若弟的眼神幾乎都不對了,簡直哀傷欲絕。我生怕她心血來潮,把機票當場撕了立馬跟我回家。我趕緊把她推進安檢門。?
回去的路上我想起了張國榮的那首歌《風繼續吹》:“我勸你早點歸去,你說你不想歸去,只叫我抱着你。悠悠海風輕輕吹,冷卻了野火堆…………”?
回到市區,學偉邀我下午一起去開福寺。學偉這人極度迷信,情願把錢燒掉,也不願意拿來請客吃飯。?
學偉在菩薩面前磕頭的時候,口裡唸唸有詞。我想一定又是“談個好愛”“發點小財”之類的無聊願望。我照例在心中默禱:“菩薩不要保佑他,菩薩不要保佑他。”?
我也拜了拜,除了照例的“父母健康”還順便加了一句“願若弟一路平安”。真是心靈感應,就在這時手機響了。若弟報告已經平安抵達雙流機場,正在安排住宿。電話裡免不了又是一番輕聲細語咕咕噥噥,不必贅述。?
走出開福寺,不少神漢妖婆圍上來要給算命。?
“這位朋友,一看就是福大命大,將來必是大富大貴的人。”?
“這位老闆,紅運當頭,財運就在你身邊,可惜就是沒人指點迷津。”?
“這位真是貴人之相……..”?
我回了一句:“我曉得我命苦。”說完拖着學偉快步向前走。?
突然瞥見牆角一個老婆婆用冷冷的眼神盯着我,喃喃說道:“伢子,談了愛吧?這個愛談得不好,快莫談了。”?
爲了騙幾個錢,真是怪招用盡。我想。